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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从北边带回的物品

日子很快到了立秋,七夕时两个女子乞巧,晚上将瓜摆在案上看喜子是否结网。

没想到第二天倩倩的瓜上有网,这是喜兆,彩云甚至还打趣说说不定是相公中举呢。

倩倩心里算了下行程,想着按正常的脚程算也差不多到了吧。

以前听说从府城到布政使司是一千多里水路来着。也不晓得过了大江没有。

黄立魁来了后,为了避嫌,倩倩都不怎么往前头去,连织布机都搬到靠着园子的这面。

加上有王嬷嬷的监视,连稍远处都去不了。田租由黄立魁帮忙收,摘花割麻由小四和彩云做。

九月初旬的一个上午,倩倩在园子里浇菜。

听到黄立魁在天井里嚷嚷:“小娘子快来看,这是找礼房书吏抄来的本次乡试录。”原来乡试录已出来了。

“怎么样?官人有上榜么?”倩倩一听将手里的水瓢一扔,急急地从园子里进来。

“你自己看吧。”黄立魁将乡试录递过来。

倩倩拿起,从头至尾找了一遍,没看到何济源的名字,首先想到的是他落榜,心情可能不好,剩下的这一个多月岂非难熬?

再想的便是这时已经可以捉花纺棉线织棉布了,女工不能落下。

她已经应布铺管事,要开始画蜡画,做蜡染,所用的布还是自己和彩云织的。

她用多锭纺车纺得快,彩云织布,加上王嬷嬷在旁协助纺纱,倒也供得上。

黄立魁还在喋喋不休:“表弟这次没过也没关系,还年轻呢,这次算是探路了。”

倩倩忙点头表示赞同。

十月初的晚上,天上并无月光,却有满天星斗,星光再璀璨也要点灯才能看得清。

那挂在灯架上的桕油灯在剪了几次灯芯后,连着爆了好几个大灯花。

倩倩盯了灯盏看了一会,想着离何济源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旁边绩麻的王嬷嬷也高兴地说:“二官要回来了。”

“是啊。”倩倩点头,心里盘算着从明日起要备些鲜物了。

合计了一下想叫小四去下笼子,看了下天又觉得太晚了,还是明日让他钓鱼网虾去吧。

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过了一晚。

小四一大早去钓鱼放虾笼,半天倒是在潇水里得了几条不大的鲤鱼、鲫鱼,一斤左右的河虾,还有几条黄鳝。

死了的先吃了,活的都养在小水缸里。

初二日的傍晚有从北方回商人来报信,说是何相公已到祁阳,受邀去一同学家游浯溪,请他带了信回来。

何济源在信中为未中举而懊恼,又说到省城武昌的繁华,沿路府州的风土见闻,然后说要在祁阳住两天,看一下浯溪的风光,跟濂溪比一下。

最后又叮嘱她放宽心养胎,好好地等他回来。

倩倩也没在信中读出有多懊恼,反倒看到一个出远门的少年欢呼雀跃的样子。

比如他说过衡州时再访石鼓书院,跟老山长彻夜长谈,浏览衡山诸寺,还在寺中盘桓了几日,见到张江陵留下的墨宝。

过长沙时在岳麓书院一游,感叹里面学生的论作之精,长沙府的文风之盛,前所未见。

说到占长沙府城一半多的吉王府,光在城楼上便见院墙高深,雕梁画栋,说不出的富贵堂皇。

而武昌就更不用说了,人烟之阜盛,物品之繁多,书画之风流,不可胜记。光市里卖的鱼小的都有七八斤,两三斤的还只算鱼苗。

隔江而对的汉口镇、汉阳府城,更是舟楫林立,舳舻连绵数里。

洋洋洒洒六张纸,倩倩边读边笑,后又忍不住抚摸日渐尖大的肚子。

她已怀孕六个月了,身子日渐沉重,也日渐渴睡。晚上纺纱时老想打哈欠。

几天来小四每日都到离家近的码头那里守一会。

两日后的午时前,外出几个月的两人终于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挑着担子的挑夫。

给了脚钱打发了挑夫,倩倩侍候何济源洗好手,在神龛里上了香,用艾草和姜煮好的热汤泡了澡,换好衣服。

此时用鲜鸡汤炖好的鸡肉鲜虾馄饨就端了上来。

何济源和双喜每人一碗吃得开心,倩倩在一边布菜。

其实菜就是一盘煎鲊鱼,一盘白菜,一瓯酸咸。

等双喜吃完第一碗到火房盛第二碗不出来后,两人才开始说悄悄话。

但何济源只吃了一碗就放下了。倩倩见他实在有些累,也不多劝,帮着铺好床宽衣让他歇息。

出来带着彩云开始整理行李和带回的土产,还问双喜这几个月的行程。

看他的话里也没什么破绽,只把心里的疑惑稍微压下来。

看到一担里有四包盐,算了下大概有四十斤的样子,面露疑惑。

“这是盐船的商人送的。”双喜小声解释。

“是淮盐?”

双喜点头。

倩倩让他先把盐搬到杂物房的柜子里放着。

府城里的广盐平时要三分银子一斤,家里只是在没有的时候才去买几文钱的,大多数时候是到何家的盐店里买。

而何家盐店里的盐要么是从梧州挑回来,要么是从桂林挑回来,因为何家离广西近的原因,大多是到桂林挑盐。

她耳尖,偶然一次听说一包一百二十五斤盐平常是一两银子,最便宜的时候是八钱,而挑回来在盐店里卖一斤就是二三分,一包来回的脚钱不知多少,这中间的利润是极高的。

但见不得光的成本也高,也不是任何一家人都可以开盐店。

据何济源以前告诉她的,能在地方售盐的人家不是大户就是有功名之家,换句话讲就是要有背景,有门路。

在何济源进了学之后,何家在宁远又多开了家盐店。

除了盐,带回的土产里多是鱼干、鱼鲊、细布、粉丝一类的,是楚北和湘北那边的主要特产。

还有一些颜色绸绢,想来是从江南或四川来的。

东西还没完全收好,就听到何济源在叫她。

“怎么也不多睡会?”倩倩将铺陈拿进来放好,看到人已坐了起来,就问。

“那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大着个肚子,怎么还事事亲为?”何济源早把帘子用铜钩挂起来,坐在床上看她将那些铺盖被子衣裳拿进来。

“这些东西哪些要洗,哪些要晒,哪些要补的,都要看一下。”

倩倩过来帮着他把衣裳穿好,又用篦子细细地篦着头发。

何济源将她反过身来,先把了下脉,后摸着肚子,轻轻地问:“小的听话否?”

“哪里听话,天天在肚子里转圈圈呢。”倩倩笑道。

她听王嬷嬷和张嬷嬷那样的老人家讲,小人在肚子里动才是好的,不动就要小心了,所以每天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数一下转了几次。

这话说了没多久,肚子又动了一下,连何济源都注意到了:“在踢我呢。”

“还说,做父亲的头次摸,小的自然也好奇哪。”倩倩笑他。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提乡试这茬。

何济源在她把头发挽成髻,戴好网巾后便将她搂在怀里,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最后倩倩有心找了个台阶下。

不久彩云就在外面问剩下的馄饨是否要全部煮完。

“煮了吧,表相公要回来的。”倩倩方想起小四去了老久没回,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表哥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何济源故意问。

“这奴怎么晓得在书院里的事,就算在屋里,奴也是在后面。奴看表相公平时还算安分。”倩倩说话时瞥了他一眼。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他的事,想不想听?”

“相公不是才回来么,怎么还晓得表相公的事?”这回轮到倩倩好奇了。

“不晓得了吧。”何济源得意,“我那祁阳的同学有个侄子也在宗濂书院读书,这次我在那里玩了两天,可是听说不少。”

“还有这事,都是些什么?”

“听说他在书院里书不好好读,被先生打了几次手心,等他回来我要说一下。还有就是表嫂曾经派人来盯过他。”

“啊??还派人来盯梢?黄相公没做什么事被抓住把柄了吧?”

“自然,”何济源刮了下她的脸颊,“有我这样的表弟,怎么会让表哥上当呢。”

“你就吹吧。”倩倩嘴上可不惯着。

“不信啊,那晚上再告诉你。”

何济源亲了她一下就要起来逃跑,被倩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往哪里跑?”

“不跑,谁说要跑的。”何济源不承认,好说歹说才让她松开,从还没打开的包裹里取出个小盒子,“送你的,看下喜欢否。”

倩倩白了他一眼,打开了,却是支镶青玉观音菩萨的银镏金挑心,底座是錾花的满池荷花,还算精致,抚着问:“这个,蛮贵的吧?只有奴有么?”

“我一共买了三种,这是送娘子的。你看,底下的荷花叫满池娇,观音是送子观音,怎么样,本官人选得还不错吧?”何济源有些得意。

倩倩点头,又夸了他一下,回头将簪子收好,才出去看人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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