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礼物
除了梅薇思摸信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用力。
“原来如此，倒是有趣的传信方式。”梅薇思摸完了信，信上的香氛染了满手，她又去触碰身旁无味的花朵，很快那样漂亮的小花也有了独特的香气。
扎克等着梅薇思的回话，他握紧不住颤抖的手，只要今天这件事成了，他就离自己目标达成越来越近。
“好了。”梅薇思的声音很轻很淡，她把信纸反复折叠再摊开，沿着痕迹小心地撕开，再把碎纸团在手心，迎着风散去。
她转过身，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轻快之意：“你回去告诉莫拉尔，我会去的。”
不远处忽然响起来钟楼的声音，铃音悠扬，梅薇思在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便熟稔地朝着屋子走去，并不需要碰触任何东西，熟练到操作过上千次一样。
“到了我祷告的时间了，扎克你就跟着格蕾纱修女离开就好，我们晚上欢迎晚宴见。”
这是梅薇思最后说的话，接下来扎克就听见梅薇思好听的念诵声从不远处传来，如歌如诉，令人难以从这美妙的旋律当中抽身离开。
“该离开了，这边走。”格蕾纱出现在了门口，她做出一副请扎克离开的手势，身后涌进来不少其他年纪尚轻的小侍女进了院子。
扎克弱弱地跟上，直到身后的梅薇思的念诵的声音越来越淡，端着水的修女从梅薇思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她们手上的器皿华贵异常，装在里面的水泛着晶莹的流光。
“这是什么……”扎克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喃喃出声。
格蕾纱瞥了一眼：“是圣水，要喝一口吗。”
圣水？！
扎克连忙摆手，这种东西可不是他这种人能享受的东西：“不用不用不用……”
捧着圣水的小姑娘靠近格蕾纱，柔柔行礼，碗里的水也没有洒出来一滴：“格蕾纱修女，圣女说需要一些圣水，用于晚上在莫拉尔少爷的欢迎宴会上，您看我们要怎么做。”
“莫拉尔少爷的宴会？”格蕾纱有些惊诧，她猛得看向扎克，问道，“圣女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吗，我也看过信，里面也没有写，所以为什么……”
格蕾纱眉头紧蹙，而扎克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来送信的。
“所以修女，圣水还要不要给。”小姑娘慢声开口。
格蕾纱头疼似的扶额，她挥挥手：“这些是固定份额，要给其他贵族送去，宴会上的数量，就在中午圣女在吟唱的时候，舀出来一点。”
“好的修女。”小姑娘带着人乖顺地退下。
扎克偷偷观察着她们，反正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做完了，接下来回去汇报一声就好了。
在送他离开的时候，格蕾纱站在那里，面色稍冷：“请不要跟任何人讲你见过圣女，不然，你将悄无声息地死去。”
扎克愣了一会，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他隐隐约约也能猜到，这大概是梅薇思的心血来潮，若是被旁人知晓自己曾和圣女见过面，那自己将会极其危险。
“好，我知道了。”
格蕾纱看着扎克走远，直到安全的离开，才转过身，朝着梅薇思的屋子走去。
梅薇思似是结束了念诵，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晃着脚，即便格蕾纱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她还是敏锐地听见了。
“你回来了，格蕾纱。”梅薇思笑着眯起了眼，她手撑在椅子上，遥遥‘看’向格蕾纱，“今晚我穿什么衣服好呢，帮我选一下。”
“圣女，私自出去可是要经过教皇冕下的准许，您一无卡文迪许的邀请函，二无任何人的许可，恐怕是不能……”格蕾纱欲言又止。
梅薇思轻轻地晃了晃头，她深蓝眼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浅淡的荧光，笑道：“他们会同意的。”
格蕾纱担忧地看着梅薇思，她连忙叫来人，去通知一声上层人，看样子梅薇思能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也只能尽力试一试。
“所以给我挑好穿什么衣服了吗，格蕾纱。”
……
莫拉尔看着眼前回来汇报的扎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梅薇思说了会来，倒是让人安心不少，莫拉尔站起身，叫来了克蕾弗：“准备一下晚上会穿的衣服吧，既然哥哥都这么急着要我参加宴会，想必合身的也应该准备好了。”
克蕾弗欠身低头：“莫拉尔少爷，您回来的实在是太过于匆忙，为您定制的衣服还没有做好，我们于是为您带来了菲尔丁少爷小时候穿过的礼服，您要不挑一件穿。”
果然是这样，莫拉尔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叹口气：“拿来吧，我看看。”
菲尔丁的衣服肯定是不会差的，但他们年纪相差那么多，衣服款式或许早就不时新了，不过这样再怎么也比莫拉尔带过来的衣服强得多。
装个面子而已。
不过就是。
菲尔丁的衣服也太多了吧。
来了最起码十几个侍女，每个人手上抱着好几套衣服，齐刷刷地站成一排。
莫拉尔扫一眼就看见各种华丽的装饰镶嵌在衣服上，几乎要晃花眼睛，他闭上眼，示意克蕾弗先替他挑几款合适的。
克蕾弗仔细挑选了一番，很快就拿来几件款式各异，风格不同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最适合在宴会上面穿的。
“莫拉尔少爷，您觉得这件怎么样。”
她指着一件绣着复杂金线的宫廷服饰，虽然款式简单优雅，但镶在领口领结处的大颗的绿宝石，很难让人移开眼。
款式其实不要紧，就是这绿宝石着实惹人注意，莫拉尔现在还不想在自己的宴会上，让其他人对自己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
菲尔丁提早宴会这事对莫拉尔也是有益，至少不会太隆重举办了，一切都会从简从快，自己也能尽快淡出这些人的视线，等到救出梅薇思自己就跑。
最后还是选了一套朴素的，就算那样也是一件满身都是碎钻的礼服，布料高级无比，穿在身上都觉得不一般。
莫拉尔看着自己被克蕾弗打扮得焕然一新的样子，多少还是想起来之前，伯爵夫人派来的艾米丽，是怎样在那场为自己举办的宴会上打扮自己的。
那时的他什么也不懂，几乎是不敢说话，也不敢多问，局促地任人摆布，艾米丽没有选伯爵戈温森为自己准备的衣服，转而是选择了菲尔丁幼时最为华丽的一件。
璀璨夺目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莫拉尔伸手抚摸着身上华丽的衣服，不安道：“我真的能够穿上这样的衣服吗……”
他低声叹息着，他的目光在宝石上游走，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或许是因为长期习惯了朴素简约的生活方式，突然面对如此华丽的装扮，莫拉尔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莫拉尔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即便是戈温森给他举办了这种宴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伯爵对于这个孩子的重视，但莫拉尔仍旧是稍微有些。
怯懦。
艾米丽笑容满面：“当然啦，这可是夫人特意嘱托我，让我给你换上的呢，快穿上吧，宴会马上开始了。”
没有人会觉得伯爵夫人这种举动有什么问题，怜惜私生子，并给他最好的衣服，即便是菲尔丁穿过的，那又是如何。
多么宽宏大量，连丈夫跟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都能容忍。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莫拉尔身上，有幸灾乐祸，有好奇，亦或者其他恶意的情绪，没有人会由衷为莫拉尔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