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初到长沙

十三日，大南风。倩倩心中暗喜昨晚偷偷点的香祷的告起了点作用。

过白沙庙、大鱼石、牛屎港、黄牛石、象石驿、盘石湾、朱州市。朱州有江西的陆路。

又过石洪头、古磉州、下摄巡司、宿河、过湘乡河口、荻河口、杨梅州共一百一十五里至湘潭县的湘潭驿。

到了醴陵后沿途不再有如衡州那样的高山，而是多平岗和小丘及大片的平地，山上植被茂盛，平坦的地方土地肥沃，被开垦成大大小小的田地。

湘乡河比较大，再往北也能行船。附近人烟阜盛，靠近河边有很多大村落，间或就会出现有钱人的大宅院。这里的有钱人的房屋一般不在村子里，而是分布山丘上，比如山谷的出口处。

湘潭是个大地方，不知有多少人，贸易主要集中在城南郊外，那里聚集着数以千计的船只。

那三艘谷船到了这里，自然要上岸寻找收谷的牙行。唐船主解释：“码头旁边有许多做谷米生意的牙行，收到谷后就成船地通过湘江、洞庭湖和大江运到江南去。”

何济源也说：“湘潭是楚南的谷米中转大站，是一个贸易都会，楚南的米一部分从这里启运，一部分从长沙，长沙已成为大米市了呢，与九江、芜湖、无锡米市齐名，楚北呢则从汉口。”

“那为何不到长沙粜谷呢？”倩倩问出翠屏的想问的问题。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因为从湘潭到长沙水行缓慢，中间礁滩较多，运费跟增加的收益持平，不去也罢。”何济源苦笑，“以前我们也到长沙卖过，对比了一下，才最终决定在湘潭出货的。”

因他们到的时间尚早，何济源带人上岸后没多久便带了牙行的人来相看，双方又商定了价格，谈好明日开始交谷。

倩倩和翠屏在舱里带人做饭的时候全程看到了整个过程。

十四日，待自家的谷船请了码头上的脚夫将船上的二百四十石谷子运到牙行的船上，又将从牙行换的一些草药、布匹，特别是楚北的咸宁大布、来自川蜀的糖、药，宝庆州的茶叶及一些别的物品搬上船之后，几艘船道了别，她们的船继续北上。

过昭港、暮云滩、巴矶滩、枯石湾、见康河，便见到了长沙府的水陆洲。

湘江在这段变得极阔，水面却很平静。水陆洲所在的这一片有排成一列的三个沙岛，上面植被茂盛，绿意盎然。

何济源站在船头给一家人介绍：“这三个沙岛是由湘江、洞庭湖还有浏阳河发大水时运来的砂石堆积而成。最早有四个沙洲，在唐宋前分别叫橘洲、织洲、誓洲、泉洲，后来变成了三个，名字也变成了牛头洲、水陆洲、傅家洲。”

通过他的讲解，大家明白了，三个沙岛里水陆洲是最大最长的。“水陆洲上绿树成荫，看起来土地很肥，洲上遍植橘树，而且是府城人认为的美橘叫麓山南橘的，因此又名橘洲。”何济源说。

“有橘子，还是好吃的橘子，到冬天我们可以买来吃么？”宝崽良端一听吃的就兴趣大增，马上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何济源微笑，“而且价钱还不太贵。”

良端马上欢呼越来。

倩倩对翠屏抱怨：“看他们，就记得吃。”

“小人家嘛，不吃不耍做什么呢？”翠屏对孩子们招了招手，“饿了没有？”

孩子们摇摇头，继续围在父亲旁边听故事。

何济源告诉他们：“水陆洲上有水陆寺。牛头洲和水陆洲相隔很近，最北的傅家洲相隔颇远。牛头洲和水陆洲虽然平时立于江上，到端午时却会被汛期的大水淹没，所以上面的人家都有船只，到端午汛时便搬到船上暂时以船为家，习以为常。”

“哇，那端午就住到船上在江里到处跑？不是很好耍？”良端再次说出惊人语。

“这话可不能这样讲，你喜欢我们屋里被水淹了？东西被冲走，地上几尺厚的泥？”倩倩马上止了孩子的乱说。

良端马上规规矩矩地小声说：“儿才没有。”

翠屏安慰他：“那是你们没有看到大水把房子淹了，冲了走，人啊，牛啊，猪啊都被冲到水里，都活不下来。”

孩子安静了下来。

水陆洲正对着长沙西门，他们的船就泊在西门外的一个埠头里。请了几个脚夫挑了担子，一家人一起随着何济源到住处。

何济源介绍方位：“我们住的地方就在西门外的一条窄街边，属善化县，离灵官渡一里左右，离同在西门外的岳麓山距离并不太远。”

“那你去岳麓书院读书方便么？”这是两个女人最关心的问题。

“从灵官渡一里达水陆洲再到书院大概有三里的样子，一共五里。若从大西门出发则需五里达洁湾市又四里至书院共九里。”何济源安慰两人。

翠屏只得点头：“那这个位置实在是选得还好，半个时辰便可到家。”

院子不大，普通大小的三合院带个不大的天井，光线不错，也有弯曲的马头墙，有房八间。后门是个小圃，可种点青菜，搭个鸡鸭棚什么的。

何济源有点遗憾：“这里唯一不方便的是井离得有点远，要到隔两条路的一个宽路口，一棵大樟树旁边。或者也可让人从湘江上挑水过来。好处是前后都有个小坪可晒东西。”

翠屏和倩倩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还算满意，最后到了厨房。双喜一到家就挑着水桶，带着双寿到外面 熟悉地方了。

两人很快发现了异常。那厨房里的灶台有些奇怪，与她们以前用的可烧长棍柴的灶不同，那是个外壳用木制的土灶膛，灶口堆着些黑色的扁平砖，有些像煤饼子。

紧挨灶膛两侧是生铁制成、利用余热烧水的瓮坛，有盖。

倩倩见旁边还有火钳和松火钩，拿了一个往灶膛底部一掏，掏了些灰出来，同时蹲下细看，原来底部有用生铁铸成的炉箅子，用来排出炉灰。

而灶口搭着好几层长方形的煤块，也不知是自制的还是买的。

“这是从外面请人做了搭上来的，这灶不用烧太多柴，就是生火有些麻烦，甚至是老麻烦了。”何济源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种灶看着倒是方便，就是只有一个灶口，怕是做饭慢。”倩倩第一次看到这种灶，觉得相对家里两个灶口的大灶，这也小了点。

“要是这个灶来不及，还有水火炉的炉子，可以烧炭烧柴烧煤，煮水煮酒都方便。”何济源安慰她们。

这时将近傍晚，正是做饭吃饭时间，孩子们有些累和饿，都蔫蔫的，不同于刚进来时的喳喳乱看，现在都趴在椅子上不说话。

何济源叫刚挑了担水回来的双喜去外面买些糕饼回来先垫下饥。

考虑到一群人里只有他跟双喜会燃煤生灶，只得亲自示范讲解。

但见他用火镰打着艾绒，看有了暗火了便用一根细长的顶端黄绿色木条条一点，火就大了，再放上更多的细草，将火引燃，然后上面放草叶子、细干树枝，劈得很细的柴，再小心翼翼地搁上一些炭块，炭块上放煤块。

然后用蒲扇在灶口处使劲扇动，将新鲜空气经炉桥的缝隙送入灶膛，使炭块和煤块燃烧起来，整个过程很缓慢，慢到倩倩就要耐不住气了。

“在柴上放炭是为了让煤快点燃么？”倩倩问，她跟翠屏两人盯着灶口仔细学。

“是的，柴以松木柴为好，有松脂的更易燃。”

倩倩叹口气：“这样引火也太久了，比在家里都麻烦。”

“烧煤就是这样的，煤燃得慢，不像松木柴，有松脂，一点就着。”何济源倒是很有耐心。

“那个小木条条燃得倒是快。”她发现了关键点。

“那叫发烛，也叫引灯，用薄松木片片做的，一头带硫磺，蛮是易燃。”何济源有点得意地说，却没发现脸上点黑灰。

“那倒是好东西。”倩倩忙带点鼓励地点头。

“不吵了，火烧起来赶快煮饭。”翠屏看买糕饼的双喜还没回，孩子们几乎是扒在椅子上快睡着了，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