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吃苦

林雁语雪白的脸上写满倔强，乌灵灵的眸子柔软又强硬。

空气静默了几瞬。

李宴齐无言的叹了一口气，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把人按到怀里，无奈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实在不敢拿你冒险，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

他手放到她小腹轻轻摸了摸，“你乖点，明早我送你去岳父岳母那。”

林雁语捉住他的手，捏着他修长分明的指节玩，坚定的摇头。

“我不去。”

她垂着长睫毛用力掐他手指，“你刚说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有几成？”

“……五成。”

李宴齐低头看她水葱一样的手，反手抓住，再一次诱哄道：“刘平韩光不是良善之辈，听话好不好。”

他感受到怀中摇晃的脑袋，听到她执拗的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不是还有五成的把握吗？还有……“

林雁语仰目，定定的看着他，说：“五龙寨虽偏安一隅，但只要崇州城破，落到叛军手中，他们若想攻打，还不是案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

“别忘了，你现在已不是无名无姓的小混混，你是崇州府的参将，你有钱有人有商路，就算我们窝在五龙寨，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你。还不如放手一搏。”

她抬手抱住他的脖颈，使劲往他怀中挤，“跟你分开我害怕，我不管，我不要离开你身边。”

李宴齐伸手兜住她臀部，心中软的一塌糊涂，长出一口气道：“真是个祖宗，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林雁语嘴角刚勾起，又听他说道：“不过，你不准再像之前那样，救济堂流民巷就先不要去了。”

“哦……”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宴齐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雁语又怀孕嗜睡，往往没等李宴齐回来，就进入了梦乡，只感觉后半夜的被窝很暖和，鲜少碰面。

她知道他在布防调兵，以来应对接下来的茂州叛军，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这天，林雁语在热意熏然中醒来，她感受着脸旁光洁紧实肌肤，心中陡然一喜，忍不住抬眼看去。

男人正闭着眼睛，呼吸翕然，蜜色的胸膛微微起伏，手臂揽着她，睡的正香。

林雁语举目，细细的打量着他。

不知为何，她现在细看，竟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

若说之前还有几丝柔软的少年气，现在似在短短的时间里，长成了一个高大可靠的样子。

眉眼浓丽，眼角眉梢、唇峰、脸部线条，都变得愈加锋利。

昨日整理箱笼，那些小了一截的衣裳，还是在云龙县给他做的。

男子十八九还能继续长个子吗？

林雁语目光不受控制的往下，脸倏地有些发烫，想挪开视线，挪开一瞬又看了回去。

她咽了口口水，慢慢凑过去，在五龙寨吸雪球一样，冲着他的胸口，贴着吸了一口气。

暖热的木香熏得她脸更红了，她做贼了一样，心脏差点跳出胸口，暗想着幸好李宴齐睡着了，不然她也不用做人了。

她做贼心虚的抬眼去看，正对着一双半垂着的黑眸。

“你在干嘛？”

李宴齐睡眼惺忪，人还有些懵，等看到女郎连脖子都红了，他顿时眸光一亮。

掐着她的腰肢抬上来，鼻子贴着鼻子问她：“做什么坏事了？”

他的声音沙沙的。

“……没。”

林雁语眼神发飘，不敢看那双侵略意味明显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今天怎么没去营房？”

“该布置的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云龙的兵力昨日也到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李宴齐不依不饶，勾唇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干嘛呢？”

“没干嘛。”

林雁语脸颊都要冒烟了，心里又羞又恼，急道：“我真没干嘛！你真是的，大清早的就来找我麻烦。”

她伸手去掰箍着腰肢的大手，”你、你放开我，我要起床了。”

“啧。”李宴齐坐起身，扯着女郎的手到他腰腹，慷慨的道：“我又不像你，小气兮兮的。随便看，随便摸。”

林雁语感受着掌下触感，咽了一口口水，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知所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我、我要起床了。”

说罢，把手从他身上撕下来，一脸正经的撩开了帘子。

她的身后是李宴齐忍俊不禁的大笑声。

对于李宴齐能出现在饭桌上，王婆子也万分惊讶。

往常都是她在旁边服侍，今日她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在一旁直眉瞪眼的干看着，在崇州声势显赫的李大人，跟一块麦芽糖似的，黏黏糊糊的贴在他夫人身上。

王婆子牙都酸倒了，叮嘱了一句药熬好在灶房温着，就声称上街买菜，挎着篮子利落的出了门。

林雁语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仰头一口气喝完，放下碗露出皱着的一张小脸。

“就这么苦？”

李宴齐目光放在她溢出泪花的眸上，下意识的也跟着一起皱眉。

他从小瓷碟中捏起一枚蜜饯，喂到女郎的唇边，“快吃一颗甜甜嘴。”

林雁语嘴唇微张，刚想去含住蜜饯，突然生出一股怨气，孩子明明是两个人的，凭什么苦教她一个人吃？

怒自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她“嗷呜”一口，咬上那形状优美的唇，恶狠狠的，誓要将舌尖发麻的苦味传递过去。

男人愣了一瞬，闷闷笑了几声，扶住了她的后脑勺。

辗转反侧一番后，李宴齐砸吧砸吧笑道：“苦吗？我怎么觉得是甜的。”

林雁语还在大喘气，闻言忍不住阴阳道：“哦，那好，以后就教王婆子多熬一碗给李大人。”

“只要娘子肯像刚才那样喂我，倒也不是不行。”

“你……”

林雁语刚想骂他不要脸，听到“吱呀”大门被打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足音。

“大人，茂州叛军先头部队，有一部分闯进崇州城里了，蔡大人不许营房的人去抵挡！”

林雁语霎时一震，起身就要往外走，被身旁的男人拉坐到乌木圈椅中。

她焦急的去看他，李宴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冷静的问：“对方先头部队大概多少人，闯进来多少人？”

“先头部队应有两万人，闯进州府的大概几千。后面的人，被马参将在南城门暂时拦住了。”

“马奔？”

“是，蔡大人很生气，说要免了马参将的职务。”

李宴齐略一沉吟，马奔并不得蔡章看重，手上只有千余名士兵，恐抵挡不了多久，此举这无异于送死。

“李宴齐。”

他回过神，冲面色粉白的女郎露出笑，“放心，我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我在附近有布防，等下细鬼会过来这边，我走了。”

说罢，伸手揉揉她的发，在林雁语担忧的目光中，没有犹豫的大步转出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