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施粥

赵王带着三千重山军在山中狩猎时，遇到了蛮人的袭击，在十万大山中奔逃了数日，这才来到镇南关。入关之后，他便一意要求方极率军出关杀回去，无疑遭到了拒绝。

三千重山军在镇南军营地旁另起营寨，陆曈让萧心携令牌前去，召来了三千重山军的统领。那令牌名为重山令，见此令如萧朔亲至，他却没有任何犹豫地交给了陆曈。

“见过主子。”三千重山军的统领名叫萧奎，郑重地单膝跪地向她见礼。

陆曈摆手道：“起来吧，今天叫你前来，只是要告诉你，赵王的命令不必当真，遇事以我的命令为准。”

“是。”

她是真不想看到重山军被赵王那头蠢猪霍霍了，好钢要用在好刀上，重山军在她手上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萧奎离开之后，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她披上了一件狐毛大氅，站在檐下细细地算着日子。

京城那边，胡人的“使者”差不多该离开了，魏王势必要开始坐不住了。赵王这次出现在镇南关，多半是魏王的手笔。她有些担心，毕竟前世就是这次魏王作乱，让陆渠无辜丧命。哪怕这次早有准备，京中又有萧朔在，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希望萧朔能掌控住局面吧。

镇南关这边，天寒之后，蛮人便停止了攻城，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完全失去了踪影。可陆曈很清楚，只不过是都躲进了十万大山中之中，等雪再下几天，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三天之后，镇南关的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三千重山军护卫着一支车队一路南下，在十里外的山区边缘停了下来，然后在空地上搭起草棚，造灶生火。

不多时，雪地中飘出米香，同时四周的密林中人影攒动，隐隐有不安的气息。

熬粥的镇南军立即派出一些懂蛮话的士兵，朝密林中喊话：“林子里的兄弟，天这么冷，要不要下来喝碗热粥暖暖身子啊！”

“我们大帅心念各位缺衣少食，特地命我们前来给各位送粥，你们可以放心下来吃粥！”

“但你们要是敢动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喊话声在空谷中回荡，一旁护卫的重山军严阵以待，若是有变，他们便会变成最锋利的利刃。

许久之后，密林中才稀稀拉拉走出几个人影，非常谨慎地靠近了草棚。他们忌惮地扫了一眼一旁的重山军，然后连忙捂着肚子到了草棚前，跟之前喊话的士兵说话。

士兵很客气地让他们坐下，亲自端上了热粥，早就不知道饿了多少天的几人根本顾不上烫，端起粥碗就囫囵地灌进肚子中。一碗不够饱，又给他们多端了两碗，然后士兵便笑道：“咱们这趟出来只带了一天的米，再给几位多的，山上的兄弟就没得吃了。”

几人还是意犹未尽，望着熬粥的大锅眼睛都直了，可一看护卫在边上的重山军，心里的冲动只好压抑了下来。

“几位吃好了，回去可以带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过来，咱们这里管饱。”士兵客气说。

几人勉强应下，对此还是十分怀疑，他们从没有想过，镇南关里的盛人居然会给他们送粥吃。

送走几人之后，林子里过了一会才再次有人走了出来，这次数量比刚才多得多，他们亦步亦趋地走近了粥棚，然后如愿以偿得以填饱了肚子，最后回到了林子中。

随着这批人回到林子中，更多的人从林子中走了出来，他们大多身躯浮肿，脚步虚浮，眼前的粥棚就像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山中已经打不到猎物，他们已经在山里饿了好多天了。这些盛人的出现，让他们本来十分恐慌，已经打算殊死一搏，可没想到这些盛人不仅没有攻击他们，还给他们送来了食物。

随着吃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从镇南关带来的粮食就消耗完了，镇南军开始收拾锅碗瓢盆，准备回城。

临行前，蛮人中走出来一名老者，揪住懂蛮话的那名士兵问：“大人，明日可还来？”

士兵道：“我们大帅说了，之后每隔两天我们就来一次，各位可以等着来吃粥。”

听到他的话，蛮众似乎响起了一阵欢呼，这个冬天太冷了，要是没有粮食，他们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有了镇南关的施粥，他们说不定就能熬过这个冬天了。

重山军护送着队伍回城，只留下了草棚和土灶，没过多久天又下起了雪，将刚才的一切都掩埋在了雪堆中。

隔了一天，镇南关再次派出了队伍，前往蛮人活动区施粥。这次来的人尤其的多，其中不乏拖家带口而来的，他们也有家人要活下去，而镇南关的这碗粥便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从镇南关带来的粮食很快就为之一空了。这是陆曈特意吩咐过的，前来施粥的队伍每次带的粮食都要定量，只少不多，熬完之后便马上打道回府，也不允许将粮食送出去，只能在草棚现吃。粥吃完之后，镇南军立即收拾东西回城，不做任何逗留。

镇南军第三次来的时候，雪还是在下，他们轻车熟路地生火熬粥，很快听到动静的蛮众就冒了出来，围在草棚前等着吃粥。很快，这次施粥也结束了，镇南军马上又打道回府了。

如是，镇南军每隔一天就施粥一次，渐渐的次数多了，林子里的蛮人也会数着日子等镇南军前来，然后等着吃一碗热乎乎的热粥。后来，彼此间就少了许多防备，护卫镇南军的重山军变成了一千人，蛮人中的老幼妇孺也放心地加入吃粥的队伍中。

直到一个月后，镇南军再次出现时，灰头土脸，甚者身上带着伤，护卫的重山军无不神情严峻，看向等着吃粥的众人的视线都变得危险了许多。

“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早就在粥棚前等着的众人中有人问道。

懂蛮话的士兵冷声说：“我看你们这些蛮子是不知好歹，居然在路上埋伏咱们，要不是咱大帅发了话，今天咱都不想来了，就让你们这些蛮子饿死去。”

蛮众顿时哗然，他们什么时候埋伏镇南军了？他们可都指望着镇南军这口粥活命呢！

“大人，绝对不是我们做的。”蛮众七嘴八舌地辩解，嚷嚷得让人耳朵生疼。

士兵装作听清了，半信半疑：“不是尔等？”

“绝不是，我等都仰赖大人活命，怎么会妨害大人。”

士兵当他们说的是真的，下令后面的镇南军开始熬粥，然后分给在场蛮众。粥分完之后，镇南军再次干脆地打道回府，根本不多接触这些蛮众。

他们这般做法，着实让蛮众摸不着头脑，原本他们还以为镇南军想趁机拉拢他们的，可现在看来反倒像是他们想多了。

难道镇南军真的是大发善心，怕他们都被冻死在这个冬天才给他们施粥的？

又一天镇南军施粥的日子，蛮众翘首以待，可镇南军到的时候双手空空，还有一肚子火。

“你们这些蛮子，居然埋伏咱们，还抢了我们的粮食！”士兵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蛮众，不复和善。

刚才来的路上他们遭到了大量蛮人的埋伏，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丢掉了所有携带的辎重，或者说给面前这些人的口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