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手
鸣神岛，神里屋敷。
从天而降的神秘少年，将灾难带到了神里家。
老家主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弟子，身形不稳。
那个戴着斗笠的昳丽少年就是恶鬼！
“你，你到底是谁？”神里老家主接不住少年的一刀，倒在地上。
“雷电五传的人，都该死。而我，是带给你们死亡的人。”
少年持着刀，一步步朝着老家主走去。
刀刃上还残留着血迹。
“哥哥，有人来了。”一道稚嫩澄澈的女声响起，唤回了人偶有些疯狂的意识。
神里老家主看到了那个少年身后的小女孩，女孩似乎不能视物，眼上蒙着丝带，
女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恭喜你，你不会死在今天了。”女孩平淡的宣判着他的命运。
人偶皱眉，感觉到了那股雷电的气息，是那个油腔滑调的狐狸。
“我们走。”
带着斗笠的少年和蒙住眼睛的女孩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神里屋敷。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老家主做的一场梦。
可是满院的血腥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意识的最后，他看到了那道粉色的身影，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来了，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
“那人是谁？”「001」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就这么离开。
“哼，一个祈求神明怜惜的妖怪罢了。”人偶想起了被粉毛狐狸愚弄的日子。
若非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会避着她走？
可恶的巴尔泽布，要不是她封印了他的力量，他又何至于此。
“走，我们去枫原家。”
……
鸣神大社。
樱花树下立着一个粉白色的高挑身影。穿着巫女服的粉发女子，不知在想什么。
雷电五传的人最近正在遭遇一场屠杀。据幸存者所说，凶手是一对兄妹，带着斗笠的少年和一个盲眼少女，两人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样子。
这本不该是鸣神大社执掌的范畴，直到八重神子意外拯救了社奉行的神里家老家主。
这本该由天领奉行处理的事，才终于出现在了八重神子的案桌上。
事情持续了一个多月，天领奉行的人不仅没有抓到凶手，甚至还在遮掩着什么。
或许是怕被人知道他们办事不力，又或许是三奉行之间的政治博弈，毕竟掌握着锻刀术的雷电五传归社奉行所有。
“这稻妻，终究是要乱起来了呀。
影，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呢。”
早在雷电影躲进了一心净土后，八重神子就再也找不到她的神明大人了。天守阁的人偶将军根本不会给她什么反应。
三大奉行勾心斗角，对她这位大宫司也是阳奉阴违。
“罢了罢了，我终究还是要替你守护你的国度，这烂摊子，我就接下了哦。”
樱花飘飘落下，遮住了腐烂的泥土。隐藏在稻妻阴影下的暗潮，也越发汹涌澎湃。
……
热闹的街市里，人偶与女孩再一次收到了众人的目光。
容貌昳丽、穿着奇特、行为怪异。有人称呼他们「倾奇者」，也有人称呼他们「浮浪人」。
“想吃什么就去买，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人偶没好气的看着东张西望的女孩。
“我确实没见过这些食物，嗯～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女孩被新奇的东西吸引了。
拽着人偶走到一处小吃摊边。
“哥哥，我想要这个。”女孩指着紫红色的饮品说道。
人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被她毫无知觉的样子打败。
‘罢了，不和傻子计较。’人偶这样告诉自己。
“照她说的拿。”
“好嘞，三百摩拉，您的堇瓜兜虫汁，请拿好。”摊主十分热情，觉得女孩很有眼光，虽然她蒙着眼睛好像看不见。但是喜欢喝堇瓜兜虫汁的就是他的好顾客！
人偶付钱的手一抖，他听到了什么？堇瓜就算了，没什么味道的东西，兜虫？？？那真的能用来当食物吗？
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孩接过那杯疑似生化武器的饮品，直接喝了起来。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女孩喝的很快，让人偶疑惑，难道那东西挺好喝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奇心那么丰盛，又拿出了三百摩拉递给摊主，得到了一份相同的饮品。
两人被摊主热情的送离，还嘱咐下次一定要再来。
当人偶终于“如愿以偿”喝到那杯堇瓜兜虫汁后，那怪异的味道与口感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居然喜欢喝这个？”人偶难以想象有人能接受这种恶心的味道。
“喜欢？没有吧，一点味道都没有。”女孩回答着。“只是没见过，想尝试。”
“你的舌头是木头做的吗？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能咽下去。”人偶的话还是那么刺耳。
“不是木头做的，具体是什么材料，「001」也不清楚，不过它确实不能提供味觉。”女孩的面色没有变化，但人偶分明感觉到了她的一些困惑。
“你是人类么？”
“是的，「父亲」说我曾经是一个人类。”
“父亲？”
“他是我的创造者。”
人偶沉默下来。
女孩的过往似乎比他想的更复杂。
他想不到是怎么样丧心病狂的人，能把一个人生生改造成比他这个人偶还要机械的模样。
“你为什么跟着我，还叫我哥哥？”人偶问出了他最大的困惑。
“我感觉得到，哥哥和我有相同的血脉，我们当然是亲人。”
女孩理所当然的话让人偶错愕。
血脉？他是结合了坎瑞亚文明技术被神明制造出的人偶。他躯体里的血液根本不能称得上鲜血，更像是一种未知能量的凝聚。
那她呢？也是如此么？
人偶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没有别的解释了。
他接受了女孩的存在。
无所谓亲人，只当做同族，真正的、不会把他当外人的同族，仅此而已……
……
枫原府。
女孩坐在高墙上，透过蒙在眼上的紫纱，看着杀戮的人偶。
他的动作有一种奇怪的韵味，暴力而优雅，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演出。
“到你了。”
刀尖指向倒在门边的最后一人，却在看清他的面容时骤然停下。
那张脸，恰似故人。
“你和丹羽有什么关系！”人偶厉声问道，不由握紧了持刀的手，
倒在地上的人被恐惧淹没，“这，这是家父旧姓……家父失踪后，我就被枫原主家收养了……”
刀光反射在他脸上，他闭上了双眼，刀却没有落下。
人偶沉默了许久。
“告诉她，吾名「国崩」。”
国崩，将阴谋覆盖在世间，意图乱国窃国的鬼怪。
……
枫原义庆还没想明白这个刽子手口中的「她」是谁，就迎来了前来查看情况的鸣神大社八重宫司大人。
“你是说，他自称「国崩」？”八重神子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不应该称之为人，那个本该被销毁的、神明亲手制造的人偶。
“是的，他要我这么告诉一个人，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神子想，如果是人偶的话，这个「她」应该是影吧。
数月前她还见过那个人偶，那个带着踏鞴砂全部希望来求救的人偶。
他见不到影，被三奉行挡在外面，于是只能爬上了影向山来见她。
踏鞴砂的危机刻不容缓，她无暇顾及人偶怎么从借景之馆出来，又怎么会代表踏鞴砂而来。
她承诺了即刻出兵救援，却被天领奉行绊住了脚步。
等到了踏鞴砂，炉心已经被关闭，那里也没多少活人了，堪称人间惨剧。
负责人丹羽久秀畏罪潜逃，二把手御舆长正推出来一个叫桂木的家伙问罪，听说人偶去关闭了炉心，而后再没人见过，或许早就死在了炉心处。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影啊影，你的小人偶怕是恨极了我们。”
神子喃喃道，有些头疼的回到了鸣神大社。
……
「001」与人偶并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人悠闲地好像是在春游，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制造过一场屠杀。
“哥哥，丹羽是谁啊，哥哥似乎很在意他？”女孩问道，她想知道这个被哥哥放在心上的是什么人。
“丹羽？”提起这个名字，人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痛恨。“一个无关紧要的背叛者罢了！”
女孩记住了这个名字，背叛者丹羽。
“接下来去杀谁呢？”女孩显得有些天真。
“不必了，都结束了。”大仇得报这样快乐的事并没有让人偶变得高兴，反而更加阴沉，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呵呵，去追寻一颗心。”
“心？”「001」不知道哥哥为什么想要一颗心，“哥哥想要的话，「001」可以把心送给哥哥。”
人偶定定的看着女孩，眼中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良久才出声道:“自作多情，谁要你的心了！”
“我要的，是本该融入这胸膛的至高神明之心，只有它，能将我的空白填补。”人偶指着自己的胸口说着，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偏执与疯狂。
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奖励。
人偶抬手抚摸着女孩的紫发，他才意识到，女孩的发色与他一模一样。
“乖女孩，走吧，未知的旅途在迎接我们。”人偶怀着复杂的心情前进，女孩依旧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永远都会存在。
可是人偶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东西，也不敢再许下任何约定。
‘就这样吧。’人偶想着，他愿意放任女孩的靠近，但也只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