第二十一节 迷惑行为
Chapter26
行为风水学其实也被称作是暗示心理学,周蓬蒿对这门学科的理解就是你想要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首先要给足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有就是周边的环境一定要整理收拾干净,达到人与环境的一种完美和谐。如此,你的心理暗示就会产生一种磁场和能量,和你本身达成一种正向的交互,形成闭环,从而带着你走出困境,走向成功。这不是科学,更像是玄学,不是有人说过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对于行为风水学,周蓬蒿是笃信的,这个世界上他笃信的东西有三样:田飞,乔璐和行为风水。
当年被贬至芦城派出所的时候,他的车就不会循规蹈矩地停在车位上,而是停在芦城派出所路口的指示牌外。那指示牌的白色箭头是向内的,周蓬蒿的车头始终向外,在这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立一个不屈的flag,给自己的未来以无限的可能。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理暗示的频率在慢慢变低,但是每周一都会做,这种让自己心生自由和向往的感觉,贯彻了整个在芦城的日子。
周蓬蒿揉揉眼睛,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芦城。
此刻在JJ大队乔璐被挟持的办公室门外,卓然一个劲地踢他,愤然道:“周蓬蒿,你这个时候走神,说明不了你的大无畏精神,只能说明你是一个神经病。”
成毅看着发呆的周蓬蒿在发出阵阵冷笑,乔璐那惊愕的脸庞之中有些许的担心,卓然则在极力把周蓬蒿从迷糊之中唤醒。就在她使出绝招,要用血盆大口咬他胳膊的时候,周蓬蒿突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极其可怕的处境。
这成毅和王思通交流了一个晚上,他并没有想通,反而是藏在JJ大队铤而走险,他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周蓬蒿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道:“放开她,我做你的人质。”
成毅也冷笑回应:“你以为你是谁?”
周蓬蒿:“我能救你,能查出爆炸案真相的不止有王思通,还有我...”
“你知道王思通为什么来找我?”成毅怔了一怔,周蓬蒿点点头,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成百回有记笔记的习惯,你是知道的,对吧?这里面有着有关爆炸案的详细叙述。”
看着这熟悉的封皮,情知周蓬蒿没有撒谎,成毅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手也有些颤抖,“老成是被冤枉的对吧?”
周蓬蒿使劲地点了点头。
成毅把手中的刀尖从乔璐白皙的脖子边移开,“成交,周蓬蒿,你过来...我他么的老早就想砍你了。”
周蓬蒿:“...”
张市长一大早便去了胡杨镇,却没有去JJ的胡杨中队,算是微服私访。
这一举动让整个小镇的官员都有些莫名紧张,虽然这张市长是公安高配的副市长,也不分管其他科教文卫的内容,但是毕竟人家职务在那,位置在那。而这次在湖跺为期一个月的蹲点也是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首肯,谁知道他的怀里揣着几把尚方宝剑。
一大早,廖得水和苟琉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廖得水是索性没有接电话,这周末轮到苟琉去陪同领导,看来这狡猾的张市长可没打算让他守株待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在心中暗道:今朝有酒今日醉,今日愁来交苟琉...
苟琉一早被骂了胳狗血喷头,很是狼狈地来到了大队问:“张市长这一手太突然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他其实在问:“综合今天是不是轮到周蓬蒿陪我一起去接待了?”
李静好一阵才明白他的用意,摇摇头坚定地道:“周主任可能去不了了。”
苟琉像是找到了出气筒,说:“我都能去,他为什么不能去?他是我上司,还是我是他的领导?不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么,真是不识时务,极端的自由主义。”
李静挠了挠头道:“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苟琉:“咋地,他痛风又发作了?还是瘫痪了?”
李静:“他被人给挟持了,挟持他的那个人好像还是个通缉犯,叫什么成毅...”
“啪!”听到成毅的名字,他手机一个拿捏不住,翻倒在桌面上。好在背面朝下,也就将将摔坏了一个外壳,他用近乎声嘶力竭的语气大喊道:“灾星,这两个都是,他喵的!委座呢,是不是已经去处理了?”
李静摇摇头道:“委座电话打不通,现在陶大銮带着一群特警在乔璐的办公室外,但是里面的门被关上了。周主任让他们都不要进来,他们自己先谈。”
“都被人给挟持了,他能谈个啥?谈求和么?”苟琉说:“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挟持,莫名其妙的自信,这下精彩了,两个大傻子凑一块去了。”
苟琉想了想发了个微信给孙其山,拉过抹布,擦了擦手,流畅地编了一通瞎话:“其山,周蓬蒿被人用刀挟持,委座联系不上,我得在大队主持大局,张市长那边还请你多拖着,湖跺公安是不能再起负面的新闻了。”
洋洋洒洒一堆,意思就你不去了呗?孙其山接到微信的时候愣了一下,周蓬蒿被挟持,他有些担心,旋即更多的是对苟琉的不信任,你苟大棒槌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下属了?主持大局,不是跟着踩蓬蒿一脚,顺便送他一程吧?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决定代这个班,编发了一个“好自为之”准备回过去,可思忖了一下,还是把后面的三个字给删除了。
刘大锤轻手轻脚贴着门边,竖起耳朵,他就像是一个八爪鱼似的,滑稽地贴着门。他对周蓬蒿是真正的关心,一是存了一旦里面打起来就冲进去的心思,二则他认定了成毅是个基佬,生怕里面传来靡靡之音,让周蓬蒿难堪,也有保护他面子的想法,他这么做是进可攻退可守。
来到六楼,看到这边围着的鸦雀无声的一趟人,还有门上挂着的刘大锤,苟琉是当场僵住了:“你们这是被点穴了么?”他臭脸一摆,故意抬高了声音:“胡闹,刘大锤你给老子下来。陶大銮,你这个特警的总指挥在干嘛?居然毫无作为,将同志置于危险之中,还不快给我救人?”
知道这苟琉存了借刀杀人的目的,陶大銮早就准备了腹稿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老苟,两个角度吧:首先这进去的时候,周蓬蒿给自己卜了一卦,他说自己能逢凶化吉,有这份解决问题的自信,我觉得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所以决定先等等看;还有,这成毅情绪并没有失控,周蓬蒿是主动替换乔璐当的人质,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说明这小子理智尚存,还有他手中有刀,我觉得不宜轻易激怒他,我们可以静观其变。”
他这边还没有说完,刘大锤可不管你什么领导,从门上轻轻跳下,奋起反击地看着苟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伙都在看着某人的表演呢,可别演过了,弄巧成拙。”
苟琉怒目扫了他一眼:“刘大锤你什么意思?”
刘大锤呵呵一笑:“也没啥意思,我就是觉得吧,对蓬蒿而言,你比里面拿刀的成毅更加危险。”
苟琉怒道:“他么,你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一会会原原本本地向党委汇报你今天的不当言词。”
“要参一本是吧?”刘大锤:“只要蓬蒿平安,我悉听尊便。”
一旁的卓然笑了,这廖得水不在,苟琉就是这里的主要领导和最高长官,他要是以救人为由强行闯入故意坑周蓬蒿一把,还真能让他得逞了。好在有刘大锤这么插科打诨地一套乱拳,将他每一步行动都放大化地纳入了围观大众的视野,这倒让苟琉是难以下手,卓然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关键时刻,还是刘大锤这种浑人最有效。”
乔璐站在她的旁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那种一直颤,而是过个几秒就是一颤,可见她的紧张程度。卓然一把抱住了她安慰说:“放心,成毅只是个冲动的纵火犯,并不是爆炸案的幕后嫌疑人。还有这挟持人质只要没造成后果,顶天了也就一个治安处罚,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解决之道,不会有事的。”
乔璐说:“卓然,我是不是就是个灾星,到了哪里就灾祸临头?”
卓然说:“不是,你看里面多优秀的两个男子在为你搏命?”
乔璐说:“其实...我不喜欢太波澜壮阔的人生。”
卓然心道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谁年轻的时候不想要几个突兀的人生情节?周蓬蒿和成毅都是青年才俊,符合了所有女性心目中追求自己互为情敌的男一男二形象,卓然再看看乔璐忧伤得不能自已的神情,突然想到一件事,方才周蓬蒿走过去换乔璐作人质的时候好像把一个物件塞到了她的怀里。
当时只有她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周蓬蒿好像速度极快地伸向了乔璐的领口处,卓然还沉默了好一阵,认为周蓬蒿是借机“耍流氓”,现在看来他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塞给了乔璐。
卓然犹豫了一下说:“乔璐,刚才周蓬蒿塞了什么给你吧?”
“你说这个?”乔璐有些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罗盘。
好在苟琉的注意力在屋内,没有看到窃窃私语的二人,卓然愕然,连忙一个侧身挡住了乔璐和她手里的精灵罗盘,说:“快藏好了,这可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不祥之物么?”
“滴滴滴”,闻言,精通人性的罗盘发出了不满的警示声。
“我就这么一说,反应这么大,跟着周蓬蒿果然是连个性也学去了!”卓然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苟琉循声把头扭了过来,卓然见状,一把抱住了乔璐的头,这个演技派,居然嚎啕哭出声来。
苟琉不满地眉头一皱,心道女人一遇见事情就慌,这哭丧呢?周蓬蒿不是还没有死么?
他朝一旁的李静道:“你把卓所长和乔璐扶到楼下的办公室先坐一下,我们这边在处理危机呢,让她们别打岔... ”
跟着李静离开,两人四目相对,表情双双突变。
乔璐有些迷惘:“卓姐,你方才的举动...是为的哪般?”
卓然从一旁的饮水机拿出一次性茶杯,向着桌几走去,边走边说:“这个罗盘是个宝贝,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好多势力都在打他的主意,就包括方才那苟琉。璐璐,这苟琉看上去是一个公家的身份,其实背景复杂,我也不大看得透他。”
乔璐若有所思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嘟囔道:“你说这个罗盘么?有什么特别?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周蓬蒿在步行街逛街,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游方和尚还是道士的,记不清了,他看了蓬蒿一眼,惊讶地说兄弟你可不是一般人,我送你个因果吧。于是就给了他这个,蓬蒿回头想去给人家钱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人。我认识他五年了,这个罗盘也有五年的历史了,从未听说过能给他带来什么奇遇...”说着,她把罗盘掏出了看了看,的确是平淡无奇,只是,她放进自己贴身小挎包的时候,罗盘在里面发出了诡异的紫色的光芒。
这光芒瞬间即逝,卓然恰好投射过来一眼,也是被惊住了,乔璐看她的表情则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对于不识货的乔璐很是无语,卓然说:“不跟你说了,要尽快联系上委座,我怕那苟琉会滥用指挥权,那周蓬蒿可就危险了...”
她这么一说,乔璐也担心起来:“哎呀,那不耽误正事,你快联系...”
看上去剑拔弩张,其实周蓬蒿和成毅的沟通很是顺利,基本上两个人关上门之后,成毅就很友好地收起了刀。
眼下的他明白乔璐是不可能选择自己了,二人不再是情敌,他和周蓬蒿失去了决战的基础。
周蓬蒿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外面,在思考如何让成毅安全撤出。
看着成百回的日志,一旁的成毅正襟而坐,他有些心跳加速。
这个叫做张芊芊的女子,某种意义上,是成百回的情妇,也是送他走上不归路的仇人。很清晰的一点是这个女子是苟琉派出来的,自己还差点成了他的棋子。
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周蓬蒿,觉得生命真他么的是有趣的,前一刻还拼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瞬间居然有了同仇敌忾的基础。他翻阅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成百回提到的那个戒指他也有一枚,是白洁给他的。成百回的那一枚编号是0005号,是只公戒,他说是在张芊芊的床上拿到的,应该是赵坤的那一只,那么自己手中的这一只0006就应该是张芊芊的,可为什么这戒指却是母亲白洁给自己的呢?难道这白洁和张芊芊他们早就认识了?即便她们之间有赵坤这个“桥梁”在,但是很显然,她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才对。
这个戒指的赠与显然不太科学。
这也是周蓬蒿的疑问。
也许是身处绝境的缘故,成毅的感知从未如此敏锐,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母亲绝非花瓶这么简单,她和张芊芊一定早就认识,他更大胆地向前想了一层:这赵坤和成百回的死也许和她们脱不了关系。若是这张芊芊背后之人就是苟琉,那么白洁呢?她又是什么人,她身后的操盘者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逃亡的这段时间,白...她找过你么?”
成毅茫然地摇摇头,说:“你也想到了?”
周蓬蒿点了点头,从手机里点出一张并不清晰的照片:“这是一个广告无人机无意间拍到的照片,狙击成百回的是个女子,而根据武威警方的科技复原,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你的母亲白洁...”
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