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燕窝来了

何松回去后不到半年，黄立魁再次到万安时带来了何济源的兄长和一个侄子，后两者是何松派过来学习衙门规矩和事体的。

黄立魁学着何济源以前的做法，在长沙府成里盘了个店，专门售卖走广运回的夷货。何家的货也有部分在那里售卖，生意竟然很不错。甚至还卖到了武昌、汉口，连蜀地的商人都顺便来进货了。

但倩倩和翠屏两偷偷讨论后认为，兄长来只是幌子，真正学习的对象是十六岁已过县考的侄子。

作为长孙，何松可是很看重的，他的学业自然也会在这里继续。

江西是南方科举大省，教育发达，人文荟萃，学院书塾可以说比道州不知要多多少，又是科举重地，历来有江西朝士半天上之说。

何济源认为在这边读书可以，院试只能在原籍，原籍好考过啊。

这两人的到来对后宅的影响微乎其微，前院由男子们负责，她们只管几人的吃喝，读书的事还是何济源负总责的。

不久，却发生了一件有点棘手的小事。

之所以说棘手是针对当事人而言，而说非大事呢是处理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翠屏前面的丫鬟小雨成年后嫁给了一位家人，随到任上，但因其生育且有幼子需要照顾，于守夜极为不便。

于是在上高时就通过人牙子买了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子进来，一则伺候翠屏，二来照顾两个大点的女儿。

县尊家要买丫鬟，人牙子自然乐意，几乎是将整个上高翻了个遍，挑了十几个来给翠屏和倩倩挑。

这江西人家可跟湘南不大一样，湘南几县从宋时便受周敦颐理学和三苗影响，教化缺乏，又地广人稀，少有饥馑，男子蛮霸，女子也性格刚烈，能打能骂，以自给为要。

这江西诸县得水利之便，历来重教重商，女子三从四德比楚南厉害得多。又有一些榜样在前，有些人家颇有点“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态势。

若是女儿清秀可人就早早卖于大户得一些趁手银钱，或养到十三四岁时度其容貌伶俐与否再出手，冀得成通房或妾室，再全家投靠大户成家人，以此逃避徭役。

这十几个小女子均是在人牙子处养了一段时间的，打扮清洁，皮肤算不上白也细腻，容貌清秀可人。

倩倩和翠屏先时已讨论好丫鬟的品性，不求容貌出众、言语伶俐，但要敦厚老实，不好传人言。

倩倩尤其关注容貌这块，老大良端渐渐大了，丫鬟若是恃貌而骄又生出别的心思，难免不会受影响，甚至会发生一些不能预测的事情。

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她听的说书故事，听说的一些传闻里都有类似的事。

所以那次挑的几位被人牙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最大的两个十三岁的给翠屏用，小点的九岁十岁的给两个大点的女儿，倩倩仍然是彩云。

经过这几年在衙里不受阳光的荼毒，吃得饱穿得暖的，再加一些通草绢花头绳银饰彩色衣裳装饰，这几个丫头倒是比来时水灵了不少。

特别是大的那个，在翠屏身边改名叫荷香的，已是十五六岁，长得娉娉袅袅，身材已丰，鸭蛋脸儿，水杏眼儿，笑起来一双深酒窝子。

又不知从哪里学的打扮起来，将眉毛扯得细细弯弯的，搓脂描眉，虚拢头发，偶尔还与进出的胥吏打情骂俏。

当然后者倩倩没一次碰到过，都是听说，还听说有一些油滑的胥吏私下里称其为小西施。

这让倩倩很是反感，但因没抓到其错处，又是翠屏的人，不好开口，只是叫彩云等人注意观察，若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就准备将其赶出去。

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荷香行事掩蔽避着主人，也通常避着下人，见何济源这个县尊不好肖想，倩倩这位小娘子看得严着呢，找不到空处。

这回见何济源的大侄子何良秀来到，年纪相仿，又是读书人，亲叔叔还是进士、品官，就多了点心思。叔叔不能想，侄子还不能？不试一下如何知道。

这何良秀平日在城内的书院读书，傍晚才回衙，晚上由何济源课书，并没有什么机会进内宅。

不过，翠屏会让人备些夜宵送去，这送物的事通常派的都是身边有些年纪的婆子，且是只能送到门口，屋里由其贴身小厮转送。

送的食物不过是些常见的汤粥一类。何家是不用肉饭做夜宵的，认为其有碍于夜间养身。

前些时柏崽让人送来一包大概一斤的燕窝，说是从西洋的柔佛、三佛齐来，于进补养生极好。

只是倩倩看着那类似于小浅碗的，一条条白色丝中带着黑灰色羽毛和杂物的的东西无语，她以前在长沙府城听说的燕窝是白色的，怎么这东西看起来还那么脏？

找人去问了下那进献的商人，原来这东西还要先用水泡过后用镊子将羽毛杂物挑出，洗净后再炖煮，可加冰糖红枣枸杞为辅，也可置于高汤中做汤。

倩倩崇尚食补，认为吃药不如好好吃饭，对这在万安都七钱银子一斤的贵物兴趣不大。

翠屏倒是很感兴趣，让人取了盆和清水来，将一盏泡在里面，稍软后分开仔细地取羽毛和杂物，半个时辰才取了两盏出来。

倩倩坐在旁边读书围观，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后来看不过去，还是过去帮着挑毛。

挑净了毛的盏只取了两个试做了下，剩下的都放在簸箕里晒干。

然后按商人提供的做法，用鸡、火腿、猪大骨的汤煮了一大碗几人尝了，不过是些透明的细条条，细米线状，有点软糯，除了汤的味道毫无本味，也不知为何那些医书里将此物说成大补。还千里迢迢从西洋来，卖得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