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香英

陆曈和陆渠是一起离开慈安堂的，直到回到她的醉日居，陆渠一路上都是一言不发的。

“爹爹想什么呢？”陆曈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渠的不对劲。

陆渠感慨地打量了一番女儿，道：“爹只是在想，曈儿一眨眼马上就十六岁了。”

当初和齐家商议好的，等陆曈十六岁就过门。他现在一想到女儿马上就不是自家的了，心里就一抽一抽的。

陆曈顿时忍俊不禁：“爹爹，齐家就在隔壁。”

齐家和陆家有通家之好，两家的府邸都紧挨着呢，出个门拐个弯就到了。

“话虽如此，可爹心里还是难受，一想到你娘生了你弟弟之后就没了……”陆渠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声吼叫打断了。

“我的‘黄角大王’呢！我的‘黄角大王’呢！”

陆渠脸一黑，直接转身出去。

“爹你怎么在这？”陆霁的惨叫随之响起。

最后，陆渠得知了“黄角大王”的存在，直接让下人拿去喂鸡了。陆霁不敢在陆渠面前找不痛快，跑到醉日居哭嚎。

“我的‘黄角大王’啊！我的‘黄角大王’啊！”

菀儿被吵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不耐烦道：“姑娘，要不婢子把二公子扔出去吧？”

二公子现在才九岁，她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不必，让他再嚎一会，等会嗓子哑了自然就停了。”陆曈在翻看刚才管家送过来的账目，对院子里陆霁的哭嚎置若罔闻。

菀儿心惊，哎呀呀，姑娘变得好狠心，之前明明一听二公子哭喊立马就心软了的。

“那姑娘明天能带婢子出去吗？”

陆曈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带添霜一人就足够了，便另外安排说：“你明天去东墙，帮我找一个狗洞，从那里钻出去……”

听完，菀儿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为什么添霜能跟着姑娘出门，自己却要去找狗洞？接着愤愤地瞪了另一边的添霜一眼，一定是这小蹄子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跟姑娘说了自己的坏话！

添霜白了一眼，懒得搭理。

院子中的陆霁很快就嚎得没了力气，只好恹恹走了，心里计较着明天再来给自己的“黄角大王”讨回公道。第二天一早，他到醉日居的时候却发现陆曈早就不在了。

陆曈一早就去莫家登门了。莫平应该是早就知会过了女儿，莫香英却没想到陆曈真的会来。

“陆姑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莫香英把人带进门之后，在路上便问出了自己的不解。她和陆曈并无交情，往来甚少，陆曈怎么就突然要找上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爹说的，因为自己剑舞得好？

陆曈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莫香英比她还要高半个头，扎着爽利的马尾，身上不是裙装，而是一件红色的劲装，显得非常干练，额间依稀可见汗水，似乎是刚刚在晨练。

她对莫香英的第一印象很好，除此之外，上辈子虽然至死她都没和莫香英有过什么交集，但后来听说，莫香英在莫平身死之后，独自支撑起了莫家。哪怕后来兵荒马乱，也一直是莫家的顶梁柱。只可惜，后来莫香英还是步了莫平的后尘，被信任之人背叛，最后因此香消玉殒。

“莫姑娘真好看。”她由衷感慨出声。

走在前面的莫香英闻言一个趔趄，为什么好好的一句话从陆曈嘴里说出来有点让她心里发毛？

“要说容貌，陆姑娘才是倾国倾城，香英不过尔尔。”莫香英稳住身形，亦是自谦亦是赞叹。

陆曈生得极好，五官精致，明媚动人，让人见了之后很难心中不起涟漪。

“皮囊不过浮云，灵魂的动人才能让人难以忘怀。”陆曈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莫香英。

莫香英被她直白的视线盯得脸上发烫，这陆曈怎么如此让人难以招架？

“陆姑娘还没说来找我要做什么呢？”她只好转移话题。

“莫姑娘刚才是在晨练吗？”陆曈问道。

“方才在练剑，听下人传话说陆姑娘来了，我便先过来接陆姑娘了。”莫香英答道。

“那我能不能观摩一下莫姑娘练剑？”

莫香英为之不解，陆曈要看她练剑？她还以为没有京中不可能有贵女会对此有兴趣呢。

“陆姑娘想看就看吧。”

陆曈于是随她到了一处演武厅，莫香英执起佩剑继续刚才的晨练，挥剑的动作有力且利落，很是英姿飒爽。一套剑法完毕，莫香英转头一看陆曈看着自己的眼睛更明亮更兴奋了，握剑的手没来由的虚了虚。

总感觉陆曈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好在很快陆曈就道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莫姑娘，可以教我练剑吗？”

“陆姑娘是要学昨天的剑舞吗？”莫香英心里一松，看来她想的没错，陆曈多半是昨天见了她舞剑，一时起了兴趣。

可陆曈却没有如她所料那般点头，而是莞尔道：“非也，我是想跟莫姑娘学‘剑’，不是‘舞’。”

莫香英听明白了陆曈的话之后不由愕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另外一个女孩会对“剑”感兴趣。

“陆姑娘想学剑？”她怕自己听错，于是再问了一遍。

“要是莫姑娘觉得为难的话……”陆曈顿了两秒，莫香英以为她都要算了，结果陆曈话锋一转，俏皮地说道：“我可以给莫姑娘学费，一天一两银子够吗？”

莫香英哑然失笑，她哪里是要学费，她只是怕陆曈只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下去，毕竟练剑不是玩乐，一朝一夕就能登堂入室的。

“陆姑娘既然执意要学，那就先试试吧。”莫香英还是打算让陆曈先试试，于是从兵器架上选了把木剑，将剑柄递给了陆曈。

陆曈接过木剑，并不介怀，莫香英也是怕她伤到自己，这才让她先用木剑。

“这把木剑我刚开始学剑的时候，父亲大人做给我的。”莫香英解释了一下说：“陆姑娘刚刚开始，还是先用这个的好。”

陆曈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我给陆姑娘演示一套剑法，陆姑娘先看看能不能记住。”莫香英在场中慢慢打出一套剑招，好让陆曈模仿。

陆曈看了一遍，很快就持着木剑加入了进去，不紧不慢地跟着莫香英的动作。后者很快发觉她竟然能流畅地跟上自己的动作，于是加快了些许速度，陆曈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地跟上。到后来，反倒是莫香英激动了起来，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一套剑招演示完，莫香英兴奋地握住陆曈的肩膀：“陆姑娘，跟我一起练剑吧！”

陆曈挥剑的动作流利毫不拘泥，一看就是有底子的，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女孩子。

“求之不得。”陆曈眉眼弯弯，愈发觉得和莫香英相见恨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