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冰冷凉薄

苏秉衍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婳，放下手中碗筷，倒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便道：“外头那些，可都是你的手笔？”

苏婳嗤笑一声，说道：“什么？父亲是说，今日京城之中流传开的那些言论，尤其是涉及到您那位继室的议论之词？”

苏秉衍：“这里只有我们父女两人，你说我不必弯弯绕绕，那你也可以不必做遮掩。”

苏婳：“父亲现在要同我打父女之间的感情牌了？京城之中议论纷纷，是真是假，父亲您心中没数？”

苏秉衍：“所以，你承认，这些事，是你所为？”

苏婳：“父亲这话说的，怎的就成我做的了，随口就将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女儿身上，这就是您这个做父亲的，该做的？”

“昨日回城途中，京郊之外发生的事情，父亲您当真不知内情吗？”苏婳不急不慢的说着，“从昭华大长公主的寿宴离开，父亲您可是和朱氏还有苏萱同乘一辆马车先行一步。”

“怎的，我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就在你们后头，为何你们走的那样快，偏是我这辆马车，就遇到了劫匪，事后你们不想着先细查缘由，反而就报给京兆府，事情闹大，让外头一夜之间流言纷纷。”

“还是说，你们早就知道那场截杀背后的原因。”苏婳冷冷道：“父亲，昨日因，今日果，无非是自作自受罢了，谁让有的人，丧心病狂？到最后自食其果而已。”

“你……”苏秉衍被怼的语塞，一时间连半句话都不好再说出口。

苏婳：“这人啊，装的太久，不是真心实意，发自本心，总会有暴露的时候，朱氏是什么货色，父亲心知肚明，外头散播开的传言，可有一句是错的，父亲您说呢。”

苏秉衍默然，半晌才道：“你就准备看着丞相府名声扫地，为外人所诟病？”

苏婳：“父亲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让丞相府名声扫地，为外人耻笑的，可不是我。”

苏秉衍：“你想怎样？”

苏婳：“父亲，这事儿，从来不是我想怎样，而是父亲想怎样。”

苏秉衍：“什么意思？”

苏婳：“谁的错就找谁呗。”

苏秉衍：“你想把你继母推出去，她可是相府主母……”

苏婳轻笑一声，道：“父亲的原则，不都是相府的颜面摆在第一位，谁连累相府，谁就在父亲这边出局，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苏秉衍：“……”

苏婳故作疲乏的打了个哈欠，“父亲，下午在宁王府游玩了一下午，我有些乏了，父亲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苏秉衍见苏婳起身，将人叫住，“所以，这件事，你不想善了？”

苏婳回头看向苏秉衍，语调变得冰冷，“当年，我母亲生下我之后，身体不好，父亲宠妾灭妻，让身为妾室的朱氏，处处凌驾在我母亲之上，后来母亲过世，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将朱氏扶正。”

“父亲宠了朱氏这么多年，她不该回报父亲一番，谁生出来的祸事，让父亲为难，让丞相府被架在流言之中，落得名声扫地，谁就该自己站出来，了断。”

“了断？”苏秉衍：“你想让你继母死！”

“父亲，我可没说，这是父亲自己说的。”苏婳带着几分讽刺的语气，再道：“上午耳边听到些闲话，说府中库房出事了，好像是库房内的金银珠宝，多年积累，全都化为乌有。”

“父亲，您这位继室，可真是当的一手好家呢，偌大的库房，竟然能变得一文不值。”

“父亲，我记得，其中还有不少，是我母亲的嫁妆吧。”苏婳冷眸锁视着苏秉衍，“父亲还是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和我外公他们交代吧。”

苏婳话落间，就没再多言，径直往外走去。

而苏秉衍坐在那膳桌前，望着苏婳走出去的背影，满是冰冷凉薄，如今的苏婳，再不是从前的苏婳。

……

锦华轩。

侍女春莺走进来，回话道：“夫人，大小姐从相爷的青松院离开了，只是相爷的院子，想要打听相爷和大小姐说了些什么，有些为难。”

朱氏：“还能说什么，如今外头的传言纷扰，无非是我这个继母，多年苛待苏婳这个正室嫡女，加之昨晚那些事情出来，咱们失手，今天上午种种，后续京兆府尹那边也没能压制下去，一切已经一目了然。”

李嬷嬷在旁，“夫人，您的意思是，在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是大小姐，相爷那边也知道了？”

朱氏：“相爷何等人物，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他都能稳坐在这百官之首的位置上，又岂会看不出来背后的真相，无非是没有办法给出证据罢了，但事实如此，外人不知内情，只知跟风揣测，身在这局内的我们，谁都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

李嬷嬷和春莺都是恍然。

春莺道：“夫人，方才大小姐从相爷院中出来，好像没事人一样，那相爷召见大小姐，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事儿……”

“外头的风波不可能平息，此事不会善了。”朱氏冷声道：“想要平息善了，除非苏婳自己站出去，配合我，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出母慈子孝，你们认为，这是会发生的事？”

李嬷嬷面上尽是担忧之色，“夫人，那这事儿会如何？”

朱氏沉吟，“听说，京兆府尹离开后，宫里也派人来见了相爷。”

李嬷嬷和春莺点头应着。

朱氏：“相爷是皇上的重臣，丞相府绝不能沾染上污名，此事根源在我，自然是从我这个根源上来解决问题。”

李嬷嬷和春莺听着夫人这话，两人都是惊住了。

朱氏：“成王败寇，苏婳不死，造就此等局面，被逼死的人，只有我！”

李嬷嬷：“可夫人您是丞相夫人，相府的当家主母，怎能……”

朱氏：“在相爷面前，相府高于一切，更别说，此局，我还要保全萱儿他们兄妹三人。”

春莺：“夫人，咱们不能去求老夫人，明明……”

朱氏：“正因如此，才不能求，有老夫人在，才能真正保全他们。”

李嬷嬷和春莺自是听懂了夫人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