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请求,答应

直到鼻烟燃尽，莫医生也没有再说话，安全屋之中只能听到两道并不同调的呼吸声。

“这处安全屋下面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我已经毁掉了，你来晚了一步。”

缓过劲的莫医生平静的开口，他以为凌笙是来毁掉用于“鲁泰”身上的材料的……那些东西早在“鲁泰”完成自己最后的作用后，被自己毁掉了。

当虫子将培养仪器里那些肢体毁掉时，莫医生心脏处似乎轻松了一些，意识到这点后，他先是升起了疑惑，随后便是自嘲……

自嘲自己竟然会变得这种模样，明明还在研究所的自己对这些不存在生命体征的“材料”，无论用多少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我知道。”

莫医生一愣，错愕的朝凌笙方向偏了偏，也正因为这个动作，他才看到了凌笙脸上一闪而过的柔和……

莫医生真正意义上的愣住了，在两人仅有的两次合作中，以及后面的邀请中，他都没有见到过凌笙这样表情……

“如果不是知道你摧毁了那些东西，之前的那次邀请，我根本就不会答应。”

凌笙走近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近到足够让凌笙清晰的看到莫医生身上出现的种种异样。

在还仅存的人类躯体处，血丝和青筋交加，皮肤已经被内里的能量撑的变得透明，透明的不知名液体从表皮溢出，直到凝聚出足够的大小，那些液体大滴大滴的流下，打湿了衣服。

凌笙抬眼，金色的眼睛和那双诡异的双眼相对视，莫医生听到一贯冷淡的少年音带上了温度：

“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你们。”

莫医生眼睛暗了下来……

“但，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莫医生愣住了，在异化影响下缓慢跳动的心脏在此刻逐渐加快，他近乎被蛊惑一般，将计划全盘托出。

凌笙安静的听着，随着计划的深入，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109事件过后的幸存者本就少，在长久的潜伏中，那些本就感染重伤的人更是已经在聚落里长久的沉睡下去，直到现在，聚落里能够有一战之力的觉醒者不过二十。

这二十个人里，其中大部分作为最后的保障留守聚落，一部分在外为聚落探听情况，收集物资……

所以，在最后一搏中，能够调动的人加上莫医生竟然只有三人！

“为什么这么急？”凌笙忍不住问道，这样的战力实在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他们明明可以继续潜伏起来，积蓄实力，等待更好的时机。

“已经没有时间了。”莫医生苦笑一声，如果不是现实所迫，他们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希望渺茫的情况下做到这个地步？

“聚落的维持和隐藏有两个核心，一个是可以变更通道入口的觉醒者，一个则是迷惑异兽感官、规避异兽袭击的——桂姨。”

“桂姨太老了，老到每过一天能力就退化一步，她已经撑不了多久，等她的能力完全失效的那个时候，等待聚落的不过是慢性死亡。”

“迷惑？规避？这是桂姨本身的能力还是……”

莫医生点点头，肯定了凌笙的猜测：“那是和芽兽融合后，能力紧跟着异化的最终成果。”

“桂姨原本的能力只是减少细微的存在感，和芽兽融合后，芽兽自带的规避天敌的天赋奇迹般与能力相融合，最终变成了聚落不可或缺的核心。”

说着说着，莫医生自己不由得想要冷笑出声，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嘶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安全屋里回荡着，爬附在身上的触手开始抖动，身下的研究台吱嘎作响。

“他们本以为第二版计划失败了，却没想到其实是成功了，是他们自己将这些成功的果实亲手摧毁！”

“真可笑啊！”

凌笙皱了皱眉，出声将偏移的话题扭回原位：“你直接说想要我怎么做？”

莫医生停下了笑声，冷静下来将自己的请求说出。

凌笙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同意了这个请求。

“有点难度，需要费点功夫。”

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这事大概率能成，按莫医生对凌笙的了解，对方没有把握的事情都不会答应。

“谢谢。”莫医生说道。

一只鼻烟里的陀罗叶终究是有定量的，莫医生异变导致的疼痛不只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本源上的！

只是这样一会儿的功夫，那些被药效麻痹的痛苦又出现了即将卷土重来的架势，下意识的，耷拉在一旁的触手抬起，朝着放置鼻烟的袋子方向伸出触手。

触手半路被凌笙截住：“别多用，到时戒瘾够你喝一壶的。”

“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号，哪还能管这些。”莫医生笑着说，最终还是将触手收了回来。

了解计划，知道自己应该帮什么忙后，凌笙就准备离开了。

莫医生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也不阻拦，任由凌笙离开了这座小小的安全屋。

他恢复成凌笙来之前的状态，任由疼痛在身体里肆虐，他本人毫无反应的看着屋顶间隙中透露出来的景色。

发散的思维在此刻止不住的闪回着以前的记忆，恍然间，他想起了在离开的洞口下，凌笙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能感觉到，你们反抗只是因为你们是受害者，只是这样而已。’

初开始听到这句话时，莫医生第一反应是荒谬，这句话多么可笑，站在他面前的人不也是研究所实验的受害者？不也是因为收到伤害才开始反抗的吗？

大家明明境地都差不多，凭什么他能站在自己的面前，冠冕堂皇的说出这句漂亮话？！

即便他这样想，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样的反应在当时让他很费解，直到回到聚落冷静下来后，他才反应过来凌笙这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在凌笙的视角中，他们的复仇出发点是正义的，但做法依然透露着一种另类的意味，这种意味用更准确的词概括，就是——扭曲的片面正义。

109事件是他们的第一次反攻，当时他们在精心挑选下，选择了武装力量最薄弱的光明城，在速攻中，他们不顾及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人，只是一心想着攻下城池，作为反攻的第一站。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估计错了觉醒者总部的反应时间，以及光明城存活者们对他们的痛恨，那一次，他们失败的打击，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被通缉的对象。

在之后的追逐中，凡是在光明城露过面的觉醒者，都被幸存者或是描述出，或是用笔画出，那些不起眼的普通人拼尽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发誓要将他们全都送上绞刑架。

也正因为如此，聚落才在那次后，久久不能恢复……

之后的行动虽不像那次一样激进，但他们依然秉持着静观其变，绝不插手的态度旁观着，美其名曰“积攒实力”……

是了，所以凌笙才会说，他们的道路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