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异教徒

雨悄悄地落下，带给这个世界另一种喧嚣。耳机中传来沙沙的雨声，我也下意识看向现实房间中的窗外，落雨为城市披上了朦胧的轻纱。没想到除了时间之外，游戏与现实连同天气也是一样的。我看回游戏内的景色，在雨的到来下，坑洼的地面积蓄起大大小小的水池，泛着阵阵涟漪。

真好，我一向很喜欢雨天。这种惬意的氛围，正适合一个人安静地游戏。不知为何，我想起了莉莉安娜所说的关于狄拉索斯降下的那场雨——不过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自然的雨水。

[……怎么突然下雨了？]

莉莉安娜就近找了一处能避雨的位置，快步跑了进去。她摘下有些潮湿的帽子，搭在旁边坏掉的木架上。这里看起来曾经是一处街头商铺，上方的屋顶保存尚且完好，而外墙倒是些残破不堪。这里堆着一些诡异的黑色物体，通过检查可以发现，这只是一些腐烂的干粮。

我依旧沉浸在雨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莉莉安娜疑惑的神情。

[谷物颗粒，还有腐烂水果的气味……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有什么很奇怪的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记得鲁乔尔先生说的吗，旧王朝的动荡发生在十几年前——按理来说，这些东西都已经被完全分解的吧？但是你看这里，这些腐烂物还可以看清里面的成分……]

莉莉安娜的意思我立即明白了。这一带最近有人来过，并且从腐烂物的情况来看，来者不止一两人。但鲁乔尔也说过，之前遗民会返回遗址寻找有用的物品，说不定这只是近期某位遗民在此停留呢？

然而这堆腐烂物上却出现了“挖掘”的交互键。我疑惑地点下，随即屏幕中黑色的部分被扒开，一具人类的骸骨出现其中！

[……这是什么！]

震惊之余，我忽然注意到耳机中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屏幕左下方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身着暗色披风的人，正在快步朝神像广场走去。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支点燃的蜡烛，正小心翼翼地为它遮挡风雨。出于安全考虑，我让莉莉安娜待在这里保持安静，自己跟上去查看情况。

人不算多，数了数共七名。为首的人警惕地四下张望，从怀中取出一块精心折叠的布，随后抖开散落在神像面前；在那块布上有一幅造型奇特的法阵。其余人手持蜡烛站在不同的位置，似乎是在举行某种仪式，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并不是阿莫比亚的信徒。

他们是异教徒。

为首的人张开双臂高高举起，似乎在吟诵什么，法阵也随之焕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就在我思考他们会做出什么时，所有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首的人猛地回头看向屏幕下方。我也下意识跟着望去，只见莉莉安娜正探着脑袋观望着他们的仪式——她被发现了！几名异教徒将手中的蜡烛放下并快速起身，像猛兽般朝莉莉安娜所在的位置冲去！

“小心！”

我取出猎枪，对准最前面的那名异教徒开火。随着屏幕的震颤，那名异教徒被瞬间击飞翻滚在地，随即身体快速腐烂融化直至剩下骸骨。我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然而其他的异教徒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我匆忙给猎枪换弹——与此同时，一名异教徒已经来到了莉莉安娜身旁，扯住了试图逃跑的她……我再次对准开火，那位异教徒即刻灰飞烟灭。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异教徒距离莉莉安娜太近，开枪随时有伤害到她的风险。趁我上弹的期间，其余的几名异教徒也纷纷赶到，他们从腰间抽出骨质长刀，齐齐向莉莉安娜砍去！

[！！！]

[……]

对话框出现了不知属于何人的沉默，整个屏幕忽然闪过一瞬强烈的红光；我下意识闭眼躲闪，耳机中随即传来了几声异样的惨叫。待我再次看回屏幕时，异教徒已全部化为了地上的骸骨，鲜血四溢……在这骸骨之中，莉莉安娜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而在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立即认出来了，这位手持短刀的少女，正是我梦中见到的那位……希希莉亚！

[谢谢……你是……]

莉莉安娜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与此同时对话框右侧出现了希希莉亚的模样。她浑身血迹斑斑，目光冷淡，对莉莉安娜的询问良久没有做出回应——似乎在观察着对方。

[……王女……]

希希莉亚那对阴暗的眼中忽然出现了光彩，瞳孔不自主地瞪大，我竟从中读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与喜悦。她神情陷入了僵硬，泪水滑落她的脸庞，那一刻似乎世界都安静了。

屏幕右上角出现了新的内容：

[成就：旧王朝的信使——使莉莉安娜与希希莉亚以信使身份会面。]

希希莉亚竟然就是神明格拉罗姆的信使，也正是曾经赛瑞莉亚的守护者。此刻的她想必是在莉莉安娜的身上见到了昔日赛瑞莉亚的影子——在旧王朝覆灭之后的十几年，她再一次寻找到了那曾经一心守护之人。

忽然间，一根矛状物划破天空，飞速冲向莉莉安娜！希希莉亚反应十分敏锐，回身持刀抵下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刀刃与矛头擦出明亮的火花！

长矛落地，我注意到那矛柄上缠绕着诡异蠕动的血肉，仿佛具有某种生命。希希莉亚手中的刀也被振落，直挺挺插在地上。

我注意到远处那位为首的异教徒，刚才的攻击便是他做出的。只见对方伸出手，那柄长矛便如同感知到召唤般，高速颤抖从地面上拔出重新飞回对方的手中。不用想也知道，这群异教徒并不愿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知晓，势必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退后，王女。]

希希莉亚拔起地上的短刀架在胸前，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这名异教徒的能力恐怕并不简单，如果只有希希莉亚的话……我看向物品栏，还剩下七枚霰弹——加上枪内的总计八发，或许可以解决敌人。

[还有您，也不必出手。]

屏幕上希希莉亚的目光似乎在看向我，我不由愣住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能够注意到我的存在，而在刚才废墟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是希希莉亚！

[……还请您保护好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