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中迷局,月下爷爷追孙子
我从小对危险的触觉比较敏锐,那道探询的目光让我觉得来者不善。
只是,那一瞬间的被窥探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猎人锁定了猎物,在马上要按下扳机的时候却放弃了开枪。
由于身处熟人堆里,周围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乡里乡亲,我便暂时放下了戒心没多想,随手找了张板凳坐在三婶旁边,闲聊了起来。
“三婶,二爷爷不在家啊?”
“嗯,何老师出门有段日子了,大概有一个月了吧。”三婶扭头想了想。
“这么久了,他有说去干嘛吗?”这倒是蛮稀奇的,我是第一次见二爷爷出门这么久。平时他顶多去镇上喝两杯,从来也没见他在外面过夜过。
“没说,说起来他出门那天我还遇上他了,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走的急匆匆的。”三婶家住在村头,村里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见。
据三婶说,那天一大早她还在准备早饭,就见二爷爷往村外头走,三婶问他早饭吃了没,他也没听到,一下子就走没影了。
二爷爷也不是个耳背的人啊,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心里琢磨着。
正说着话,杨支书招呼大家安静下来,开始宣讲这个光伏进村项目的情况。
坐在他身边的两个人果然是新能源公司的。
胖一点的中年人姓李,四十多岁的样子,是新能源公司的项目经理,一直眯着眼,笑呵呵的;瘦一点的年轻人姓王,是李经理的手下,和我差不多年纪,戴了副金丝眼镜。
签约会闹闹腾腾的直到临近晚饭的点才散。我正溜溜达达的往回走,突然两边肩膀同时被人拍了一下。
我疑惑的回过头,只见李经理和王眼镜站在我身后,分立左右,刚才是他们两个分别拍了我左右肩膀。
叫人就叫人嘛,两个人同时拍我肩膀做什么。我腹诽了一句。
“两位有事?”
“钟梁兄弟吧。”开口的是胖一点的李经理,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这次咱们项目进展顺利,多亏了村里人大力支持啊。尤其是钟兄弟家后山那片向阳地,绝佳的位置啊。”
“地荒着也是荒着,还有补贴拿,何乐而不为嘛。”有什么话直说,我不想和他绕弯子。
“钟兄弟爽快人。”李经理见我不咸不淡的样子,收起了兜圈子的话头。
“其实是这样的,虽说今天是签约会,但你看村里其他人家早就谈好动工了,补贴款也已经打到每个人账上了。”
的确,我回村的时候就看见田里很多地方已经立起了光伏板。
李经理继续说到:“现在就只有你家,也是我们这个项目最大的一块地,还没动工。我们肯定是想早点推进嘛,你看我们一起,明天去你家后山转转,然后就安排工人进场怎么样?”
“好说,明天我本来就要上山的。”
我原本就计划着明天一早上山拜祭一下爷爷,于是和李经理他们约好时间后,就一个人回了家。
我家是徽派老宅的样式,三间两进,卧房在后院。这天夜里,我早早的回房,躺在床上刷起了视频。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吓了我一激灵。
虽说农村随处可见的放养猫,但是这么惨的叫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而且好像离我不远,就在房门外边。
我起身打开房门,一只狸花猫刷的从我眼前抢过,飞速爬上了围墙,跑进了隔壁二爷爷家
怎么感觉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特别的黑啊。我看着屋外的夜色疑惑道。
现在刚好初春时节,农村里晚上月明星稀,蛙叫虫鸣才是正常。
正在我纳闷时,一阵风掠起院子里的尘土迎面扑来。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只觉得这阵劲风寒意彻骨,直吹得我打了个趔趄。
“什么妖风!”我嘴上骂了一句,回身想往房间里走。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脚下没力,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太阳透过窗户,直直的打在身上,晒得我皮肤有些刺痛。
“这是怎么了?”我嘟囔了一句,摸着身上几处淤青,陷入了沉思。
昨晚,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慌不择路的往村子外面奔逃,生怕被什么东西追上。
我一边疯狂逃窜,一边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看的方向是我家后山,似乎追我的东西就是从后山上下来的。
就差两三步,我眼见马上就要逃出村子的地界,正为此心生庆幸时,突然感觉背后被人重重地踏了一脚,胸口一闷,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
我顾不得伤势,四肢撑地就要借势一跃,似乎只要越过村界就万事大吉,没成想被一只冰冷的手卡住了脖颈。
我被人像拎小猫崽一样拎了起来,甩了回去。
还好有松软的田地支撑,这一摔是“软着陆”,没有伤筋动骨。
我定了定神,抬头向来人的位置看去,瞬间惊讶的说不出话。
只见这个“人”身无片缕,全身漆黑,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裂纹,焦黑色的裂壳下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肉。
最重要的是他的五官轮廓、身高体型和爷爷生前一模一样。
要不是那张裂纹密布的大黑脸,我甚至以为爷爷死而复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拎起来这一摔,让我神智清爽了不少,不再有疯狂想逃出去的想法。
我蹲在田垄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惊疑地盯着这个“人”,嘴里不自觉地喊了一句“爷爷?”
突然,那“怪人”动了,十来步的距离,仅是一个呼吸,便来到了我面前。
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爷爷,爷爷老寒腿,去世前都快走不动道了。
我反应过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站在我身前,挥手在我眼前一抓。
面对迎面打来的漆黑手掌,我惊恐的闭上了眼,只感觉到手掌带过的劲风打在鼻尖。
过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有,我才敢颤抖着睁开眼。
只见那“人”已经回身走了,一只手掌呈爪状斜摆在身子一侧,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我却一点儿也看不清。
我惊魂未定,呆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走远的背影。
他走的那条路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我家后山,去爷爷坟前的那条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