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病一场

关宁侯府，萧朔从皇宫归来之后便一直守在陆曈身边，自从那天告御状之后陆曈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一直在发低烧，还时常昏睡不醒。萧朔请了城中的大夫给她看过了，都说只是偶染风寒，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把整个萧家给急坏了。雪上加霜的是，老神医前不久再次云游去了，根本找不到人，萧朔只好一边派人去找老神医，一边请了宫中的御医给陆曈开了一副药服用。

“世子，我给夫人擦一下汗。”菀儿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旁边放着干净毛巾。

萧朔让她放下水盆，自己接了过来，小心地用湿了水的毛巾为陆曈抹掉额上的汗珠，然后用毛巾轻轻给她湿润两颊。

“世子，要不还是让奴婢来吧，还要给夫人擦一下身子。”菀儿又开口，这次要不是为了萧朔，陆曈也不会去告御状，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萧朔让她在边上候着，自己动手给陆曈擦身。末了，添霜把刚熬好的药送了过来。

“世子，药熬好了。”

萧朔接过，勺子舀起药汤，仔细吹凉完全感觉不到烫嘴之后才送到陆曈的嘴边，让其服下。

服了药之后，陆曈总算在傍晚的时候苏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萧朔在自己的床头，高大的身子只能蜷缩在一张椅子上小憩，眼底有些发青。

“萧朔？”她低低出声唤了一声。

椅子上的萧朔随即睁开了眼，见她醒了，喜出望外：“陆姑娘，怎么样？身子舒服了吗？”

陆曈动了动四肢，阻塞之感比之前稍好了些，便道：“好多了，应该快没事了。”

萧朔松了一口气，他那天从天牢回来才和陆曈团聚，后者就忽然昏倒了，可把他和整个萧家吓得要死。

“萧朔，你怎么还是陆姑娘陆姑娘的，说了几次了？”陆曈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弯着眸子取笑说。

萧朔一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姑娘这个称呼已经成了他的口头，一放松下来他就会下意识叫出这个称呼。

“萧朔，刚才我做了一个梦。”陆曈倏地语气变得有些怅然，长叹道：“想知道我梦到什么了吗？”

还不等萧朔追问，她兀自说道：“我梦到以前的事情了，老天爷最后跟我们开了个玩笑，我和你最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白头偕老。”

萧朔面色为之一白，连忙搂着她安慰说：“梦都是反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陆曈靠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萧朔重新让她躺好，替她掖好被子，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她的脸庞。当初他曾向那老道求教，后者曾与他说过，陆曈得天眷顾，受天钟爱不是没有代价的，一切都有因果，迟早有一天陆曈会因此变得不幸。若要想让陆曈能得善终，只有一个办法——让陆曈出家随其修行，化解天道因果。

可他如何舍得？这辈子好不容易才能执手。

可若让陆曈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恐怕真的会如老道士所言一般，迟早有一天陆曈会不得始终。

他痴痴地凝视着陆曈，后者昏睡的时候时不时蹙起眉头，显然梦中并不安宁。

“萧朔，你怎么还不来？”忽然，陆曈梦呓了一句。

萧朔心头一颤，陆曈应该是梦到了前世最后的时间。那时他被遣出镇，陆曈被赐婚给太子，那个时候陆曈是不是就和现在一样，做梦都希望他能回来？

可他却没能见到陆曈最后一面！

“萧朔…”陆曈还在梦呓。

被呼唤的萧朔忍不住抚在她的脸颊上，然后落下一吻在她的额上，接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倏地站起。

他吩咐添霜和菀儿照顾好陆曈，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从这日开始，萧朔除了晚上会回来守着陆曈，白日依然在外忙碌，少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而陆曈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一睡就是好几天。萧家把方圆几百里的大夫都请来看过了，都没有好的办法。说到底还是陆曈的元气不足，又难以补进，随着妊娠的月份大了，自己已经开始出现虚弱之症。

一日晚，陆曈醒了过来，只觉身子重乏，叹了口气。那老神医之前就给过她警告，她这次生育风险极大，可她偏偏还任性没有听进去，到了这个时候说是骑虎难下也不为过。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发单薄，唯独小腹越发臃肿，那孩子得亏没有在别的地方闹腾她，不然她可能真要丢半条命。

她出声把添霜叫了进来，吩咐把一只白璧盒子取了出来，里面是之前晋王赠她的雪灵芝。她让添霜把那雪灵芝拿去熬药了，她可不想到时候自己油尽灯枯连药都喝不进去，更别说把孩子生下来了。

“世子呢？”她忽然发现萧朔今晚居然不在身边。

守在一边的菀儿答道：“世子今晚没回来。”

陆曈垂了垂眼皮，她这一病病了一个多月了，总不能指望每次醒过来萧朔都能在身边。

正值月圆之时，萧朔此时正在城外一座古观，一名老道手拿一方端砚到他身前。

“世子，是时候了，若你依然坚持，便用心头血盛满这端砚。”老道说道。

萧朔接过端砚，说实话他流过的血不知能装满几个这小小的端砚，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起手边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头刺入，暗红色的血顺着血槽流下，很快就盛满了那小小的端砚。

老道士把装着血的端砚取过，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黄符纸和狼毫笔，笔尖蘸在血上，画在符上，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符箓。

老道很快就画好了，让弟子将之送到院中沐浴月华，然后对萧朔说：“这道符箓只能维持三个月，到时候可还要再取世子的心头血。”

萧朔没有回应，只是谢道：“多谢天师。”

老道见他不听劝，叹了声气，然后说：“从明日开始，将这道符箓粘在神女像上，便能为其引灵，补充缺失的元气，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能好转。”

萧朔身后的屋中，居然有一尊金像，若陆曈在这，一定会惊讶万分，这居然是她的塑像。

萧朔再谢，那老道之前还说了一个办法——为陆曈立生祠，他一直瞒着陆曈在做的便是这个。

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一个人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可能是命。

隔天天一亮，陆曈就醒了，脑袋中的昏沉感都不见了，而且感觉身子一下子轻快了不少，她久违地下了床走动，毫无之前的无力感，她不由纳罕那雪灵芝效果居然这般好？

萧家二老见她像是大好了，都欣喜不已，请大夫给她看过之后都给出了好消息，原本陆曈的虚症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了。

“曈娘，太好了，这下能给陆家一个交代了，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萧母兴奋道。

这段时间陆家的人没少来探望，陆渠愁得头发都白了，恨不得当初心狠一点不让陆曈出嫁。

“萧朔呢？”陆曈也高兴，只是忽然发觉怎么还是没见到萧朔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