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无头女尸(12)
穆青澄道:“大人同意你复工了吗?”
“我刚刚禀报了大人。大人说,今日新出了个棘手的案子,让我找你点卯,听你调遣。”张主簿立刻回道。
看看意气风发的张主簿,穆青澄亦被感染的有些亢奋,她点头道:“行,你加入无头女尸案吧!今日且回家休整,明日正式归队!”
张主簿欢喜不已,“多谢穆师爷!”
穆青澄望着张主簿离去的背影,竟觉他改变了许多。初时老气横秋、温吞无趣,如今脊背挺直、斗志昂扬。
当真是,教人欢喜哪!
……
后衙主院。
宋纾余换了套月白色的锦衫,外搭朱色纱质罩衫,再覆上白色狐裘大氅,绾起的墨发,亦叫雪儿帮他放了下来,半披在肩上。
甚至,他还剃须净脸,涂抹香膏,亲自挑选了扳指和腰间的配饰,力求让穆青澄沉迷于他的美色当中。
“二公子,您今日怎恁地上心?”雪儿疑惑不解,即便是陪老夫人过节,也用不着如此隆重打扮啊。
宋纾余心情不错,便耐心回复了一句:“我约了穆师爷一起回府,陪祖母过节。第一次邀约女子,必须装扮的好看些,不能教她失望。”
雪儿惊愣在原地,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她脱口道:“二公子您……您是打算纳了穆师爷吗?她可是个仵作啊!”
闻言,宋纾余手上的动作缓缓停滞,他回过头,目光泛起冷厉,“主子的事,你也敢置喙?”
“奴婢不敢!”雪儿瞬间回神,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宋纾余道:“若你存了不该有的私心,即刻滚,不必再跟着我了!”
“是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公子留下奴婢!”雪儿大惊失色,额头咚咚地磕在地上。
宋纾余俊容未有丝毫松动,他移开视线,睇着门口,令道:“滚出去,跪上两个时辰思过!再敢对穆师爷不敬,便拔了你的舌头,将你发卖了!”
“是,奴婢谢二公子饶恕之恩!”
雪儿连滚带爬的出了门,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台阶下方。
少顷,穆青澄踏入了院门。
看到这一幕,她走至跟前,疑惑道:“雪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天儿这么冷,干嘛跪在这里?”
“奴婢该死,求求穆师爷不要管奴婢!”雪儿打着冷颤,嘴唇已渐发紫,却不敢再多半句口舌。
穆青澄皱眉,想了想,弯下腰,低语道:“是不是大人罚你?你跟我说说,你犯什么错了?我帮你跟大人求个情。”
“多谢穆师爷。但不必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求主子原谅,请穆师爷快快进去吧,当心冻着了。”
“雪儿姑娘……”
眼见雪儿执拗,穆青澄只好作罢,步上台阶,抬手敲了敲门,扬声道:“大人!卑职下值了,前来请示大人,咱们几时出发去国公府啊?”
宋纾余开了门,眉眼含笑,“即刻出发。”但下一刻,他又蹙起了眉,“你不冷吗?为何没有搭件披风?”
穆青澄心思斗转,“嗯,确实有点儿冷啊。要不,卑职跟大人借个人,请雪儿姑娘去庑房,帮忙取下披风?”
闻言,雪儿一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穆青澄,随后微微红了眼眶。
宋纾余怎会看不出穆青澄的心计,他沉了沉眼眸,道:“不必舍近求远,本官这里还有备用的披风。”他说罢,便要回房去取。
可是,大手被人拉住了。
穆青澄无奈轻笑,道:“大人,入了夜,外边又要冷上不少,跪上两刻钟,都能冻坏了身子。卑职虽然不知雪儿姑娘犯了何错,但念着今日是冬至节,大人又素来心善,便小惩大诫吧!”
正在这时,刘妈妈闻讯赶来,她瞥了眼雪儿,面色格外凝重,但她跪下道:“二公子,时辰不早了,老身服侍您回府吧!”
宋纾余微微颔首。
穆青澄见状,到底是不忍心,便又打算说点儿什么,然而,刘妈妈竟朝她使眼色,且道:“穆师爷,既是二公子亲自处罚,必是下人犯了不可饶恕之错,必得让她遭受这一回的。”
穆青澄的心情,缓缓沉了下去,抓着宋纾余的手,亦缓缓卸了力。
她一直都知道勋贵世家里门第森严,尊上治下,规矩大如天,
“丫环红袖突犯心悸,不治而亡,这是京兆府裁定的文书。”
昏暗的烛光,落在裹着白布的尸体上,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穆青澄垂眸看去,沉静的面上浮起几分惋惜,“这姑娘尚未婚配吧?是送义庄等着配阴婚,还是……”
“劳烦帮忙买口薄棺,随便寻个地儿,直接葬了吧。我家小姐体恤红袖忠心,许她单人入棺。”年约四十的管事,一边说着,一边伸着粗粝的大掌,随同文书递过来十两银子。
穆青澄接过东西,按例查看了一遍文书,随后点了点头,“请主家放心,一定办妥。”
过了明路的尸体,随即被两个小厮抬出门,装进殓尸车。
穆青澄拍了拍倚在车前打盹儿的粗布少年,轻声道:“小满,该走了。”
“阿姐。”穆安乐一跳起来,目光瞬间清明。
姐弟俩人驾着殓尸车,从户部侍郎府的后门离开,趁夜出了东城门,往槐庄而去。
……
墨色翻滚的夜,浓云沸腾着吞噬了一弯残月。
夏日的雷雨,伴着闪电呼啸了几个回合,在他们紧赶慢赶的奔回院门时堪堪落下。
穆青澄紧急吩咐:“小满,先把尸体抬进冷房。”
“我一个人就行,阿姐你先回屋,莫要淋了雨。”
穆安乐虽然只有十六岁,力气却是惊人,他打开殓尸车,一把扛起尸体,快步走向后院的冷房。那是他们专门为夏日存放尸体建造的停尸房,内里温度低下,堪比冷窖。
穆青澄回屋点亮烛台,用皂荚仔细净了脸和手,从冰桶里端出两碗西瓜汁放在窗前的圆木桌上。
穆安乐安顿完毕,甩了甩衣服上的雨水,进得屋来,等不及洗漱换衣,一边喝西瓜汁,一边急匆匆地问道:“阿姐,我们这一趟能赚多少银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