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弑神
事发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此时的“洋螭”身负重伤，满是被[cENSoREd]和“尸山”在缠绕吞噬时留下的骇人血口；海浪不断地冲刷着那些本应沾满鲜血的创口，显露出了其下略显惨白的内肉。
不知为何，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
图拉尼尔高举手中的长戟，霎时间浪潮汇聚，长戟在光芒的加持下仿佛增长数米般——朝着“洋螭”张开的深渊巨口飞驰而去，轻易贯穿这只生物的喉腔！
在图拉尼尔的面前，重伤的“洋螭”显然不是对手。
“它这是在做什么？”我听到有人发出疑惑。
“它在……护主，因为‘海之瞳’吗？”波缇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洋螭’的认知中，婀弥莎娜成为了孕育它的神，或者换一种理解……就是它的‘母亲’？如果这样来说，虽然身为‘孩子’的它叛逆选择践行预言的内容，但还是出于本能去保护婀弥莎娜？”
“洋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丝毫不在意自身的伤势，与图拉尼尔陷入激战之中。阿尔伊娜周围的血色瞳孔早已消失，面对眼下混乱的场面，她在我的建议中暂且选择退避。“黑洋”号现在距离海墙的位置有段距离，船只整体破碎程度不高，只是被各种“原始海灵”幻化的怪物所包围。
然而这些怪物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我们暂且还是安全的。
阿尔伊娜来到“黑洋”号的上空，脚步轻盈地落在我的面前，询问我接下来如何处理。其实，现在该做什么并不是我能说的算——根据目前的形势，“洋螭”与图拉尼尔交锋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情况。
同时阿尔伊娜告诉我，图拉尼尔身为“财富”的神明，却在无意间偏走向“欲望”的道路。在“星空”所划定的范围之中，祂已经违背了自我追寻的“真理”，理应由“格莫斯”践行“星空”的意志对其进行清除。
“违背追寻的‘真理’？”我有些诧异，“‘星空’对这些概念的划分是怎样的？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些神明不应该都沾染到‘欲望’的部分吗？”
“猊下，这些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身为‘格莫斯’，我们需要的只是按照‘星空’的意愿完成这些。”
“你的意思是……”
“是的，猊下，”阿尔伊娜握紧手中的镰刀，“弑神。”
“洋螭”作为被仪式召唤而来的远古生物，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与图拉尼尔进行抗衡。这种神秘而强大的生物，拥有着自我恢复能力和顽强的生命力，使得它能在战斗同时恢复自身的伤势——自刚才的纠缠中，尽管开端处于劣势，但现在“洋螭”竟逐渐扳回局面，与图拉尼尔不相上下。但图拉尼尔毕竟身为“人神”，远不可能有杀死伯里特利那般容易……
“弑神，呵哈哈，你们是疯了么！”图拉尼尔唤起洋流猛地冲撞开“洋螭”的袭击，转而面对我们，“我能为这个世界带来财富，海明教的信徒千千万万！你们想弑神，是何来的自信！”
然而祂话音未落，从遥远的海面上突然升腾起极其浑浊的黑色烟雾，宛若汹涌的浪潮朝着我们的方向快速袭来。我本以为是某种意料之外的袭击，却见得当那阵烟雾停下汇聚而后散开之时，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现其中。来者样貌十分年轻，绷带缠腕，黑纱环身，衣冠上挂着银色的骷髅饰品。
“……是厄尔弥斯？”
婀弥莎娜喃喃之语，让我感到万分意外——这位神秘的来者竟是权能为“灵魂”的神明，厄尔弥斯？我本以为她会如我想象中和个老巫婆一样，亦或者是阴沉寡言的类型，没想到竟也是少女般的模样。
厄尔弥斯的目光来到我们身上，朝我们友善地招手。
“突然来访，真是有失礼貌。辛苦各位了唷，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嘛！”祂轻笑着看向图拉尼尔，“嘿，大商人，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恐怕要好好清算一下了呢！”
话里带着几分嘲意，语气十分轻浮。
我不自主地看向远处帕尼斯的方向，虽然对方身在海墙高处也看不清什么——只是我有些好奇，身为厄尔弥斯的信使究竟是怎样新奇的体验。至少目前来看，祂就像个稚气寻乐的少女，完全体会不到“神”的气质。
“厄尔弥斯，你……”
图拉尼尔咬牙切齿，面对厄尔弥斯的到来，祂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敌过所有人。但即便如此，祂依旧扬起象征力量的长戟，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那本属于祂的领域——正是这浑浊的整片海域，突然从浪潮中涌生出数以万计的黑色灵魂，从四面八方向着图拉尼尔涌来！
它们是海洋中的生灵，是被图拉尼尔刻意激化出来的“原始海灵”。这些“原始海灵”在厄尔弥斯的引导下，摆脱了痛苦的躯壳，将内心深处的愤懑和怨恨融入到自己的灵魂之中。它们在黑暗中呜咽着、哀嚎着，发出极其凄惨而骇人的嘶鸣声，仿佛是对这个世界不公的控诉。
这恐怖的嘶鸣声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烟尘般的灵魂瞬间将“洋螭”和图拉尼尔紧紧地包裹在无尽的黑色迷雾之中……
我们听不见图拉尼尔以及“洋螭”的声音，也无法窥见那黑雾之中的景象。强大的风暴席卷海面，但仅仅持续几分钟，厄尔弥斯便化解了这份力量。浓雾散尽，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只剩下图拉尼尔在海浪中随波逐流的身影……
祂竟然，就这样被厄尔弥斯解决了吗？
“呼呼，多谢你们的帮助啦，”厄尔弥斯满脸轻松地笑道，“不过你们还真是笨诶，想和图拉尼尔正面硬打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哦——你说对吧，婀弥莎娜小姐，还有……‘格莫斯’？”
阿尔伊娜没有回应对方，只默默收起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