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试探

在这些仆从里，为首的是穿着整洁女仆装的女子，她盘着头，没有一缕发丝遗落在外，面容朴素，目光冷淡。

莫拉尔认识她，这是在这里最为古板不通人情的女仆长克蕾弗。

据说曾经也是个小贵族的千金，原本是送来学习一下贵族之间的礼仪，可惜中途家族落寞了，学习也成了工作，人也变得不再温和。

“小少爷，请随我来吧。”克蕾弗请人的姿势标准到无可挑剔，面上看不出悲喜，也不知道是如何看待莫拉尔的。

莫拉尔点点头，刚要应声，旁边又窜出来一个带着笑脸的小女仆，她年岁并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从身后那群仆从里面挤出来，捂着嘴笑嘻嘻的：“小少爷好呀，我是艾米丽，伯爵夫人听说您提前来了，特意派我来服侍您呢。”

“小少爷要不先去沐浴洗澡一番，晚上或许伯爵大人会来见您。”

小女仆身上的衣服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管是布料还是精致程度，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她有着一张笑起来颇为甜美的娃娃脸，金色的发丝卷翘，蓬松地散开，与其说她是女仆，不如说更像是来宅邸做客的千金小姐。

她靠近莫拉尔，在看见莫拉尔的黑发时，眼睛笑得弯弯的，整个人和洋娃娃一般明媚精致。

任谁第一眼看了，都会对她心生好感，当初的莫拉尔也是如此。

虽然也因为是伯爵夫人指派来的，还是戒备了几天，但艾米丽的人格魅力还是过于强大，几乎是让莫拉尔身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喜爱于她。

所以最后，艾米丽还是背刺于他了。

在尤里卡决定除掉自己后，端出诸多罪证，递给尤里卡的正是艾米丽本人。

没有人知道原因。

其他人或许觉得是伯爵夫人指使的，但实则不然。

莫拉尔也就只知道艾米丽背叛了自己而已。

其实都到了上断头台的时候，有没有艾米丽的罪证都无所谓了。

权力能做到一切，当然，也没有男主做不到的事情。

克蕾弗像是完全不知道艾米丽会来，她标准的姿态晃了晃，略微垂眸，看向了活泼的艾米丽，严肃道：“艾米丽，你去少爷房间外面等着。”

艾米丽不明所以，她漂亮的小脸上写满疑惑：“为什么，女仆长您是要不听夫人的安排吗。”

克蕾弗口吻冷硬：“我是受了伯爵大人的命令而来，艾米丽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艾米丽也仅是站直了身体，她笑容依旧：“伯爵大人的命令确实不容违抗呢，但夫人也有亲口吩咐过，这下可真难办了。”

她苦恼地嘟嘴，在原地不住地徘徊着，还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最后似是想明白了，娇笑着拉住了莫拉尔的胳膊：“那这样，小少爷都听您的，是要让克蕾弗女仆长带您呢，还是让我艾米丽来帮您。”

她笑容甜美纯净，凑近还能闻到淡雅的香气，与旁边那个不苟言笑的女仆长相比，态度可是完全不同。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是让这个刚来的私生子来抉择，究竟是讨好哪一方。

是选择派温柔活泼的艾米丽而来的伯爵夫人，还是选择派古板冷硬的女仆长克蕾弗而来的伯爵。

之前，莫拉尔选择了伯爵夫人。

这并不需要选，他若是不讨好伯爵夫人，接下来在这里过得日子并不会太好。

伯爵手上的实权已经被削弱太多了，即便是想护住莫拉尔衣食无忧，都相当困难。

可惜最初便是错的。

因为无论如何，伯爵夫人对他的恶意和偏见就不会消除，若不是为了她的孩子，她甚至不会对莫拉尔假以辞色。

再去讨好伯爵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时候菲尔丁已经到了权力最盛的地步，莫拉尔甚至都见不到伯爵。

最后的最后。

莫拉尔抱上了尤里卡这条大腿，再加上费尽心思，才堪堪扳倒了菲尔丁。

现在还算有机会。

“要我选吗。”莫拉尔轻轻地推开过于热情的艾米丽，迎着她稍显惊讶的目光，他开口道，“那艾米丽……”

“嗯？”艾米丽明显语调都升高了，她乖巧地点点头，“是选择我吗！少爷，我很荣幸哦。”

站在一旁的克蕾弗抿紧嘴，欲言又止。

“走吧小少爷，夫人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切，她正好想见见你呢。”艾米丽拉过莫拉尔的手，她笑靥如花，就要带着他走。

不过莫拉尔没有动，他现在才12岁，比艾米丽还矮上一点，仰头看向她的时候，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扪心自问以前是没有愧对过艾米丽，可为什么艾米丽还是会做出那种举动。

菲尔丁都能有如此忠诚的仆从胡彭，为什么他不能有。

还是说男配总归会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看着艾米丽，极其认真：“帮我回去感谢一下夫人的好意吧，既然父亲已经安排好我了，那我也不得不从。”

艾米丽的笑僵在脸上片刻，很快又缓和了过来，她站起身，眸光微冷地看向克蕾弗：“诶呀，少爷选择了您，那我便回去告知一声夫人了，先走了。”

克蕾弗愣怔了会，眼看着艾米丽远去，才忽然转过身看向莫拉尔，语气里都上了怪异的情绪：“莫拉尔少爷？”

她在问为什么。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莫拉尔会选择伯爵。

他们都想去讨好未来的伯爵大人菲尔丁，伯爵夫人也是需要讨好，拥有强盛家族的她，才在这里经久不衰，是社交界上不容忽略的存在，也是在贵妇当中赫赫有名。

伯爵手上的实权不多了。

即便卡文迪许家族有一位在任的教皇大人，但也还是看得出来在走着下坡路。

除非等到菲尔丁上位，伯爵夫人的母家才会倾力帮助，不然很难再回到往日的地位。

莫拉尔也不过是伯爵夫人为了更好的宣扬自己名声的道具而已，才到了现在，才同意让戈温森把莫拉尔接回来。

如果说真要问自己为什么。

不管是艾米丽也好，还是克蕾弗，都不是会为了自己倾其所有的人。

但相较于口蜜腹剑的艾米丽，那还是不苟言笑的克蕾弗要好的多。

“我们走吧克蕾弗，虽然我来得匆忙，但想必父亲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莫拉尔略微偏头，相当于回应了克蕾弗的疑惑。

克蕾弗愣愣地嗯了一声，随即便叫人跟在莫拉尔身后，自己则是带着莫拉尔往屋子走去。

一路上皆是目不暇接的美景，在这座庄园里的每一处植被都有种贴心的设计，即便不处于鲜花盛开的季节，葱郁的绿色也会融化进这一片景色。

在这里工作的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莫拉尔的存在，在看见是女仆长克蕾弗带着他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一阵窃窃私语响起。

“哇，是小少爷诶。”

“跟伯爵大人一样，有着一头高贵的黑发呢。”

“菲尔丁少爷要是也有黑发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了。”

“不同命罢了，你看有黑发还不是得屈居于人，和我们这些奴仆有什么差别。”

“别瞎说，诶诶诶，小少爷来了，注意你们的态度。”

他们说话声不轻不重，正好能让莫拉尔听得贴切，克蕾弗皱眉，示意着身后的人去警告一下在这里碎嘴的人。

随后克蕾弗满脸歉意，朝着莫拉尔躬身致歉：“莫拉尔少爷，他们都是胡说，请饶恕他们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