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枕下信封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周清慕就起床了。作为新时代青年,林子易自然不会起这么早,听到了周清慕起火烧水的声响,“叮,叮,叮,叮”,心里抱怨了一声,翻身决定再睡一觉。
还没睡多久,就听到窗户被敲了几下,随后传来周清慕的声音,“小道长,我烧好水了,起来洗脸吧!”
“好!”,林子易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开始穿衣服,这古代的衣服也好穿,往身上一卷然后拿绳子一系就行了,就是衣服太长,上厕所不方便。好在棉裤开了档,直接掀开裙子就行了,也是挺“方便”的,就是小老弟晃晃当当的,感觉很怪异,但莫名又很舒服!
这倒还好,刷牙就更不方便了。也没有牙刷,就把大颗粒的盐块碾碎,用根小木棒在嘴里来回搓,搓得牙床生疼,还容易牙龈出血。至于洗澡洗头洗衣服这些,就更不用说了,麻烦!
洗漱完,林子易开始练习武艺,老道士不仅教他一些拳脚功夫,也教过他使用刀剑,平时都是他们俩拿着木质刀剑对练,现在老道士离开了,林子易只能自己练了,先是耍了一阵拳脚功夫,然后提起剑练习剑术。
耍了一会儿,林子易感觉索然无味,摇了摇头,把木剑扔到一旁。武艺在于攻防,考验的是反应速度、熟练程度、预判和眼力,这些都只能在切磋中磨炼。一个人练就图个强身健体,没意思,和玩游戏打人机一样,没劲儿!
林子易转身时,发现周清慕撇过了头,白皙的脖子和侧脸通红一片。林子易有点疑惑,下意识皱了一下眉毛,自己就练个武,不至于吧!
随后林子易就想到怎么回事,应该是自己走光了。剑招有一招是侧身前刺,同时抬脚后踢,可能踢的时候对着周清慕了。
一想到不经意间自己老弟已经和别人打过招呼了,而且这人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小姑娘,林子易就感到胯下一寒,心里腻歪得很,不行,得想办法改改衣服!
这种事情,不提就过去了,不然双方都尴尬!林子易绷着脸洗了洗脸,然后就去堂屋诵经去了。
经书上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还没有符号,不过从小诵读,林子易也知道一些意思,多是一些劝善修德的教言,也有一些练气凝丹的只言片语。
林子易怀疑这上面藏有一套练气的真言,不过被打乱插在这些劝善经文里,去解谜太费功夫了,不如早晚诵读,说不定哪天就“开悟”了。
这或许是老道士、小道士,或者是所有道士日夜诵经的原因。正所谓,经读百遍,真言自现,如若不现,再读百遍。相信总有一天,会“开窍”的!
这编经的人也是真够坏心眼的,好好的真言,拆的稀碎。不过这样做也算合理,练气真言肯定不一般,就和枪不能让小孩拿一样,也不能随便流传出来,得给长时间接受劝善经文熏陶的那些人。
经文有很多,一次读两篇,早晚各一次,反正也没事干,读读经文,接受一下洗涤也不错!
诵完经,林子易盘腿开始吐纳练气,练气难就难在寻找气感上,有了气感就知道气在哪个位置,从而可以游走周天聚气。
这也多亏了小道士勤耕不辍,九岁时,小道士被老道士带过来,开始练习吐纳,直到一年前,小道士才找到气感,当时气是淡红色。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熟悉如何调御气游走周天。之后就开始吐纳聚气,一个月前,他灵气发生变化,变成红色,并且气感更加强烈。
据老道士所说,气有九种变化,从低到高分别是,淡红、正红、深红、淡蓝、正蓝、深蓝、淡紫、正紫、深紫。
据说气呈紫色,能调御风雷云,可比肩神明!
吐纳行周天聚气是一个非常枯燥的过程,周天就任督二脉,游走周天需要集中精力。以意御气,绝不能岔气。不然会咳嗽、打嗝、放屁,在胸部岔气就会咳嗽,腹部就会打嗝,小腹就会放屁。这是小道士这一年来无数次失败得知的经验。
所以运气是一个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林子易吐纳了两个时辰,就感觉体内的气开始不受控制了,就立马停了下来。伸展腿揉了揉,就起身出去了,快要中午了,得想办法弄点东西吃。
出了堂屋,看到周清慕正在侍弄院子里的蔬菜,她之前是个富家千金,哪干过这些,瞻前顾后,唯恐碰到周围的菜叶子,生疏而积极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
看着周清慕用手搂着裙子,有点别扭,林子易决定找个时间把衣服改一改,裙子干活儿太不方便了,而且这开着裆属实有点过于羞耻!
忽然想到水缸里没有水了,林子易准备去打水,走到水缸一看,发现水缸已经满了,就连地上的大桶和小桶里都有水。林子易看了看周清慕,心里赞许,周清慕人倒是挺勤快的!
“小道长,我已经打好水了!”,周清慕此时刚好忙完,看到林子易站在水缸前,把手里的杂草扔到一旁,笑着对林子易说道。
“嗯,有劳了,以后唤贫道和你一起,这个水缸太大了!”,林子易点了点头,用水瓢舀取一瓢水,端到周清慕跟前,“洗洗吧,贫道去捉几条鱼!”
“我跟着小道长一起去吧!”,周清慕也就十五六岁,童心未泯,听到林子易要捉鱼,也想要去看看。
“可!”
等周清慕洗完手,林子易把水泼到麦田里,放回水瓢取来木剑,和周清慕一起去昨天那条小溪,沿着小溪往上游走,有一个大水潭,里面有不少鱼。
练气之人,耳聪目明,反应也迅速,小水潭鲤鱼挺多的,林子易很快就用木剑敲晕了两条四指宽的鱼,想着够吃了就没有再霍霍他们。
就着水潭,把鱼去鳞解剖,水潭底下有虾蟹,也不怕污染水体,林子易把下水和鱼鳞丢进水谭,招呼一下正在玩水的周清慕,就回去了。
天气凉了,这小姑娘也不嫌冷!
回到道观,林子易开始腌制了鱼肉,并用菜叶包着两条鱼,放在了篦子上,下边煮米粥上边蒸鱼肉。
周清慕掐了几片菜叶,清洗一下随意撕了撕扔进了锅里。可能意识到自己有点“僭越”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林子易一眼。
林子易冲她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见有人烧火,就起身去自己的耳房研究怎么修改衣服。
“小道长,你的衣服破了,放着吧,吃过饭,我来给你补补吧!”
林子易正在穿针引线缝合衣服,窗外传来周清慕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周清慕正站在窗户往这边看。
“贫道若是在此换衣,岂不被你看个精光?”,林子易看着正在打量自己二房的周清慕,笑着开口打趣。
周清慕闻言,扭动的脖子一僵,心里尴尬得不行,随后白皙的脸颊升起一片红。“呀”了一声,忙不迭转过身,快步走到灶台前,手忙脚乱地填柴。
又想到刚才林子易练武抬腿时,自己不小心瞄到的小白虫,顿时满脸胀红,羞恼之下,暗骂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子易把衣服改短,然后比着开裆棉裤,把剪下的布料缝合成外裤,就迫不及待地换了上去,衣服又宽又大,也说不出合不合身,不过穿了连档外裤,至少不会走光,而且掏鸟也方便,知足了!
衣袖还有点宽,林子易正准备脱下继续改,闻到米饭和鱼肉的香气,知道饭已经熟了,顿时饿鬼上身,收拾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看到周清慕在用筷子戳着鱼肉查看是否熟透,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林子易笑着说道:“鱼肉鲜嫩,已经熟了,准备吃饭吧!”
周清慕闻言转过身,看到林子易的穿着,扑哧一声,捂着嘴偷笑起来,“你、你这是什么呀,不伦不类的,真是滑稽可笑,以后我来缝制衣物吧,你这就是糟蹋布匹!”
对于周清慕的嘲笑,林子易不以为意,他改制衣服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行动方便,摆了摆手,指着院子里的石桌说道:“赶快端过来吧!”
话刚说完,林子易感觉自己这样不对,连忙走到灶台前,开始拿碗盛饭,既然周清慕已经把饭做好了,自己理应负责把饭菜端上桌,这是前世母亲的教导,他也一直时刻铭记着这些。
吃过饭,周清慕去洗锅刷碗,林子易就把石桌冲洗一番,发现柴火不多了,就提着柴刀出门砍柴了,还真别说,改制的衣服比之前方便多了,衣服下摆剪了,走路轻便了不少,工作效率提高不少!
说是砍柴其实大多是捡枯柴,活树枝有水分,得放个十天半个月才容易烧,所以不用直接砍树枝,地上有足够的枯枝败叶。砍下一根软树条,把干柴捆扎牢实,扛着就回去了。
刚进院门,就看到周清慕坐在石桌前,脸色焦急,向外面张望着。
“我在枕头下面找到了这个,小道长你快看看吧!”,等林子易刚放下柴木,周清慕就捏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只是匆匆收拾了一下,今天她准备好好整理一下,以后就在这住下了。一想到不再无家可归,她就对林子易充满了感激。结果拿起枕头,正准备洗一洗时,却在枕头下发现一封信。
林子易抬手接过信封,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凌云子启”,周清慕睡的耳房,之前老道士乘风子就住在那间屋里,这应该老道士留给小道士的信。
林子易搓开蜡封,同时余光瞄了一眼周清慕,发现周清慕已经去收拾他弄回来的木柴,心里顿时对她好感大增,他不喜欢被人窥探他的隐私。
不过,林子易心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周清慕已经偷看过信的内容了,并且重新封了腊?
林子易随即打消这个念头,从目前周清慕的表现来看,她是一个勤快又规矩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抖开信笺,林子易立马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发现从信笺里面滑落一缕银发,接触到这个信的三人中,只有老道士才会有银发,这是老道士留下的记号。
不过,林子易觉得有漏洞,这个记号只能证明没人偷看信,却不能提示有人看了信,因为老道士并没有告诉过林子易,他写的信里会有头发。
林子易收起闲心,坐到石桌前开始读信,信的前半部分写着乘风子的嘱咐,后半部分就是写着一些杂事,比如把道经带上,蒲团下藏有钱,注意性命这些。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贫道偶有所感,察会稽暴乱,乱世将至,妖孽横生。吾辈道人当替天行道,降妖除魔,庇佑百姓,你于亥月中下旬下山,拯救苍生疾苦。尽快下山,早做打算,切勿错过机缘!……”
“这个老牛鼻子,竟然还藏了私房钱!”,林子易摇着头把信封收了起来,起身去老道士做的蒲团下面翻了翻。
嚯哦~
竟然有一把碎银,还挺沉的,这老道士整天在道观打坐,哪来这么多钱?
忽然林子易想到一个面容憨厚脑子愚钝的老头儿,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内史大人,不但送米送粮,还给了银钱?
好好好,这修道也挺悠闲,每天闲来无事,有钱就得花出去,勾栏听曲,勾栏听曲!
不经意间,林子易发现别面还有字,反过来又看了起来。
“贫道年少慕道,后家道中落,一生清贫孤苦,然心无旁骛,醉心大道,并不以为苦。一纪前,贫道感大限尚有五年,遂下山寻一人传授道法并接管此观,逢你沿街乞讨却无有抢夺之举,贫道便将你带入山中。不日,贫道晋升淡紫,遭天雷者三,命悬一线,却因祸得福,得一纪寿命。而今六年转瞬即逝,你已步入正轨,贫道尚有六年,年至耋耄,顿生勇气,不愿蜗居苟活,下山庇佑苍生。只是此次一别,怕是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