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心不古

哎呀妈呀，一听要去地府，我心里那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啊，那地儿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鬼窝子”，我赶忙想推脱：“您自个儿回去就行啦，拉上我干啥玩意儿呀？”

钟馗扬手就要揍我，我机灵得很，哧溜一下闪开：“有话咱就不能好好唠唠？咋老是动手呢？”

钟馗长叹一口气，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俺咋就挑了你这么个不上进的货。你是灵官，以后抓鬼要是都像你刚才那样直接给烧没了？像话吗？生死那是有轮回的，作孽那是有因果的。除了那些坏透腔的恶灵得彻底消灭，其他鬼魂那都是要重新投胎的。要是随便就把魂魄打散，那是要倒大霉的。你扛不住，就得连累你家老祖宗。懂了不？”

一听这后果这么严重，我那叫一个委屈啊，嘟囔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啊，我这不啥都不懂嘛！”

钟馗一脸嫌弃，气呼呼地说：“不懂不会问？长个嘴就知道吃饭，不会干点别的？”

见钟馗是真火大了，我赶紧低头认错：“我错了，我跟您走，成不？”

见我态度变老实了，钟馗哼了一声，没再搭理我。转而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轻轻蹲下，轻声细语地问：“小月儿，还记不记得俺？”

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小声说道：“你是大胡子叔叔。”

钟馗咧嘴一笑：“小月儿真乖。叔叔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愿不愿意跟着叔叔走哇？”

小女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认真地说：“妈妈说不让我出去。”

钟馗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接着说：“我带你去找妈妈咋样？”

一听去找妈妈，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可还是摇摇头：“我怕！”

钟馗那耐心，真是没谁了，说道：“别怕别怕，叔叔是你妈妈派来保护你的。乖乖哒！”

小女孩认真琢磨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钟馗轻轻把小女孩抱起来，那疼爱的劲儿哟。

我被这一老一少的对话弄得晕头转向，想凑过去问个明白。

钟馗一声大吼：“你想把这娃娃也给烤焦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有白光，我赶紧刹住脚，脸上写满了无辜。

钟馗无奈地摇摇头说：“拿着你手上的鲁班尺，俺先教你咋控制你的福光。这一天天的，真是愁死个人。”

我压根没学过，哪会呀？本来还想顶几句嘴，一看钟馗那脸色，得，还是算了。跟大哥较劲儿，那不是给自己找揍嘛，乖乖照钟馗说的做吧。

拿起鲁班尺，刚才拿顺手了，还是跟拿块板砖似的。钟馗眼睛一瞪，跟铜铃似的，眼看就要发火，我一下子回过神，想起钟馗刚才拿鲁班尺的样儿，赶紧有样学样。

钟馗强忍着一肚子火，把方法说了一遍。

我按照他的指示，聚精会神，掐住剑指放在眉间，嘴里念叨“安忍不动，静如秘藏”。然后剑指戳向鲁班尺上的吉位，大喊一声“收”！就感觉一股热流从手指钻进铜条，身上的白光也一点点暗下去。

等到白光没了，我得意洋洋地对钟馗说：“这不挺容易的嘛？我还当是啥难事呢，至于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钟馗居然没反驳我，脸上露出一丝贼兮兮的笑。

他抱着那个小女孩说：“行，你厉害。那就你带路，咱们回地府。”

我刚应了声“好”

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不对呀，上次迷迷糊糊就去了，晕头转向就出来了。根本不知道咋踏上阴阳路。但话都说出去了，试试呗。想起黑白无常直接在楼道里消失了，我回来的时候也是从天花板飘下来的。既然这样，那通往地府的门应该到处都是。

心里想着：我要下地狱。

然后一头就往旁边的墙上撞，可没像我想的那样顺顺利利踏上阴阳路，而是直接穿墙而过了。连着试了好几次，都这样。

钟馗就在那静静地瞅着，不吭声。倒是他怀里的小姑娘忍不住问：“大胡子叔叔，那个小胡子叔叔干啥呢？咋老撞墙？他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呀？”

钟馗一本正经地说：“小月儿，他不是眼神不好，他是脑子进水了。”

小月儿认真地问：“脑子进水是啥呀？”

“脑子进水就是脑袋瓜坏掉了，就是个傻帽。”

小月儿忽然冲着钟馗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小声说：“人家已经够惨了，咱们不能叫人家傻帽。”

知道肯定找不到去地府的门，又听到他俩的对话，我干脆咧开嘴，摆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瞅着钟馗

钟馗斜了我一眼，随便在一面墙上敲了四下，说：“阴差办案，灵官借道。”

就听到虚空中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帅爷，您老别开玩笑。您还用走门？是不是小的哪儿得罪您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守鬼门关的那个家伙嘛？

钟馗不耐烦地说：“少啰嗦，本帅不用，有个傻蛋要用。麻溜给爷开门！”

说着，墙上出现一个云洞。钟馗抱着小月儿就进去了，我也赶紧屁滚尿流地跟上。穿过云洞，嘿，果然就是阴阳路。一路上都是办案的阴差，身后用锁链拉着拘来的魂魄。见到钟馗，纷纷躲到路边磕头作揖

踏进鬼门关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连个影儿都没敢露，估计是怕钟馗怕得要死。

来到善恶司，肖判官正坐在堂上。见钟馗抱着一个小姑娘进来，肖判官赶紧起身迎上来。

钟馗轻轻把小姑娘放在孽镜台前，对肖判官说：“交给你们啦！”

肖判官重重叹了口气：“圣君，又得让孩子遭罪了！”

钟馗说了句：“几十载孤魂飘荡，来碗忘情水就了结了。没事，结束这一世，才能重新投胎。这样她妈妈也能放心了。”

肖判官点点头，施展法术激活孽镜台。过去的事儿都显现出来，我心里的谜团一个个都解开了。我是咬着牙才坚持看完，要是能回到过去，再让我碰到那个中年男人的鬼魂，我非得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喂狗。

那个中年男人是小月儿的亲爹没错，可那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小月儿七八岁的时候，她爹喝得醉醺醺回家。有人瞎传小月儿不是他亲生的，是他老婆偷人有的。本来就爱家暴的他，再加上酒劲儿上头。把自己老婆狠狠揍了一顿，让她交代偷人的事儿。小月儿的妈哪有啥可交代的，无力的解释反而让他更怀疑。后来在街坊邻居的劝说下，好不容易消停了

可没过多久，又有人在小月儿她爹耳边煽风点火、胡说八道。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咬定小月儿不是他亲生的。于是他又喝得醉醺醺回家。因为吵闹是家常便饭，又是大半夜，街坊邻居也懒得管他家的破事儿。不过那次，小月儿她爹铁了心觉得小月儿不是亲生的，非要打死小月儿。小月儿她妈把女儿藏进地窖，告诉女儿千万别出来。自己死死守在地窖口，任由老公打骂。

就在那天晚上，邻居家突然着火了，农村嘛，冬天，院子里都是干柴。很快就把小月儿家烧得啥也不剩，小月儿她妈在火里没了。房子一倒，把地窖口给埋了。人们找到小月儿的时候，孩子已经被闷死在里头了。那火，就是那个禽兽爹放的。他为了不被怀疑，没烧自己家房子，而是点了邻居家的。借着风势，把自己家烧了个精光，他老婆早就被他打晕在屋里。一场大火过后，人都烧得认不出来了，啥线索也查不出来。

看到这儿，看到自己妈变成了一块黑炭。小月儿哭了，哭得小心翼翼的，那是害怕呀，那是没了依靠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等着妈妈回来。一群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咋安慰，我想上去抱抱，可小月儿用力把我推开。

肖判官也看不下去了，匆匆在纸上写了点东西，递给手下。手下接到命令，带着小月儿就走了。我还以为肖判官冷血无情呢，正要张嘴，钟馗瞪了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没吭声。等从善恶司出来，钟馗才把实情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