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究天人之际

就在这时，齐凰开始动笔在电子白板上写下三个字：【人、鬼、神】

【常言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在我们所处娑婆世界以外，另有两处天地。】

【其一为人间世】

大江奔流的声音陡然响彻耳畔！画面中滚滚长江现出一行行楷水迹。

“昙花开落，刹那生灭。”

【凡夫所居世间，普朗克常数6.626的器子世界。凡夫阳寿尽后阴神显世，阴神无肉体栖身，魂魄无依受天地罡风雨雪吹拂之苦。若被负面情绪吞噬，则会成为一种称作“虚”的厉鬼，凡人不可见其形。】

随后一幅幅观众耳熟能详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中。

教室里偷偷看小说的学生，写字楼卫生间里傻乐的白领，地铁上听音乐嘴角弯弯的妹子...

产房充满希望的哭声与欢笑声、病房绝望的哭声与祈祷声、婚礼的笑骂和祝福、墓碑前的哭诉与叹息...

诵经声、钟磬声、礼拜声、厮杀声

无数人籁交织在一起最后沉寂，绘就娑婆人间百态图。

在如蒙太奇一般快速流动的背景中，陡然出现了一群胸配锁链的人群。

他们如同摄像师将亮度调低后又把明度拉到最低的街景，是不可见于世间的变色龙。

有一位年轻人趴在看书的读者身后兴致勃勃地手指滑向手机屏幕，却在手指穿过屏幕后陡然一僵，然后轻轻叹息一声。

“《剑来》怎么还没更新完啊...我也想去倒悬山。”

八部浮屠脸上尬笑住了。

有一位女子虚影正望着一名树下打瞌睡的老人，脸上似悲似喜。

院子里的那棵参天大树上有四十年前的两行字迹。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圞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字迹娟秀隽永，如天上云烟。

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字迹粗厚雄奇，如不动群山。

树影斑驳，披散一地明媚秋光。

徐刻叹息一声：“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喑啼风雨。”

有无数人对着一辆缓缓开往殡仪馆的灵车默哀，而在这些人之中，有更多虚幻的影子同样低头致意。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根麦穗。

此时就算是一直cos淀真嗣老爸姿势的电工眼神也湿润了：“神农不死...厚德载物。我们一直被我们民族中勇敢的人保护的很好。”

直到最后一张画面定格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小区门口。

视线顺着张贴有“租房139xxxx拎包直住”、“无痛人流xxxx”、“增大增粗xxx”各色广告的斑驳红砖围墙来到一处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一阵大块朵颐的香甜咀嚼声突然从前方那片浓重粘稠的黑暗里此起彼伏的流出。

进食的声音，很香。

夹杂着嘎嘣作响的咀嚼声和吸吮舔舐的气流声，听得观众们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同时他们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

什么东西吃这么香？

等等...不对啊！

刚才那些画面明明就是鬼，怎么突然跳出个美食番的元素？

想到此处，突然一股寒意从观众的尾椎骨缓缓向上爬至后脑勺，许多人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抚摸小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而此刻随着镜头缓缓接近，一张殷红的鲜艳嘴唇突然在黑暗里缓缓张开，露出里面犬牙交错的利齿和几根手指！

“啊...”直播间的观众许多在座位上猛地一颤！

“狗日的齐凰！”

某位读者一边轻拍身边吓得钻入他怀中瑟瑟发抖的姑娘肩膀一边义愤填膺地挥手怒骂道！

挥出去的却是一个比心的手势。

随着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低沉笑声，一张黑白京剧的诡异脸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直到整个屏幕黯淡，三个评委下意识屏住的呼吸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卧槽！这代入感吱的一下就上来了！齐凰老大好耍！就是这个味！”

某位参加过前几次比赛的资深读者解开上衣衣襟，一排速效救心丸赫然别在皮带上，显然早有准备。

“我竟然回想起了小时候看奥特曼和假面骑士那种穿越现实的感觉！就好像故事即将发生在我身边的那种颤栗感让我十分激动啊！”

“我去！仙侠不都是古代的吗？这是要写现代背景？怎么这色调雾蒙蒙的像是恐怖片？”

“不愧是吓死人记录保持者，大家来下注！这次他能不能把评委老师送走！”

齐凰没有理会外在的喧嚣，继续搭建第二个舞台。

【离恨天：阴神所居。灵子组成的幽冥世界。所居阴神虽有寿者相，却远迈阳间人寿，断离食欲，可凭清水续命。其寿尽入人间世，欲界天和人间世魂魄总量不变，此消彼长如沙漏。】

【离恨天以须弥山为界划归东西二土。东方国土以周天黄道分三十六郡，国都殡天城分外区流魂街与上官安灵台。】

【殡天城以安灵台为枢，周布六十四卦分六十四区，四方广袤万里皆为平民居所。】

齐凰写到此处，也不禁再次膜拜翻译组的文化底蕴。

翻译讲究信达雅，而文字的美感是可以通过字里行间描述的。

“流魂街”、“静灵廷”、“护廷十三队”。

寥寥数字便将或繁华红尘或威严肃穆的区域性质素笔勾勒而出。

随着一曲夹杂着二胡、笛子、琵琶、琵琶声乐的经典《市集》陡然流入所有观众心田，一条的古朴街道便悠悠浮现在众多观众眼前！

街道两旁的绣坊、酒肆、书斋、银楼，当铺鳞次栉比，叫卖声络绎不绝！

“卖—冰糖葫卤儿！又甜又脆的冰糖葫卤儿”

\麻辣豆腐，巴适得很哦！\

\靓仔靓女，食碗糖水啦！\

裙裾丝巾在春风中肆意纷飞盖住了街上少年郎的青涩脸孔，少年郎闭眼陶醉品味着丝巾上的胭脂暗香，却只听亭台楼阁上的姑娘倚栏轻笑。

“大爷快来玩啊！”

樊楼之上，莺声燕语和文人骚客公子王孙的只言片语也随满堂春色流出窗外。

“不是吧？这也可以？”

“妈的，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满楼红袖招。

造型古朴的马车与简朴的牛车蹄声哒哒。

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谢绝拉帮结派！豆腐脑!粽子！甜咸都有！”

垂髫小儿们在石板路上追逐打闹，语出惊人：“我分天下就和分肉一样！”

正蹲在街边对着鸡屁股大快朵颐的乞丐被几名恶奴“去去去”的给踢的满地打滚。

带着恶奴色眯眯看向路上摇曳生姿的姑娘杨柳纤腰的公子哥此刻却下意识望了一眼城门口，收回了禄山之爪。

身穿飞鱼服的巡逻甲士正经过街道口，腰上绣春刀正随着他们脚步上下起伏。

坊市多宝阁，花卉、异域香料精致玉器、蜀绣琳琅满目。手艺人也正展示着他们的绝活，雕刻、刺绣、制陶等摊位前聚集着无数身穿秦汉曲裾或唐制式齐胸襦裙的美娇娘，莺歌燕舞声中，春光柳色旖旎无边。

而随着“话说那李剑神巍巍一声剑来”与火焰在空中高速环舞噼啪作响的声音响彻耳畔。

天福楼一层的大胡子杂耍钻圈艺人和青衫说书人的表演同样让座下身穿灰白棉麻质地服装的十几名看客笑骂着纷纷丢出腰间赏钱，铃铛环佩声响彻了整个茶楼。

市集外层，青砖绿瓦一片民居俨然在目。

屋檐下挂着风铃，随风发出悦耳的铃声。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家禽在门前的空地上悠闲觅食，时有犬吠阵阵，更显天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