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很有背景的梅九娘
见人不肯收银子,梅九娘又重新打开手里的山水扇微扇,眉毛上挑眸子微转,合上玉指将大锭银子重新捏在掌心。
梅九娘气场十足,不怒自威,旁人看不出心思,秦头也是心中忐忑,于是再次拱手。
“梅姑娘是和这位公子相识吗?”
梅九娘嘴角微挑,扇着扇子,轻轻摇头,发髻上的金子簪花随之摆动。
“不认识。”
“那这..难道.....”
秦头欲言又止,心中一惊。
难不成跟那陈财主一样,也看上这个活阎王了?
梅九娘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迈步走到姜劲夫跟前,好像是为了防止突然袭击,轻微俯身,纸扇遮面,只露出眉眼对其仔细打量。
因为倒挂与脱力,此时的姜劲夫已经憋的满脸通红,神志不清,照比刚才已经是动也不动了。
梅九娘的脸贴的很近,姜劲夫恍惚间似是能看清她扇面后带着笑意的红唇,与弯成月牙的眸子。
这小娘皮是在笑话我?
梅九娘直起身板,合上扇子,握紧扇骨,好似命令般的回头说道:“把这位公子放下来吧,再这么倒挂他可要扛不住了。”
“呃...”
秦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赶快挥手招呼其他人,松开捆在树干上的绳索,将倒挂着的姜劲夫慢慢松到了地上。
秦头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再次拱手问道:“不知九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梅九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努了下嘴,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一副若有所思状的抬头想了一会,然后开口道:
“我搬来陈家村虽只有半年,但来接亲也是够格的,所以我想着找一个郎君正式安家立业...刚好我见这公子样貌脾气秉性都甚是喜欢,所以想要了他。”
“相貌...脾气秉性...”
秦头感觉有些无语。
这梅九娘不是在睁眼说瞎话,那就是高门大户的姑娘口味独特。相貌我认,但这脾气秉性...是真不怕领回家要了她的命。
秦头感觉还是有些不妥,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这个梅九娘身份不简单,县令大人跟自己特别嘱咐过,在荷花县这个地界上,谁也不能得罪这个梅九娘,也不要让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呃...梅姑娘...实不相瞒,这个..这个姜劲夫来路不明,是我们之前在河边捡到的,当时他溺水昏迷,醒来后跟我们说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性子乖张暴虐,实在是难以登堂入室...”
梅九娘打开扇子,摆在胸前又开始轻轻扇动,刘海鬓角随风飘动,聆听着秦头的话,美眸在不经意间流动。
梅九娘合上了扇子,说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失魂症吗?倒是有趣...至于突然暴起伤人,想必也是被那赵财主和你等给逼急了,为保名节跟你们玉石俱焚,胡乱舞起来竟也能让你等一时难以近身...”
梅九娘的话讲起来像是在奚落,秦头只能苦着脸赔笑,不敢多说。
梅九娘抬头又扫了垂着脑袋的秦头一眼,一把将握在手里的银锭丢到了她的怀里。
“这些银两姑且当成议亲银收着,多的你们姐妹拿着去医馆看伤,这位公子先留在我这,其余的我明日差人去一趟县衙与徐县令详谈,不用你太过挂心。”
怀里抱着五十两的大银锭,秦头的心里倒是如释重负。
本来还在发愁,回去该怎么跟县令解释今天的事,但既然梅九娘发话了,那就表示这事算是被她给扛下来了,自己也不太可能被县令论罪了,顶多被批两句扣些月钱。
“那,那多谢梅姑娘了。”
秦头喜滋滋的收了银子,拱手感谢。
梅九娘微微颔首,然后看向趴在地上的姜劲夫。
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啊...梅姑娘是否需要小人帮您抬回去?”
“算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县里交差吧。”
梅九娘将纸扇插入腰带,蹲下身来扯开姜劲夫身上的绳索,轻松的将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抱在怀里,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村东走去。
围观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梅九娘走没影了才敢低声议论起来。
“这..这位大户小姐是谁啊?我们村有这个人吗?”
“半年前搬过来的梅九娘,就住在村东的草芦之中。”
“她是读书人吗?”
“不仅是读书人,听说还跟府城的大官沾亲带故,村长都叮嘱过不要找她的不痛快,你没看秦大娥都跟她低三下四的吗。”
“秦大娥跟谁不低三下四?”
“行了行了!你们这帮长舌妇在这乱嚼什么呢!?送亲已经结束了,还不快回家!”
秦头有点听不下去了,竖起眉毛,冲着她们嚷了起来。
“你们这帮差役管天管地还管老百姓在哪聊天不成?”
村妇们也是不服软,跟着叫起了板。
“行行行,奶奶我不耽误你们聊天了,我走。”
说罢,秦头招呼起脸上肚子上还挂着彩的同僚,快步远离这个刁民遍地的村子。
秦头走在路上,心里也是郁闷。
自己好歹也是上泉军退伍老兵,十年的老捕头,却净跟村里的刁民打交道,虽然有点油水,但夹板气却也没少挨,今天又阴沟里翻船现了这么大的眼。
还好有贵人相助,不然自己就真完了。
思索着,秦头冲着旁边的小霞子眯起了眼睛。
本来就因为丢了刀,差点酿成血案的小霞子就很惴惴不安,被这么一瞅直接一个激灵,差点腿软摔倒。
见她这个德行,秦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新人经验还是太少,又没有行伍经历,以后得多多磨炼才能拿的起来。
“秦头,今儿的钱怎么分。”
已经走出一段路,一个差役按捺不住的凑过来附耳道。
几个人停了脚步,秦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又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有旁人,蹲在地上把怀中包裹里的散碎银子和账册婚书都摊开了。
“老规矩,刨去名册上定的数,多要的分三份,一份咱们几个分,一份留着孝敬上官,一份跟没办差的姐妹分。”
“秦..秦头我今天闯祸了..我那份就不要了吧...”一旁的小霞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得了,这钱是见者有份的钱,你拿你的,以后你机灵点就是了。”
几个人分了银子,秦头把预留的两份重新塞回包袱,其他两个差役四目相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道:“那...那梅姑娘给的五十两银子秦头打算怎么分。”
虽然这群贪心小吏要价是名册上标价的一倍,但各州媒银转运司给男人标价都不高,就算底下贪了一倍的数,分一分每个人到手也不过一两甚至几钱,也就抵得上小半个月的薪水,所以,见着一整锭看似白得的五十两巨款,不可能不动心。
“你们两个蠢货真是要钱不要命,也不怕这五十两银子烫坏了你俩的手!这事回去是要跟县令禀报,这银子怎么处理自然也要由她老人家决定。”
秦头其实也很心动,但这银子她是真的不敢花。
一来是不知道梅姑娘的底细,只知道她跟州官有联系,二来是荷花县的县令是今年新上任的,具体什么路数还没有摸清,所有人都怕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找个机会拿自己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