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血战

三天后，萧朔派出的斥候回报，在十里外的对面江岸发现了胡人的斥候。

“传令水师立即起帆，封锁江面，摧毁渡桥，不许胡人渡江一步。”萧朔立即下令，披挂出营，大帐中的其余将领纷纷跟上。

萧朔率军出城迎击，京城城门同时紧闭戒严，守军登上城墙严阵以待。

片刻之后，江面上缓缓驶来大队船只，分列数队，以一艘巨舰为旗舰，船帆挡住了整个江面。

这些都是不久前从洹通征用来的商船，除了船夫留下，余者下船，换上水师士兵，这才临时拼凑出一支可以横断江面的水师。大盛素来有水师，但因少有用武之地，数量不多，船只数量也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临时补充力量。

胡人这次破开东阳关南下，不可能早有准备船只渡江，要想突破水师的阻拦渡江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这次面对胡人气势汹汹的突袭，大盛这边算是拿出了京城能拿出的所有兵力，就连拱卫皇城的十六京卫都全部编入战营，归萧朔指挥。

萧朔登上旗舰指挥前，留下了龙骧卫、虎贲卫和燕山卫在岸上策应，剩下的守军则留守待命。

两日后，胡人的骑兵犹如蝗虫群一般覆地而来，停在江岸不远处与江面上的船舰遥遥相望。

骑兵难渡江，胡人见江面上布满了早已严阵以待的水师，当机立断往后退了三里扎营。

见状，萧朔立即做出了反应：“传令兵船靠岸，飞龙卫、骁骑卫、振武卫，上马随我出击。”

他身边的副将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劝阻道：“萧帅，孤军深入恐有不测，要不还是在船上随机应变吧？”

方才他目测胡人前锋都要超过一万骑了，萧朔带着几个禁卫营不过千人就要突袭，未免太过冒险了。要是萧朔有个不测，恐怕这边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防线会一溃千里。

“若我失陷，大军由太孙殿下全权指挥。”萧朔指着一旁目不斜视的萧淳之道。

萧淳之亦随他登上了旗舰。

副将看了一眼萧淳之，虽然论身份这位确实尊贵，但着实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萧朔怎敢让他接手大军？

萧淳之抿唇，他是自请随萧朔出城迎击的，但事到临头一点紧张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一听萧朔要让他随时准备接手大军的指挥权，心中更是绷紧到了极点。

萧朔根本没管萧淳之答不答应，兵船已经靠岸，放下侧板，船上备战的禁卫鱼贯而出。

萧朔带着自己的亲卫冲锋在前，三大禁卫营的将士纷纷咬牙跟上，他们这些在京城的禁卫营大都是第一次冲锋陷阵。

“一击即走，不要恋战！”萧朔的命令在马蹄声中传递。

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瞬息即至，胡兵大都才刚刚拴好战马，搭帐扎营，就见到一支利箭般的骑兵冲击而来。

萧朔和禁卫营像是一把尖刀似的扎入胡人刚刚搭起的大营中心，捅了个穿，从另一侧冲了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上的长枪都见了红，禁卫营的士兵更是一个个双眼通红。

“调头，冲回去！”萧朔调转方向，重新打马冲锋。

好在禁卫营到底是京城最精锐的部队，全都咬咬牙调头跟上，重新操起手中的长枪。不过这次可比不上刚才的突袭，一会儿的工夫一部分胡兵已经上马，冲出大营追了出来，和折返回来的萧朔一行碰了个正面。

马刀和长枪撞在一起，双方的人马一下子倒下一大片，互有损失。萧朔和身边的亲卫久经战阵，一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冲在最前面像是最锋利的刀尖，生生将蜂拥而来的胡骑刺穿，禁卫营跟在他们身后两侧，犹如刀的两刃，收割着两侧的胡兵。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朔带着禁卫营重新从另一侧冲了出来，扬长而去。

岸边的兵船上士兵望见了萧朔回师和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胡骑，纷纷张弓搭箭，将如雨的箭矢射出，追击的胡骑又倒下去一大片。

禁卫营在水师的掩护下重新登上兵船，船只立即扬帆而去，留下姗姗来迟的胡骑对着广阔无垠的江面怒骂。

归来的三大禁卫营将士几乎个个带伤，血染甲胄，但无一不是亢奋无比，这次他们回来了，再无人敢说他们在京城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兵。

“萧世子，没事吧？”旗舰上，萧朔休整的时候，萧淳之上前问候道。

萧朔冷淡地应了一声，这样的阵仗他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没那么容易丢掉性命。

“萧世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萧淳之对他的态度虽然有些不适，但并未多言，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太孙殿下但说无妨。”萧朔一边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开口。

萧淳之道：“胡人既然敢孤军深入，不可能是毫无准备而来，肯定有把握一举拿下京城才是。但光凭我们面前的这些胡人，连渡江都不太可能，我想胡人一定还有别的诡计。”

“继续说。”

“此处虽然是离京城最近的渡口，但胡人的主力未必会走这里，比如京口、采石两处渡口，防备兵力甚少，若胡人主力从这两处渡江，恐难防范。”萧淳之娓娓道。

一旁的其余将领顿时为之肃然，若是真如萧淳之所说，光凭他们这临时拼凑出来的半吊子水师，根本防范不住如此长距离的江面。

“胡人无船，想来难以渡江。别处若发现胡兵，立即传信，我等驰援便是。”一名将领道。

其余人纷纷颔首，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他们不信胡人还能飞过江面不成？

“若是胡人有船呢？”萧淳之幽幽反问。

众人忽而后背发凉，若是胡人有船渡江，神不知鬼不觉地兵临城下，他们这支水师反倒要孤悬江上，和京城一起岌岌可危。

这样还不如大家都留在城中据城固守呢。

“萧帅，要不我们归城吧。”有人提议道。

萧朔目光冷冽地扫了一圈，道：“还有谁想归城的？”

一片缄默，刚才提议之人也垂下了脑袋。

“若我等归城，不止我等要成瓮中之鳖，还有北来的镇南军，如何自保？”萧朔厉声质问。

无人敢答话。

“采石渡在上游，从今日起，水师在采石和此处巡防，若发现胡人渡江，立即传信。”萧朔接着下令部署。

“萧帅，那京口渡呢？”有人问。

萧朔道：“传令京口守军，若发现胡人渡江，能守则守，不能则退回京城。”

这道命令传了下去，众将还是不解，为何采石要防，京口却不防？

萧淳之想了想说：“因为从采石渡能南下截断镇南军来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坚守到镇南军入城驻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