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线生机
是夜,京城之外,灵禅寺内。
佛堂之内,灯火通明,一方禅院内,数名看守禅院的武僧层层把控。
而在这方禅房内,一名高僧盘坐蒲团之上,手中佛珠转动,此人正是灵禅寺的得道高僧——玄真大师。
他虽然不是灵禅寺的主持,但即便是主持来了,在此人面前,那都是毕恭毕敬的。
与此同时,在旁边恭敬参拜,聆听佛问梵音的人,正是相府老夫人。
苏老夫人跪坐在旁,双手合十,听着那阵阵梵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念经的声音停下,玄真大师睁开眼睛。
苏老夫人看着眼前之人,“玄真大师……”
玄真大师还未等苏老夫人的话往下说,就道:“施主前来灵禅寺礼佛的用意,老衲已经知晓,施主既然虔心信佛,就该知道,佛都有缘人,许多事情,并非是老衲之力能够扭转的。”
苏老夫人沉凝良久,这才开口说道:“玄真大师,我已经从丞相府出来,那些事情我也下定决心不会再掺和一丝一毫,难道我此时抽身退步,已经来不及了?”
玄真大师:“当初施主前来灵禅寺问卦,老衲就已经和施主言明要害,若那时候就停手,到那为止,施主这儿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变好。”
苏老夫人面色一沉,“玄真大师的意思是,我的前路只有死路一条?”
玄真大师叹了口气,道:“我佛慈悲,施主之心,老衲也明白,施主来灵禅寺,施主悔改之心已有,既然如此,我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诸多事情,也该有一个定数,这条路,原是看不到生路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主导这一切的那位,心中还顾念一丝旧情,会手下留情,否则,这条路,没有生路。”
苏老夫人心知,她过来,就是想要听玄真大师说实话的,她沉吟片刻,才道:“玄真大师,我这段时间都会留在灵禅寺礼佛。”
玄真大师:“施主所住的禅房一直都在那,施主只管住着就是。”
苏老夫人点点头,终归也是没有在这里多做逗留,从此方禅房内出来,转道就到了她所居的那间禅房。
这边,该打点的,下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许嬷嬷在旁伺候着,看到坐在那边的老夫人,方才老夫人和玄真大师对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此时此刻,再看到老夫人脸上表露的那些颜色,其中种种,已然是分明的。
她见状,缓缓开口,说道:“老夫人,玄真大师说,这事儿不是还有一线转机吗?老夫人也别太担心,咱们且在这灵禅寺住着,那些事情不都是在丞相府之中吗,说不定,靖王妃能够……”
苏老夫人摇头,将许嬷嬷的话打断,“现在,我更加确定,在那些事情上,萱儿他们兄妹所为,根本就不可能对付得了苏婳,玄真大师的卦言,从未出过错,对于未知之事,卦言是最好的解释,我们不在丞相府,不会插手那些事情,可今日玄真大师的话,已然是明明白白的。”
许嬷嬷:“老夫人,您说,当初大小姐掉入荷花池溺水,到底是里面有什么天大的机缘,能够让一个人转变如此之大,让事情逐步变成如今这般棘手的状态?”
苏老夫人冷冷道:“想要知道背后是怎样天大的机缘,只有去问苏婳,也只有她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出水之龙,一飞冲天,玄真大师的卦言,真真是一点都没错,咱们费尽心机的算计,到头来在苏婳那里,什么都不是,如今连我自己都要陷入这泥沼之中,只能从中挣扎,渴望还有一线生机。”
许嬷嬷:“玄真大师何等人物,这里又是在灵禅寺,玄真大师在灵禅寺内,谁能左右的了?”
苏老夫人:“这不就是只能等了,玄真大师说了,这一线生机,就在看那人是否心存一丝善意,罢了,且等着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嬷嬷:“老夫人,那靖王妃,大少爷二少爷那边,咱们可……”
苏老夫人厉声喝断,“我们都出来了,为的就是要断的干净,他们折腾,只管让他们去折腾,咱们若还回过头去掺和,岂不是让今天所为都白费了。”
许嬷嬷:“是奴婢想当然了。”
苏老夫人:“告诉跟着咱们过来的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既然跟着来了灵禅寺,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能私自离开。”
许嬷嬷:“是,奴婢会警告底下的人,不让他们乱来的。”
苏老夫人:“去把我的那串佛珠和佛经拿过来。”
许嬷嬷:“是。”
随后,苏老夫人就到那边,禅房内,供奉着的那方佛龛前跪在蒲团上,手持经书,转动佛经,念着经文。
世间之事,真是世事无常,谁都说不准,她乃是相府老夫人,原是相府最尊贵的人,除了自己的儿子那层,一切都有她说了算,可眼下,卷入那是非泥潭之中,竟是想要脱身甩干净都为难。
许嬷嬷也跪在旁边,看着老夫人在念经的时候,眉间紧皱,即便是佛祖真言,在这种时候,也是很难让人静心、安心。
可若没在这灵禅寺,他们还依旧在丞相府待着。
按照玄真大师所言,估计都等不到那一线生机出现,很快她们就将泥足深陷。
恍然间,苏老夫人口中念着的经骤然停下。
许嬷嬷:“老夫人,怎么了?”
苏老夫人抬眸,定定的望着佛龛之中的佛祖,“不知道,就是没法静心,你说,苏婳能给我这个老太婆留有一线生机吗?”
许嬷嬷:“老夫人,您到底是大小姐的祖母,您……”
苏老夫人将佛经合上,良久才从蒲团上起来,越是往这里面去想,心就越发的躁动不安,根本没有办法平静。
许嬷嬷:“老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去歇息吧?”
苏老夫人半分睡意都没有,唯有对自己无尽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