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风雨前的宁静

常乐宫

三公主尉迟晴绾着十字髻，两边固定着紫色珠花与两支牡丹玉流苏，上边垂着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会微微晃动，看着分外娇憨。

她仰起头，靠在舒嬷嬷怀中，不敢吱声。

余眼偷偷瞥向左手边靠在秋千椅上的父皇。

舒嬷嬷垂着眼眸，粗粝的指腹摩挲过三公主娇嫩的脸蛋，无声安慰。

终于，有位公公自园外而来，来到天子面前弯腰回复：

“陛下，孟太太与孟容祯到了。”

天子挥挥手。

公公了然，退了下去。

最近宫中之人心中皆明白。

二皇子也好、五皇子也罢，暂且都没有三公主来得得宠。

这不，陛下还特意下旨请了人来陪陪三公主，不是宠爱是什么？

等见到了陆妧夕的身影后，尉迟璟这才懒懒起身朝着她而去。

花圃中伺候的宫人，不知有多少，又有多少的目光在看他们，偏生天子似乎毫无察觉。

陆妧夕的脚步微微一顿，神情如常。

握着孟容祯的手却没忍住用力了两分，让孟容祯不明所以仰头看去。

终于，在天子打算伸出手前，陆妧夕带着孟容祯率先屈膝行礼。

“见过陛下。”

尉迟璟低头，看着自己没伸出去的手，以及陆妧夕微不可察往后退一步的举动。

这是不想让人看出来？

身边的孟容祯行礼也行得有模有样，就盯着自己的小粉鞋，什么也不乱看。

她年岁尚小，还不懂得‘陛下’二字的含义。

但是娘说了，陛下很是厉害，咱们要顺着他，要不然很容易被关到大牢里吃牢饭。

姑姑也说，牢饭很难吃，是老鼠才会吃的饭。

孟容祯不想喜欢吃牢饭，是以她要做得好一点，跟在娘身后，尽量不要做错事。

“起来吧。”

天子声线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装轻薄，裸露出来的肌肤赛雪，宛若凝脂，稍微用力一掐便能留下时深时浅的痕迹。

纤细的皓腕好似能被轻易折断般，每回上了榻都挣扎不开。

手如柔夷，软弱无骨，攥床单时最是好看。

天子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转身回去。

陆妧夕并未察觉适才短短几息内天子心中所想。

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前方不远处一个一袭紫檀团花宫袍的小女孩，瞧着与孟容祯年岁不相上下。

看着倒是消瘦。

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己容姐儿，以及身前的天子。

“见过三公主。”

孟容祯的嗓音清清脆脆，与陆妧夕惯有的不骄不躁混在一起，格外明显，一下就引起了三公主的注意力。

这是三公主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孩。

因此也就感到分外好奇。

“平、身。”三公主道。

“好了，你们俩玩玩吧。”

天子散漫掀起眼皮，让三公主早点带着孟容祯走远些。

花圃中有几棵种在一起的参天柳树，柳条如丝飘落，随着清风轻轻摇晃，地面的阴影幻化如梦，是人间安然。

三公主不敢违逆天子的话，主动过去去牵孟容祯。

天子疏懒的身姿坐在柳树下，树下还有一个书案，上边堆了些图画本。

本以为陆妧夕会朝着自己走来，结果尉迟璟就这么看着她笑着跟在孟容祯与尉迟晴身后，陪着她们两个孩子。

无人陪伴的尉迟璟：“……？”

他不怒反笑，摇了摇头，唇边荡着宠溺的笑意。

含笑的目光不自觉暼过陆妧夕清丽温柔的笑颜上，停顿了好长一会儿功夫，这才缓缓挪动了一边的三公主上。

可惜停留不过两息。

紧接着便是孟容祯。

这是天子第一次仔细端详孟容祯这个人。

长得还没自己腿一半长。

一双明亮活泼的双眸狭长，眼尾微翘，笑起来时与陆妧夕如出一辙，却是乖觉可人，而不是陆妧夕的勾人心魂。

少了那份独特的媚意，是孩子惯有的纯净。

怎么看都像陆妧夕。

尉迟璟无端回想到过去见到的那一幕。

应当是在二月还是三月宫宴那日。

她穿着一身银丝锦绣百花裙，上边的图案生动，色彩绚丽，凸显出女子的婀娜与娇美。

乌发轻挽成高髻，几支金钗斜插其间，脸庞白皙，眉目精致如画，樱花般的唇瓣扬开笑意时，端的是温婉清丽与端庄典雅。

她就这么抱着孩子，轻声细语哄着孩子，笑语吟吟，眉宇间的温柔气韵仿佛能融化万年冰川。

尉迟璟记得她。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他就这么凝视了足足一小会，这才见着一男子过来，拥着她们母女一同离开。

思绪回来。

不远处的陆妧夕笑着去牵三公主，似乎说了什么，哄得三公主面红耳赤，羞涩难掩，是尉迟璟从未见过的生动。

两个女孩又拿起石亭里的弹弓，陆妧夕又再轻声嘱咐，大抵是怕她们伤到自己。

不玩弹弓，又去拿皮鞭与陀螺。

“哇！娘，我都没见过诶！”

孟容祯好生欢喜。

这里好多好玩的小玩意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身边的三公主扭头小声回道：“你下次再来，我还有好多。”

按理来说，三公主的自称理应是本公主亦或是本宫，奈何三公主不喜这样的自称，因此常用我。

眼见天子随三公主去了，舒嬷嬷也就不纠正三公主。

会转的陀螺，稍微甩一下鞭子就会转起来。

孟容祯不会，但三公主主动去教她。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好不融洽。

这让陆妧夕提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

同时，她亦能察觉到背后有若有似无的视线，比暖阳还要炽热。

她故作茫然，照旧陪着两个孩子。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公公快步来至天子面前。

“陛下，苏贵人带着五皇子来了，说是也想陪三公主。”

尉迟璟身后的孙永福：“？！”

他既是欢喜五皇子也来了，让陛下多看看也好，又是提起心来。

若是苏贵人发觉到什么不对劲该如何是好？！

天子没什么情绪，让孙永福去问一下三公主的意见。

“好啊！”三公主点点头。

让五皇弟过来也可以。

上回五皇弟咬了她一口，她也咬回去了，是以她不怨五皇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