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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弃子

“掌柜的,你看,这便是在场诸位的意思。你不再多考虑考虑?”韦晟得意的一笑,以为已经拿捏住了掌柜。

那聆音阁的掌柜此时有些骑虎难下,赎身之事是万万不能的,但又不好得罪了在场的人,毕竟都是官宦子弟和富商,于是便咬咬牙,朗声说道,“既如此,鄙人便先替元瑶姑娘做一个主。丑话先说在前头,诸位皆可竞价,价高者却也不一定能得。届时便请元瑶姑娘出来,若是姑娘不同意,鄙人与聆音阁也不好强求。”

“哪有青楼女子不愿被赎身的?”

“是啊!能赎得了元瑶姑娘的爷必是有权有势有钱的,元瑶姑娘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顿时揽月楼里一片热闹。确实,若是一般的青楼女子,无论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但凡有人愿意替她们赎身的,又有哪位姑娘会拒绝呢。

“好!”掌柜拱手行了一礼,又朝着林明德和韦晟问了一嘴,“两位公子意下如何?”

林明德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那就依了掌柜的意思。”

“既如此,鄙人今日便斗胆报个价,让诸位有机会将元瑶姑娘领走。”掌柜指着钱柜上的挂的木牌,上面清楚的写着揽月阁前六层楼每层的价码,“诸位请看,平日里五层姑娘的竞价是五两金起,六层的姑娘十两金起,鄙人也不难为诸位,若要为元瑶姑娘赎身···”掌柜的伸出了三个手指,高声道,“三百两金起竞价。若是元瑶姑娘同意最后的价码,愿意赎身,聆音阁绝不阻拦;但若是元瑶姑娘不愿走,鄙人也不好逼她,这竞价最后自当是废了。但我聆音阁自然也不会让价高者败兴而归,揽月楼六层的姑娘任选其一,今日的酒水也好,膳食也罢,皆分文不取。”

“哗!”在场皆是议论纷纷。

三百两金,林明德都不禁暗自咋舌,就按现在自家爹的俸料算,一年下来也不过十两金,虽还有田地庄子、收息等进账,却也要先填了府里的支出还有些人情往来,就算是一年能余得了三十两金也得攒个十年才能赎的了这元瑶姑娘,林明德不禁暗自腹诽,得亏将表兄唤来,不然今日竞价定是毫无胜算。

哥舒思力等人秘密说着些什么,不过外人也听不懂罢了,译语人便替着问道,“这位掌柜,我家大人说并未带如此多的金子,可以用良马交易折算吗?”

掌柜有些为难,思索了片刻便回复道,“这几位贵客,若是交易突厥战马也并非不可,但此事需要与太仆寺卿岳大人商议,毕竟这里还涉及到战马的检验、登记、税金等一应事务。若是良驹,鄙人可以按百二十贯,即十二两白银折算,税金便由鄙人担了。当然,若是贵客觉得这价码低了,也可由贵客与岳大人再议。”

十二两的一匹突厥马?即使是聆音阁的掌柜承担了税金,这个价码也确实是低了,但毕竟是商人,何况还要与太仆寺上下打点一番,若是让突厥人自己去,怕是连太仆寺的门朝哪儿开都寻不到。

哥舒思力等人自然清楚,这个价码是低了,往日即使是略差些的突厥马,都能卖十七八两,何况这些还是品种还要更优良些的。于是咬着牙跟译语人说了一番,译语人当即就说道,“这位掌柜,这批突厥马是上等马,最低十五两银子一匹,事成我们会带掌柜和你说的那位岳大人一起验马。”

“那便依了贵客。”掌柜不着痕迹的一笑,他又何尝不知突厥马的可贵,若是私下交易,这上等的突厥马可值二十五两白银,这已是大赚。

喊低了!哥舒思力自然看到了掌柜那一笑,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要将元瑶姑娘赎出来送给林尽染才是第一要事。

掌柜此时也想到,恐怕真要当场拿出三百金的人可真不多,于是便说道,“诸位,若是无三百金,也可用房契、地契、金玉等来折算。”

“我出价三百一十金!”

“三百二十金!”

此时富商已经开始竞价了,毕竟长安城中若是生意稍微稳定些的,年入万贯的商人还是有不少,虽是有些心疼,这三四百两金,可就意味着一年里一小半儿的钱便挥霍掉了,但若是能赎走这长安城的第一美人,那也是值得。

“四百金!”

此时的价码已喊到了四百金,有些富商都已经放下了竞价的手,毕竟只是一个贱籍的青楼女子罢了,就算是第一美人,也总有红颜易老的时候。

“我家大人出三百匹战马!”那突厥的译语人终于开始开口给哥舒思力等人喊价。

“那可是四百五十金!”一旁的人都不由的惊呼,毕竟这一口喊下去便是瞬间提了五十两金,任谁都没有那么大的口气继续往下喊,看起来这位元瑶姑娘是要被突厥人给带走了。

“我愿将梅园抵押。”此时韦晟便朗声说道。

“安邑坊的梅园?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置办的宅子,韦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一旁的富商即使现在想竞价都得再掂量掂量,毕竟此刻竞价的乃是当朝太师的孙子,御史大夫的独子。若是此刻与其正面交锋,被他记恨上,怕是在长安也不好混了。

掌柜的拱手行了一礼,笑呵呵地说道,“韦公子,梅园乃是韦大人送给公子的新婚贺礼,怕是不合适拿出来竞价。韦公子是否要与令尊大人通报一声,否则公子敢卖,鄙人也不敢收啊!”

“房契地契皆在本公子名下,问我爹作甚。你只管折算,我爹定怪罪不到你身上。”韦晟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掌柜。

“这···”掌柜的紧皱着眉头,心中已怒骂了这公子哥千百遍,偏偏给他出这种难题,“如此,梅园当值五百金,扣除税金,那便姑且就按四百六十金折算可好?”

“你说了算。”韦晟此时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有些风骚的扇了扇,眼中却盯着那掌柜不肯松,倒不是舍不得这梅园,这对掌柜的警告之意已相当明显,似是说‘这梅园你说多少算多少,只要能赢了这竞价,赎走了元瑶姑娘,至于最后结算时便看你有没有胆子敢收走这梅园了。’

“诸位且随我来。”此时林明德在一旁便喊走了那几位竞价的富商,躲到一旁去偷摸着商量着,“诸位且听我说,你我皆是楚国的子民,元瑶姑娘虽说是贱籍,但也不能真让这伙突厥贼子们赎了去,那今日输的可是我楚国的脸面。”

那伙富商窃窃私语后,便说道:“林公子所言有理,我等皆知道该怎么做。韦公子与林公子竞价不足的部分便由我等凑齐,公子意下如何?”这算下来也是为了卖这两位公子的人情,毕竟也都是在皇城脚下混口饭吃。至于梅园那可是足足的五百金,这些富商也不是傻子,知道那掌柜定然不敢要这个梅园,现今每个人不过是出个几十两金,也当是买个平安,顺带也能让两位公子哥记着点情分。

“如此甚好。”林明德可不管这梅园,这应该是表兄该考虑的事,他便做了这补足部分就行。

林明德交代完后便站到韦晟身旁,给了个‘办妥了’的眼色,这才让韦晟放下心来。

哥舒思力一行人自然也看到了林明德的动向,大致也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便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此行出来也不过是骑了十数匹战马,真要赎走元瑶姑娘,还得从北境再调数百匹来。仅凭刚刚那报的加起来已有近千金,若是只为了赎一个青楼女子,着实有些心疼。也只能另谋他路来向林尽染以表诚意了。

“且慢。”只听得这一声摄人心魄的魅惑之音喊到,众人循声看去,竟是元瑶姑娘站在二楼凭栏俯视着,“元瑶何其荣幸,能得诸位垂怜。但元瑶命浅福薄,是万万受不得,且元瑶心中已有意中人,只盼诸位也莫要多费心机了。”

韦晟和林明德虽是第一次见元瑶姑娘的正面,虽是戴着面纱,但仅凭身段、声音,都委实是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分不清南北。莫说是这两位公子哥,连那哥舒思力一行人都被那声音魅惑得骨头都酥了。

“元瑶姑娘!”见元瑶便要扭头就走,林明德也是心急了,便赶紧高声喊道,“元瑶姑娘,何必为了一个林尽染放弃了这么多青年才俊呢。若是姑娘愿意,我等皆可拼凑齐了赎金,届时天高任鸟飞,姑娘又何必委身在这揽月楼里。”

林明德的这一番慷慨陈词,让身边的才子、富商皆感同身受,都齐齐地看着元瑶姑娘,希望她说出句愿意接受赎金被赎走。

“元瑶蒲柳之姿,当不起诸位的厚爱。薛掌柜,你且安排这几位突厥来的贵客至五层的清馨姑娘闺中,让她好好招待吧。林公子和韦公子,便按你先前的意思安排吧。”话音刚毕,元瑶姑娘便转身上了楼。

“那便依了元瑶姑娘的意思。”这薛掌柜还朝元瑶姑娘拱手行了礼。

这释放了个什么信号?元瑶姑娘在揽月楼里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连薛掌柜在某些时候都得听她的,那便难怪说薛掌柜只能替元瑶姑娘做一半的主,至于乐不乐意还得看元瑶姑娘自己的意愿,也难怪元瑶敢说从今以后只有林尽染才能进她的闺阁,聆音阁至今未曾敢说个不字。

“那几位贵客,请随薛某上楼。”薛掌柜将哥舒思力三人及韦林两位公子请上楼,令侍女领着鸿胪寺的常客至一楼其他姑娘的闺阁中听曲。

“林公子,韦公子,您二位且在这儿稍等片刻,鄙人将这三位贵客安置好后,再来招待二位公子。”薛掌柜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得了这两位公子哥的肯定后,这才将这三位突厥人带进清馨姑娘的房中。

还未等薛掌柜在清馨姑娘房中交代完,便听见一阵吵闹声,匆匆道了声失陪便离开了。

只见林、韦两位公子在六层到七层的楼梯处与小厮起了冲突,起因应是林、韦两位公子想擅自上七层去找元瑶姑娘。

“两位公子,莫要为难小人,我等皆是奉命行事。”楼梯口的两个小厮甚是魁梧,言语已是客气,但也听得出态度强硬。林明德和韦晟毕竟只是两个公子哥,若说是比个吃酒、卖弄文采还能出众些,真要动起手来,还是有些吃亏。

“瞎了你的狗眼!你们不认得我二人是谁?”林明德高声喊道,扇子指着韦晟便说,“这位乃是当朝太师的孙子、御史大夫的独子韦晟韦公子。”刚介绍完,韦晟便轻展折扇,对着那俩小厮不屑的一笑,一副高贵的样子。

“我爹乃是当朝尚书令,你们俩要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让开。”林明德又耍起了纨绔子弟的模样。

那俩小厮依然是不为所动,只重复着,“我等皆奉命行事。七层的闺阁,若无姑娘点头,谁都没法上去。”

“彼其娘之!还反了天了!”林明德明显是火气上来了,这刚才虽未见到元瑶姑娘的真容,便只瞧了身段、听了声音便已是心潮澎湃,佳人只在咫尺之间,怎能在此便折了。“本公子就是要上去,我看你们哪个敢拦!”说着林明德就是不管不顾的往上走。

只见那俩小厮还真敢直接把林明德给推开,林明德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薛掌柜见此,赶忙着上楼便要将林明德给扶起来,边扶还边骂着那俩小厮,“你俩竟是没长眼?这林公子和韦公子是何等的贵人,若是伤个好歹出来,便是给你们十条命也不够赔的。”说着便赶忙着劝慰道林明德,“林公子莫怪,这俩小厮便是死脑筋,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伤了林公子。这都到六层了,这六层的姑娘,林公子和韦公子任选一个,亦或是您二人各选一个,莫要坏了兴致才是。”

“薛掌柜!我与明德看得上你们揽月楼的元瑶姑娘,且是给了你们脸了。今日,要么你就乖乖收了梅园,让我二人将元瑶姑娘赎走;要么,你就让你家的两条狗让开,梅园你也别想着收下,我二人亲自上楼与元瑶姑娘好好聊聊。”韦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谅这个薛掌柜也不敢驳了这个面子。

薛掌柜一脸赔笑道,“非鄙人不愿。只是,揽月楼有自己的规矩。元瑶姑娘既然不愿,鄙人与聆音阁也不好勉强不是。望二位海涵,今日二位尽管吃喝,尽管玩乐,就当是薛某请了,二位觉着如何?”

“给你脸了!真当本公子是要饭的不成?”林明德听着越来越来气,一脚便往薛掌柜身上踹。

薛掌柜硬是没反抗,一脚就被踹得倒在地上,暗中也对小厮做了手势,示意他们勿要轻举妄动,紧着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印子,还是一副好脸献上,只是语气稍稍沉了些,“二位公子可解气了?莫坏了兴致,二位请。”

韦晟见林明德都动脚了,自己也是没忍住,上去就是推了一把薛掌柜,紧跟着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怒骂道,“我二人说的你竟是没听见?要么元瑶姑娘让我们带走,要么,你这聆音阁也别想在这长安城里开下去了。”

薛掌柜被打的脸都肿起了一个巴掌印,嘴角都破了流了血,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抽搐着,细看手都握着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但还是赔笑着说道,“二位公子,这可解气了?”只是此时的话已经更为阴沉了!

林明德此时的戾气已经是更重了,自林尽染进长安以来,自己不是被骂就是被打,还要遭禁闭。先前还可以去明园发泄,现在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今日算你薛掌柜倒霉,我非打得你跪地求饶不可,林明德暗自想到。

“晟儿,明德!”正欲动手,楼下传来了一声大喊,“你二人在何处?快给我出来!”

林明德和韦晟朝下一看,竟是韦俨来了!

此时不好动手,只能赶紧下楼。薛掌柜见状,歪嘴一笑,紧跟着去了。

韦俨见这俩公子哥,后面跟着被打的韦掌柜,估摸着就猜出了发生何事,指着林明德和韦晟怒骂道,“你们俩,赶紧给我滚回去!在外头耍什么威风?上个月惹了什么祸都忘了?非要让我把你们两个吊起来打才满意是吧?”

林明德倒还好,毕竟只是舅舅,况且,这个舅舅并不会真对自己动手,更不会对自己的那个爹多说些什么。韦晟在一旁是瑟瑟发抖,见着自己爹天生就是被压制的那种,哪怕爹是很宠的那种,依然是骨子里带着害怕。

二人一听韦俨怒骂,韦晟便赶紧道了别,拉着林明德赶紧离开聆音阁。

韦俨对着薛掌柜拱手行了一礼,赶忙说道,“都怪老夫教子无方,让犬子闯下大祸。薛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掌柜立刻赔笑道,“韦大人言重了,且随我来。”

薛掌柜将韦俨带到后院的亭阁中,见四处已无人,便对韦俨有些不客气地说道,“韦大人,令公子今日可真是好大的威风。若不是薛某提前遣了人,将韦大人请来,怕是今日薛某就要血溅揽月楼了。”

韦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薛掌柜这说的是哪里话。晟儿是淘气了些,毕竟二人还年岁尙小,回去后我定是要好好教训这俩小子。”

薛掌柜未曾理他,转身拿起亭中石桌上装着鱼料的木盒,抓了一把撒到湖中,淡淡的说道,“韦大人,你看这湖里的锦鲤可有不少。”这一把鱼料撒下去,水中的锦鲤都蹦出来争抢着吃食,“可这鱼料就这么多。”说着就将手中木盒的鱼料一股脑全倒了下去,又紧接着说道,“你看,这外围的锦鲤可没这好福气,能吃着。就紧着中间那几只肥的是真真吃饱了。”

“薛掌柜,这是说的哪里话。”韦俨收敛起神情,淡淡的说道,“这聆音阁我见比平康坊的仙乐居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平康坊的仙乐居是长安城中的第一青楼,韦俨虽说聆音阁比仙乐居也差不到哪里去,其实也有些托大了。毕竟仙乐居背靠的是楚国的皇室,平日里接待的也皆是外邦来宾、朝中文武,甚至豢养了一批宫伎专供皇室娱乐,故而仙乐居是集了宫伎、营妓、歌舞艺伎为一体的青楼,聆音阁毕竟还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这薛掌柜面露不悦,貌似提醒道,“今日韦公子,欲用梅园折价赎走揽月楼的元瑶姑娘。韦大人,此事应该无须我多言,大人也清楚个中利弊,切莫因小失大。”

韦俨一脸怒气,却又不能发作出来,只能憋回肚子里,暗叹了一口气,此时的语气也不得不放软了一些,说道,“此事犬子做的委实是荒唐了些。”又横了薛掌柜一眼,挑了挑眉说道,“不过我二人都已合作这么久了,元瑶姑娘虽说是揽月楼的招牌,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青···清倌人,莫不是元瑶姑娘是与薛掌柜暗通款曲,薛掌柜不忍割舍如此佳人?”

“韦大人!”薛掌柜朗声喊道,脸色变了又变,略显警告的味道说道,“揽月楼七层其他的姑娘,若是贵公子有中意的,想要谁便要了谁,薛某必当全力与其他贵客调和,绝不多言。唯独元瑶姑娘,某劝韦大人,就算再宠贵公子也莫要有非分之想,否则也不要怪薛某翻脸无情。”

“好,好得很呐!”韦俨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此,那本御史便先告辞了,薛掌柜好自为之。”说罢便拂袖而去。

见韦俨已走远,元瑶姑娘竟沿着曲廊施施然走来,薛掌柜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喊道,“姑娘。”

“他既然没了价值,便寻个机会,弃了吧。”元瑶姑娘这眼神有如古井无波一般,静静地看着湖面,又忽的说道,“将这种难做的事丢给林尽染吧,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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