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槐树与鬼魂
哟呵,当我拖着仿佛被铅块重重压着的双腿,一步一挪,缓缓靠近那棵老槐树的时候,冷不丁就瞅见一个晃晃悠悠、飘飘忽忽的影子。这深更半夜的,黑漆漆一片,哪有可能有魔术师在这儿搞啥稀奇古怪的街头表演,更别提那玄乎到没边儿的人体悬浮啦!毫无疑问,老槐树边上正悠悠荡荡飘着一只鬼哟!
那只鬼呀,就跟热锅上急得团团转的蚂蚁似的,一个劲儿地围着槐树不停地打转转,那情绪暴躁得仿佛能喷出火来,似乎那棵树里藏着啥让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的东西。我呢,则静静地站在老远老远的地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再次仔仔细细打量那棵树。周围黑黢黢的,宛如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似乎要把世间万物都吞进去似的。就那么一丁点儿微弱的月光洒下来,可我依旧啥异样都没瞧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呼——”,收起福光,紧紧握住鲁班尺,“嗖”地一下,脚下仿佛安了火箭推进器,风风火火地快步朝着鬼魂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带起一阵风,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呲呲”的声响,在这安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个鬼魂哟,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依旧自顾自地不停地绕着老树转圈圈。等我走近了,哎哟喂,这才看清,那个鬼魂的脸上满是吓人的血迹,那脸门都塌下去啦,简直恐怖到了极点。看样子是刚死没多久,死的时候啥模样现在还是啥模样。
我站稳脚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地盯着鬼魂,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大胆的孤魂哟,既然已经一命呜呼啦,为啥还不麻溜地回到地府去,还在这人间瞎晃悠个啥,到底想干啥勾当!”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轰隆隆”地炸开,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
鬼魂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突然反应过来我发现他了,扭过头来看我,那塌下去的脸门还不停地往外冒血,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恶狠狠地吼道:“你是谁呀?竟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说完,张牙舞爪地伸出手就朝我猛抓过来,那爪子在月光下阴森森的,跟鹰爪似的。我心里暗笑一声:“哼,不自量力!”
心里默默念叨:“一元复始,飞龙在天!”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呼呼”地涌动起来。
福光“唰”地一下钻进身体,顿时亮得跟个超级大太阳似的,光芒万丈。鬼魂一看,吓得脸都绿成了青菜,赶紧收住脚步,“嗖”地一下往后退,那速度快得跟一阵旋风似的。就我现在这肉身,要是被他穿墙跑了,那可不好抓。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一把就拽住了想要逃跑的鬼魂。
白光像熊熊烈火一般,瞬间鬼魂的胳膊上“滋滋滋”地冒出黑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儿。我收起福光,大声吼道:“说,你到底是从哪旮旯冒出来的鬼魂?在这捣鼓啥呢,是不是想害人?”
鬼魂“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抱着我的脚不停地磕头,脑袋磕在地上“砰砰砰”响个不停,跟敲鼓似的:“大师饶命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真的太冤枉啦。”
看来他把我当成抓鬼的道士啦,我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还敢说自己是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和人世阴阳两隔了吗?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有你好看的!”
鬼魂急得都要哭天抢地了,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大师呀,我刚死没多久,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呀,我真的没害过人,真的没有。”
因为吴航的魂魄来找我,我心里一开始就认定这个鬼魂就是把吴航一魂七魄吓掉的罪魁祸首,所以出手那叫一个狠呀。可把鬼魂抓住之后我又琢磨开了,树老说吴航的身体可能已经被占了,那这个鬼魂还在这儿飘着,好像不是他。可他为啥这么巧就在吴航家楼下,还一直在这大树旁边晃悠。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如水,心里暗暗琢磨:“你老老实实交代,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
鬼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师,您是不知道呀。我昨天有事,回来得那叫一个晚,开车路过这儿的时候,突然就看见这棵树上挂着一颗人的脑袋,而且那个脑袋还对着我笑。我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一紧张,手一抖,车就直接撞树上了。那个时候我也没系安全带,脑袋“咣”地一下就杵到挡风玻璃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命给丢了。我心里那个气呀,所以就一直在这棵树周围找,想看看害我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你今天刚死?别忽悠我!”我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眼睛里满是怀疑的目光。
鬼魂苦苦哀求:“千真万确呀,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雷劈了我!”
“那你刚才看见我为啥想杀我!”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高了八度不止。
“大师我罪该万死,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呀!”鬼魂吓得缩成一团,浑身直哆嗦,跟筛糠似的。
他说的倒也有点道理,鬼魂其实挺单纯的,生气的时候不知道控制,高兴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
“行啦,暂且相信你,你先起来!”我没好气地摆摆手。
鬼魂说:“大师在上,小的,不,小鬼我哪敢起来呀。”
“让你起来就起来,别啰里啰嗦的,我问你几个问题。”我一把把鬼魂拉起来,他站在我旁边,两条腿不停地打颤,跟筛子似的。
我指着那棵大槐树说:“你说你在这棵树上看见一颗人脑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别给我看走眼了!”
“绝对没看错,车灯照得亮堂堂的,而且那颗脑袋还对着我笑呢。”说到这,鬼魂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显然是气坏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冷静冷静,给我形容形容那个脑袋啥模样,大概几点看见的。”
鬼魂想了老半天,好像在痛苦地回忆,眼神躲躲闪闪的,估计是吓得不轻。
最后他很肯定地说:“那个脑袋满脸都是血,我真看不清楚。时间应该是刚过十二点左右吧!”
晚上十二点,正是三更天。三更又叫子夜,是十二个时辰里的第一个时辰,也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三更正好是鬼出没的时辰。难道他真撞见鬼啦?
“那你出事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别人,有没有一个小伙子路过?”我把吴航的样子形容了一遍,心里想着,是不是吴航碰巧路过看到车祸被吓到了,所以魂魄掉了。
鬼魂仔细想了想说:“没有,那个时候整条街上就我一个人。”
这就奇怪了,看来吴航的事和这场车祸没啥关系。我又仔细瞧了瞧大树,还是没发现啥不对劲。看看时间,地府的阴差马上就要来了,心里有点着急,就说:“行啦,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等着阴差来,别乱跑啊!”
鬼魂赶紧说:“您放心,我绝对不敢乱跑!”
我撇下鬼魂准备去吴航家,心里想着事,就没留神身后。突然背后有人大喊:“冯爷小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头,就在离我脸只有一根手指那么远的地方,刚才那个鬼魂张着嘴露着牙瞪着我,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不过他现在已经被冷冰冰的铁链捆得像个粽子,动都动不了。
铁链的另一头,静静地站着黑白无常两位阴帅,手里拉着铁链,那模样吓人得很。
不用说,这鬼魂刚才趁我不注意想害我,我之前为了不伤到他,特意收起福光,没想到他居然想下黑手。
我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催动福光,“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大耳光扇在他脸上,这一巴掌下去,脸上的肉一下子就烧焦了,骨头都露出来了。这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当时就蔫了,跪在地上又是一阵磕头求饶。我心里的气哪能这么容易消呀,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到他浑身骨头都露在外面,趴在地上跟一滩烂泥似的。当然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练了这么久,能控制好福光的量,这样只会让他觉得痛不欲生,但是不会要了他的魂魄。
我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对着两位阴帅拱手行礼:“两位帅爷别来无恙呀!”
黑无常还是冷着一张脸点点头算是回应,那表情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白无常倒是笑眯眯地说:“冯爷气色越来越好啦!”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踩下去,直接踩进那个鬼魂的身体里。鬼魂“嗷”地叫了一声,苦苦哀求。白无常笑着说:“连地府的灵官都敢冒犯,你罪加一等!”
鬼魂苦苦哀求:“大仙,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人。”
黑无常冷着脸说:“普通人?是不是普通人你就能随便欺负?”
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两位阴帅也来了,我也懒得搭理他。就客客气气地问白无常:“帅爷,这小子到底犯了啥事儿,值得您二位亲自出马?”
白无常笑眯眯地说:“他生前杀过人,是个恶鬼。怕出岔子,所以我们亲自来啦。”
“啥,他杀过人?杀的谁呀?”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白无常笑着说:“就是把他吓死的那个,脑袋就在这棵槐树里。”
“啥?难道他就是那个强奸杀人分尸的坏蛋?一直没找到的那颗脑袋就在树里?”我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无常点点头:“这棵槐树被雷劈过,中间有个洞,他把人分尸以后,就把脑袋扔洞里了。不信你问他!”
我还没开口,地上的鬼魂赶紧说:“大仙,我招,我招。那个女孩确实是我杀的,因为到现在警察都没找我,我就以为没事了。然后昨天晚上突然心里痒痒,就开车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见树上挂着那颗脑袋,我太害怕了,就稀里糊涂地撞到树上了。”
我去,这算什么歪理邪说,我生气地问:“心里痒痒?”
“是啊。再回到这个地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说这话的时候,鬼魂居然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我实在忍无可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家伙:“两位阴帅,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咋样?”
白无常马上心领神会,笑眯眯地说:“活动活动好呀,冯爷随便!”说完就转过身去了。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我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想起还有正事,既然两位阴帅在,就把吴航的事说了说。
白无常听了以后说:“十有八九是那个女的阴魂干的,不过我们今天没有抓她的命令,所以帮不了您啥忙呀!”
“没事,您二位忙您的,我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再说!”
“那冯爷您小心着点,阴魂事小,可别把肉身弄坏了,不然丢了的魂魄就没地方安身了。”
黑白无常走了以后,我看着槐树发呆,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真没想到这棵树里居然藏着一个可怜人的脑袋,可既然是可怜人,为啥还要害别人呢?
叹了口气,继续朝吴航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