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挚爱者

我来到教堂后院时，赛瑞莉亚已经静静地在那里等待着，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等了很久。我心中有些歉意，但同时也希望自己没有让她失望。毕竟粗略估算来看，我与阿莫比亚的交谈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应该不至于让她等候已久吧？

教堂的后院我倒是没怎么想象过它的样子，在我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幅美丽而宁静的景象。这里仿佛是精致的花园，尽管现在并非花开的季节，但仍然可以看到满园各色的鲜花盛开，花枝顺着藤蔓攀延生长，形成了绚丽多彩的风景线。于中央位置还立有巨大的石碑，其上雕刻着莫拉教的教诲图标。

“赛瑞莉亚。”我呼喊对方的名字。

“啊，伊斯兰迪先生，您好啊。我已经等您很长时间啦。”

她合起手中的书本，转而微笑地面对着我。

很长时间了？我心底不由产生歉意，于是略带尴尬地说到：“……抱歉哈，呃，我们和阿莫比亚说了些事情，没想到这样耽误了些时间。”

“诶？没关系，”她有些疑惑，“我理解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每当我面对着赛瑞莉亚时，心里总有一种冲动想要去喊出“莉莉安娜”这个名字。尽管她们二人的确相似，我也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但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仿佛要冲破我的喉咙，令我不自主地感到哽咽般的堵塞。

我深呼吸一口，试图平静内心的波澜，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我意识到现在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毕竟我所面对的是赛瑞莉亚，而不是熟悉的莉莉安娜。

“所以，先生，您有什么话想和我交谈的吗？”

我一时间大脑有点短路：“啊，我，我刚才还以为是你有话打算和我说——毕竟你说等了我很长时间来着？”

赛瑞莉亚轻轻地笑起来。

“先生好像有些忘事呢，我在这里等着是因为您和我说，想要和我交谈。而且……我说‘等您很久’并不是我在这里等您——换种说法吧，我想见到您已经很久啦。”

坏了，最近本来脑子就莫名其妙有些问题，现在听到她说的话更让我感到自己的大脑“自杀”了。也不知是否是阿莫比亚刚才的那番话让我有些在意，又或者是见到赛瑞莉亚时我有些恍惚，以至于我本来想好的问题现在却难以回忆起来。啧，我应该是想问关于旧王朝的事情，以及赛瑞莉亚对这个世界自己的想法？

真奇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些，我明明现在根本不想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这些问题好像不是我脑海中自主产生，而是被强行塞进来的那般。

但正当我准备询问的时候，对方却先开口道：

“其实，伊斯兰迪先生，我是认识您的。”

“什么？”

“或许您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我不是的。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在等待着您的到来，将您视为我唯一的‘挚爱者’，也就是……我的恋人。”

我呆滞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伊斯兰迪先生，我不仅认识您，关于未来发生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的，”赛瑞莉亚微笑着说，“身为阿莫比亚的信使，虽然我不能像希希莉亚那样去战斗，但我也能够了解到很少一部分过往与未来的……会发生的事情。我会变成那位名叫‘莉莉安娜’的人，也会开始了解您的事情……”

听闻对方更多的叙述之后，我的思路开始混乱。因为我本以为自己只是简单代替了“伊斯兰迪”这位先生，却没想到赛瑞莉亚也曾见过“我”。于她的口中，“我”的名字也是伊斯兰迪，但这个人和阿尔伊娜所认识的那位真正的“伊斯兰迪”并不是同一位。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人？

赛瑞莉亚告诉我，她所认识的那位“我”是个看起来很阴沉冷淡的人。虽然“我”会和她主动分享新奇的话题，也会给予她陪伴；但那个“我”似乎见过了太多残酷的事情般，以至于所有热情与好奇都磨灭殆尽。但赛瑞莉亚在那时被“我”所深深吸引，期望能够成为彼此的“恋人”。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但并没有拒绝赛瑞莉亚的期许，成为了无法再见的“恋人”。而更奇怪的是，“我”在临别前居然给对方还留过一些难以理解的话。

“我们不久后会再次见面。我仍会是你所熟悉的样子，却不再是你所熟悉的性格——请不要奇怪，那个人便是我，和他好好交流吧。”

我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些的印象，

“您还记得吗？曾经，您会与我分享那些奇妙的‘童话’。它们和我听说过的完全不同，虽然有些奇怪，但我很喜欢听您讲述这些。那时的我，也在天真地相信这些‘幸福美满’，相信这便是我们最后的终点……”

“可是我并不是故事中的‘爱丽丝’；您也说，自己不是那位名叫‘格林’的勇者。您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复杂、很可怕，未知中饱含着错误与阴谋。而那些童话的最后，也不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赛瑞莉亚抿着嘴唇，片刻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伊斯兰迪先生，您曾经还告诉过我，关于我们现在生活着的世界的‘真相’。”

我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是什么？”

“是，被神明所注视着的世界啊。”

我们忽然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赛瑞莉亚告诉了我很多，很多我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还有那所谓的“世界的真相”。离开前，我看见她的手臂似乎微微抬起想寻求什么，于是会意地将她抱住——希望在她面对自己已知的命运前，能够减少几分遗憾吧。

我回到教堂前殿，阿格尼和莱安希塔在那已等候多时。见到我回来之后，她们起身示意我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思路从刚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转而询问两人：“打算接下来去哪？”

“阿格尼姐姐说，她想去看看王都的魔法，”莱安希塔取出身上的地图，“……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应该去‘魔法长廊’比较好？”

阿格尼向我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我随意”。

我们穿过前院，在踏出教堂区的时候，我察觉到身后有目光在望着自己，于是下意识回头看去。果不其然，赛瑞莉亚正站在长阶的高处，轻轻地朝我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