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钟老密谈
张欣端着饭盒过来。
很温柔也很心疼的看着张伟。
“你都几天没吃饭了，这怎么行？”
她给张伟喂过去一口饭菜。
“没胃口也多少吃点吧！”
看张伟不吃，她就一直举着。
张伟无奈只能吃一点。
但他现在真没心思。
他脑子里都在想着李辉的事情该怎么去办。
李辉陈林沈旭三人，拿着筷子的手依旧会抖个不停。
看着张伟有人喂，都有些羡慕。
陈林突然开玩笑说:“哥，你看嫂子喂你，你都不吃。”
“我们几个筷子都拿不起来，想有个人喂都不行。”
“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陈林他们三个手一直抖。
吃得满嘴都是饭菜，着实有些狼狈样。
张欣回头看着他们这样。
立马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可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他们有多辛苦。
张伟拿着张欣的盒饭，随便吃了两口。
“行了！我吃饱了！”
“海燕，你吃吧！”
“你别管我，也别管他们三个。”
“你自己吃饱先。”
张欣又狠狠喂了他几大口，这才肯放过他。
他对沈旭陈林说道:
“虚仔，今天做完这手面，你们就下班吧！”
“陈林，你出去玩也好，泡妞的也好。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知不知道？”
陈林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哥，你放心吧！车骚人不骚！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张伟想起这辆带四个魂环的车，他就无语。
“放个鬼的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沈旭，以后店里就做5包粉，做完就休息。”
“李姐，以后下午，店里的包子饺子这些提前卖完了，你也直接早点下班，不用等到8点。”
李姐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心里可高兴了。
沈旭和李辉却是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
“哥，店里生意好的时候，也不多做一点吗？”
张伟很坚决的回道:
“就做5包粉，生意不好你们就自己看着来，做4包也行。”
“反正就是不能卖隔夜的包子。”
“做多了，卖不完浪费，那才不好。”
“而且这样，你们也可以休息时间多一点。”
“动作快的话，下午2点你们就可以下班了。”
他又从冰箱里提出那一袋塌陷的包子出来。
“虚仔，陈林，这个任务可就交给你们了！”
“不许浪费！必须吃完！”
陈林赶紧多塞几块肉在嘴里。
“得！这么多包子，明天我还是不用吃饭的好！趁现在，多搞点油水在肚子里。”
张欣吃完饭，准备去柳芳那里休息。
“张伟，我上楼休息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办完事早点回来。”
张伟点了点头，对着李辉催促道:“等下3点准时出发！”
“我们俩轮流开我的车，走武深高速，争取下午6点到你家。”
L市。
某处80年代营业的廉价招待所内。
陈旧的装潢。
褪色的窗帘。
腐朽的桌椅。
吱嘎的房门。
散发着一股霉味与异味的房间里。
钟老刚刚跟老首长电话里汇报完工作。
张老对钟老富有深意的说道:
“老钟，你这样有些不合规矩吧？”
“不过！坚决把小王他们几个送回去。”
“再换一批老练的，有丰富经验的组员过来，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近些年，随着经济改革开放了，有些风气也确实变了！”
“像小王这类新生代，思想上，觉悟上，甚至党性上，都开始有了很大的问题。”
钟老面色阴沉。
“规矩？规矩！呵！老百姓就是最大的规矩！”
“对群众负责！那才是规矩！”
“这可是我们的传统！”
一想到李辉的家庭情况和资料档案。
钟老便感痛心疾首！
“老张，李辉的档案资料，你也看了吧！”
谈及此事，张老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
他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情上。
年近六十，极富城府的钟老。
也依旧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手中的静静燃烧的香烟。
突然被他猛的攥进拳头里，狠狠捻灭。
他拍着大腿十分愤慨的说道:
“一位村妇！一位军嫂！”
“一位刚刚分娩的母亲！”
“一位公公卧床不起，丈夫因公牺牲的女人！”
“她一个人带着三个月不到的孩子！”
“去县委，却被赶出来！”
“去市里8次！却被踢皮球！”
“去省会5次！却信访无应！”
“最后终于千里迢迢，一步一步走到京城！”
“结果却寻路无门！”
“可她为什么要去省会？去京城？”
“就是因为她对我们还有希望！”
“可为什么仅仅去了一回京城。”
“她便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县城反映问题？”
“就是因为她彻底失去希望！”
“她彻底对我们失去了信任！”
“这…这！这简直就是新龙国成立以来！”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甚至骇人听闻的奇耻大辱哇！”
看到钟老已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老赶紧给钟老扶着背顺气。
他赶忙劝慰道:
“老钟！你肺不好！少抽点烟！少说几句话吧！”
张老看着窗外喧闹的街景。
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
“说透了！就是我们有些干部，没有把她当回事！”
“为什么不把她当回事！”
“因为那些害群之马，自私自利！”
“凡事与自己官场利益无关，他们便不去处理！”
“相反！如果要处理这些问题！要反应这些问题！”
“还会伤及到另外一些害群之马的利益和面子！”
张老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看着钟老。
“老钟！可我们御史台是做什么的？”
“不就是来处理这些问题！”
“来整治这一头头害群之马！”
“来消灭这一粒粒污染一锅粥的老鼠屎吗？”
钟老起身走到窗前，仰头凝视着天上的太阳。
“这次在华城数位老乡家暗访。”
“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的穷苦群众，对我们的感情越来越疏远？”
“当初，我太爷爷，我大爷爷，我爷爷，我父亲他们。”
“他们跟随领袖打天下的时候。”
“我们和广大的穷苦人民群众的关系。”
“那是令全世界都难以理解，难以想象的鱼水关系！”
张老也起身走过来。
他也仰头凝视着天上的太阳。
“是啊！”
“那时，只要是广大群众需要的。”
“不管是不是自己分内的事。”
“不管事大事小！”
“哪怕就是一根针！一粒米！”
“我们的同志！”
“都会不留余力，奋不顾身的去为人民服务！”
“直到热血流干！直到牺牲生命！”
张老的拳头紧握，狠狠砸在窗台。
“如今……”
“如今！”
钟老接过话头。
“如今我们成了执政者！”
“老百姓成了被执政者！”
“历史，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张老摇了摇头。
“不至于！还不至于！”
“还有我们御史台！”
“还有你们都察院！”
“还有你！还有我！还有老首长！”
“还有元首和总理！”
“这天上的太阳永远是红的！”
“即便被黑夜笼罩。”
“我们的心！群众的心！”
“依旧焕发着赤红的光芒！”
“黑夜终将远去，黎明总会来临！”
可想到华城那一桩桩案件！
一落落证据！
张老只能无力的感慨道:
“只是如今……”
“如今！”
“官僚主义成风！”
“形式主义遍地！”
“遇到事情推来推去！”
“争取功劳你争我夺！”
“群众想解决问题，办点事情。”
“确实是求官无路，上告无门。”
“最让我痛心的！”
“莫过于一些华城村民，竟然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自己的镇长！”
张老自嘲的摇了摇头。
“荒诞至极！可笑至极！”
“但这些，相对于那群吃人的老虎。”
“也不过是懒政，懈政，碌碌无为，被迫自保罢了！”
钟老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们欠群众的！欠百姓的！欠老乡的！”
“实在太多了！”
他收起所有情绪。
坐回那张遍布污渍，破旧不堪。
80年代生产的布艺烂沙发上。
“老张，不聊那些了！”
“越聊心越凉！”
“老首长同意了我的要求。”
“新的组员今晚就会秘密抵达L市。”
“我们在这也躲了几天了。”
“他们看到小王几个大张旗鼓的回京。”
“应该会相信我们也回京了。”
“有些事情，明着来，永远看不清真相！”
“只有等他们放松警惕了，我们才能剥开这层层迷雾！”
张老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犹豫。
他谨慎的问道:“老钟，真的要闹出那么大动静吗？”
“你这样不符合规矩来，事情恐怕最后会难以收场。”
钟老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对张老保密。
“老张，你知道为什么张伟这一封小小的举报信，能让我们两位亲自下场调查吗？”
张老摇了摇头。
“这一次的一切事情，都不符合流程。”
“我对此，也很是不解。”
钟老想到小王几个被塞进来历练的年轻人，自嘲的笑了笑。
“可笑啊！他们几个老头竟然还想着塞几个草包娃娃进来镀金！”
“他们竟然还以为这次下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就行了！”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简单的话，老首长就不会亲自出面指示这次行动，甚至连境外势力都提出来了。”
“不过，说实话！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
“可来到这华城，你我看到的，听到的，那可都是真真切切的。”
“可笑，有些老同志看到这摆在眼前的事实，竟然还是不敢相信。”
随即，钟老打开门看了一下外面走廊。
他又到两边房间听了一下动静。
回房间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这才脸色严肃，十分谨慎的小声对张老说道:
“华城！可是元首前几年在大会上讲话，反复提到的地方。”
“并且还在华城旧事中，指示出了新的工作精神。”
“元首今年原本的出行计划，将会在这个月探访华城的。”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出来这样一封举报信。”
“出现这样的巧合，我们老首长也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啊！”
张老满脸震惊的看着钟老。
他知道钟老这样的话，那是万万不可能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