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收获

就在众人以为陆曈要反悔对他们大开杀戒之时，后者继续说道：“各位自行商议吧，今天诸位只能有一半的人能离开，其余人等都随我回镇南关吧。”

人心难测，就算这些人如今表面上愿意臣服，她也不会就这么让他们安然离开。否则此处处于南疆腹地，若是这些人回去之后率部族来攻，光凭她带着的两千重山军很难保证安全无恙。

众人皆面色难看，没想到他们都愿意臣服了还是要遭罪一遭。可他们也没有办法，互相商量一番之后，结对或三五成群，让同伴先行离开，再到对方的部落中通知此事。

如今只能指望陆曈还有南疆圣女这层身份，能够网开一面，保住他们的性命。

重山军放了一半的人离去，其余人都被暂时看守了起来。陆曈再次前去面见雪瑶族的四位大祭司，后者此刻看向她的目光都十分凝重。

“四位长老，不知道我的条件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四位大祭司面面相觑，陆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此番借雪瑶族祭天大典将南疆各部落的首领都一锅端了，雪瑶族定然已经被认定成陆曈的同伙，受到南疆诸部落的愤恨。如今，雪瑶族只有跟着陆曈走到黑这一条路了。

“雪瑶族唯圣女是从。”大祭司长叹一声，率先表态。

其余三位大祭司相继跟从。

陆曈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跟着说：“二祭司，您年纪也大了，不好跟着我前去镇南关，不如您自己挑个人选，随我到镇南关做客如何？”

二祭司深深拧眉，额上皱纹密布，陆曈居然对自己的打算也心知肚明。他本意就不愿意陆曈留在雪瑶族中，如此他才能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大祭司，于是顺水推舟同意陆曈遥领圣女之位。现在看来，他的打算还是落空了。

陆曈要将他曜系一人带回镇南关为人质，确保自己不在雪瑶族的时候曜系不会轻举妄动。

“圣女恕罪，吾愿让吾孙替吾侍奉圣女左右。”曜祭司深思熟虑之后道。

陆曈点头，她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有这么一个人质已经足够了。在简单休整之后，陆曈率领重山军裹挟着一半的南疆部落首领原路返回镇南关。

镇南关，方极正在查看最近转运到镇南关的粮草，随着大量蛮民投靠镇南关，每天消耗的粮草数量都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侯爷，陆监令回来了。”一个士兵快步上前禀报道。

方极忙道：“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之前陆曈带着两千重山军进入南疆深处，神秘兮兮地向他保证这趟足以平定南疆。

“陆监令带了很多人回来。”士兵道。

“什么人？”

“属下不知，但陆监令说是南疆半数的部落首领。”

方极猛地站起，如果真如陆曈所言，南疆定矣！他快步而去，然后在外城见到了重山军，中间裹挟着差不多数百人，看服饰确是南疆之人无疑。很快，他就在这些人之中看到了九黎大祭司和山僮大土司，这两人他是认得的。

陆曈居然真的带着两千重山军把这些人都抓了回来？！

“侯爷，陆姑娘说了，这些人要好生安置。”萧奎上前提醒，要不然方极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俘虏呢。

方极答应下来，不管怎么样，这些人在南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镇南关不能轻待了。

“陆监令呢？”他这才想起来，怎么不见陆曈。

萧奎道：“陆姑娘去城外了。”

陆曈将安置这些人的任务交给她之后便出了城，貌似是去探望城外蛮民了。

方极顿时暗道不好，赵王也正在城外呢。

陆曈在城外蛮民安扎的营地行走，身边跟着一位俊逸男子，看年纪已有二十多岁，身上穿着雪瑶族的祭司服饰，他便是二祭司的孙子，被送到陆曈身边的人质。

“曜祭司，你可知这些蛮民为何要归顺大盛？”陆曈心情显得有些沉重，这些蛮民比她预想的还要惨，大都衣衫褴褛甚至衣不蔽体，或面黄肌瘦，或体态浮肿，目光麻木，视线好像失去了焦点。

曜祭司对她十分好奇，这位圣女不请自来借雪瑶族祭天大典之际将南疆部落半数首领裹挟回了镇南关，就连他自己都是一个人质，能做到这些可见这位圣女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可若光看外表，她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她是如此的矛盾，让人忍不住心中的窥探欲。

“圣女用了计策？”之前蛮人和镇南关乃是生死之敌，若非陆曈用了什么计策，这些蛮民为何会归顺大盛。

“说对了一半。”陆曈没有隐瞒地点头，接着补充说：“但若是他们在山中衣食无忧，没有朝不保夕的性命之忧，他们今日定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曜祭司很是吃惊，居然真的是她用计驱使数十万蛮民反叛的？

“你觉得他们为何会有性命之忧？”

“没有食物。”曜祭司想了想说。

“那他们为何没有食物？”

“大雪封山，没有猎物。”

盛人耕种，少有打猎，与蛮人在这方面冲突反而不多，将蛮人缺少食物的原因归于盛人是不合理的。

“大雪是天时，人力难为。可他们为何不在有猎物可打的时候多多囤积些食物过冬？”

“蛮人洞主会收缴他们的猎获。”曜祭司对此也有所了解。

“他们为何要上缴猎获？”

“因为蛮人洞主承诺在缺少食物的时候会向他们提供食物。”

“那他们为何在此？”

曜祭司刚要张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来，好久之后才肯说道：“蛮人洞主没有实现承诺。”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还有一个可能：“兴许是今年的猎获不多，根本不够分给所有人。”

“你说得对，兴许是食物不够，所以需要在入冬前将他们驱赶到镇南关前强攻墙高器利的城池，让他们白白送掉性命之后就可以节省出过冬所需的食物。但他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还是没有食物，难道整个蛮人部落都没有他们一口吃的吗？只能投靠镇南关来保住性命？”

曜祭司不语，这个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蛮人洞主就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饿死，也不愿意把食物拿出来。

“他们承担上缴猎获的义务，那些洞主却不会兑现承诺，在过冬的时候将食物分给他们，这是何等的不公，以致只要镇南关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愿意归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重压水，水溢舟沉。就算没有我杀了大洞主，这些人迟早也会掀覆了他。他们今天在这里，只是因为镇南关给了他们另外一条生路而已。”陆曈话语铿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