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致幻目灯

“你对那块石碑有什么看法吗？”

莉莉安娜摇了摇头。

[……如果是猜谜语的游戏，我很不擅长这个。“真相因何而揭示”——我曾经看过一本推理小说，而每章最后总会出现一句话：至于真相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通过推理得不出真相吗。”

[你怎么能确定推理出来的，一定就是完完全全的真相呢？]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纵使大部分侦探推理的影视作品中，伟大的主角都能通过蛛丝马迹揭开案件的真相——但在现实中，真相往往要更加魔幻。我们只是无限接近于此，而并不能完全得知真相。

我将刚才在森林中见到怪鸟的事情告诉了莉莉安娜。当我提到“这也许是狄拉索斯的诅咒影响了那些动物”时，莉莉安娜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她认为，狄拉索斯所谓的“欲望”仅限于人类的内心，却不能影响到其他生物——这只怪鸟很有可能源自于其他的方面。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提高警惕。

“你对神明的了解有这么丰富？”

[……我不知道，只是单纯觉得不太可能？]

她笑着又拿出一块掰开的硬面包，塞进嘴巴里咀嚼着。

接下来我们准备继续沿着下方的路线行走。虽然我也不知这条路线是否正确，但莉莉安娜对此很有自信——好吧，看她那自顾自点头的自我认可神态，我也不可能拿理由拒绝她。

然而没走多久，莉莉安娜再一次停了下来。她神情紧张，回头似在寻找什么。

[……这种感觉又来了，有东西在看着我……]

我也警惕起来——如果这种情况发生第二次，那是错觉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但如果是林中的怪物，在猎枪没有子弹的情况下，恐怕并不容易对付。我将物品栏中的尖刀取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是什么方向的？”

[我不知道，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莉莉安娜有些畏惧地缩抱双臂，四处寻找异样感的来源；她熄灭了手上的油灯，试图将自己藏匿于黑暗中。

[……我看见它了！那是……好多只眼睛，是你说的那只鸟吗！]

我心中一紧，连忙拉回视角。顺着莉莉安娜面朝的方向，我看见了那只林中怪鸟——此时它浑身散发黄光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转动，而是齐刷刷地盯着屏幕左下角的方向。或者说，它在盯着莉莉安娜——难道说从一开始，这只怪鸟就在暗中监视吗……

它正在缓步朝这里靠近！

“快走，我拖住它。”

然而屏幕中莉莉安娜却不为所动。

“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像木偶般呆滞在原地，无论我如何在输入栏中提醒，她都仿佛无法接收到信息。我看向对话框旁莉莉安娜的神态，令我惊愕的是，此刻她的瞳孔竟不再是以往的棕黄，而是变成了如同怪鸟身上那般带着黑色螺纹的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向屏幕上方的那只怪鸟，此时它正摇晃手中的明灯，散发出异常柔和温暖的光亮……仅是那一瞬间，在那摇曳的灯火中，我仿佛看见了记忆中怀念之人的身影……

不对，清醒点！我回过神来，果然是那盏灯的问题！

屏幕中莉莉安娜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具被丝线牵拉着的傀儡一般，僵硬而笔直地朝着那只怪鸟所在的方向迈动脚步。我并不知道靠近那只怪鸟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后果绝对是无法可想的——快啊，想想办法！我翻看着物品栏中的东西，刀？不行，在怪鸟身上没有“攻击”的交互键……其他的，也没有可行的道具。

我尝试用鼠标将莉莉安娜拉回，显然这种方式并不能拖住她的步伐。眼见她距离怪鸟越来越近，我注意到那只鸟全身的眼睛也变成血红的骇人之色——它那尖锐的喙呈四瓣张开，在提灯的光亮下清晰地显露出整齐的利齿……

它这是，要吃了莉莉安娜！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莉莉安娜被一道黑影猛地推开，随即响起了清脆的枪声！借着那抹灯光，我看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装束特别的猎人，他手中的猎枪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烟气……

这种攻击并不能伤害到那只怪鸟，但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它的攻击，也惊醒了幻觉中的莉莉安娜。趁着怪鸟还未作出反应，猎人拉着莉莉安娜快速隐没在密林之中。

[……我这是？]

[别回头，千万不要看那盏灯！]

对话框中出现了猎人的提醒，同时也出现了他的名字：鲁乔尔。

跟随这名猎人回到他的小屋后，莉莉安娜还处在懵圈的状态。该说不说，这俩跑的是真的快——加上林间树冠遮蔽的缘故，我的视角竟差点没能跟上。我简单查看了一番这里的住所，虽然有些简陋，但收拾的十分规整。这位名叫鲁乔尔的猎手摘下帽子，从他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仿佛可以看见许多的故事……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不太懂什么礼节，先简单自我介绍吧——我是鲁乔尔，也就这一带的遗民，平时靠着狩猎为生罢了。刚才你遇到的那只怪鸟是这一带很危险怪物，很多遗民都死在它的嘴下了。]

[啊，嗯，我叫莉莉安娜，谢谢你……]

[不用客气小姑娘，晚上的森林比你想的更危险，一个人来这做什么？]

莉莉安娜向对方简单说明了情况，但关于地下室和狄拉索斯的那部分并没有提及。她只是称自己误入森林迷了路，希望能够找回城镇的方向。没想到那位猎人一听却连连摆手。

[离开森林？不不，小姑娘，你不知道这片森林的事情——想出去，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