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涨水

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了，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三丫闻了闻被子，有股淡淡的霉味，还不是很明显，可以忍受，下雨本来就会潮。

可惜人能忍鸡忍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鸡窝的质量太差，昨天晚上鸡窝被雨水冲塌了，四只鸡全被扣在了窝里，一只没活，天亮了才发现。

宋老爷子看着地上的四只鸡，叹了口气，“都宰了吧，天太热，放不住。”

三丫虽然总是说要杀鸡吃肉，可现在鸡死了，她却生出许多不舍了，好像死的不是鸡，是几个她认识的人，打了快一年的交道了，三丫还挺难过的。

就连宋章也没表现的多高兴，还问刘氏，“娘，咱们以后是不是没有鸡蛋了？那咱们拿什么换盐呀？”

这话问的刘氏怪心酸的，她的孩子都是好的，就是投错了胎，生到了宋家，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从小就得精打细算。

刘氏吸了吸鼻子，抓起地上的鸡进了厨房，宋老太太也跟进厨房帮忙。

鸡杀好之后，宋老爷子穿上蓑衣给村长家送了一只，家里也生了火，准备中午吃炖鸡。

等鸡汤的香味儿从厨房飘出来，三丫心里好受了许多。

宋老爷子拎着一兜子菜回来，是村长回的礼，于是中午又加了道煮青菜。

虽然下雨天会影响心情，但是吃了顿香喷喷的午饭，美食的确治愈，三丫比上午高兴多了，也有心情带着宋章写字了。

宋章表现的还不错，一个字也没写错，三丫特地表扬了他一番，可怜的宋章终于找回了自信，摆脱了厌学的情绪，主动把从前学的字复习了一遍。

白天睡的多了，晚上三丫就睡不着了，听着外面下雨也不欣赏了，只觉得噼里啪啦的烦人的很。

因着下雨天气转凉，三丫很自觉地盖好被子，大丫也不用半夜起来给她盖被子了，睡的很安稳。

三丫转过头，继续盯着屋顶，在黑暗里默默地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

三百八十二只羊，咦？什么东西，怎么凉凉的。

三丫摸了下额头，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我去，屋顶漏雨了！

三丫一个跃起往后退了退，还把枕头也抱过来，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漏雨的位置。

“吧嗒”，又漏了一滴。

三丫无奈，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好好的干嘛要下这么久的雨，刚补好的屋顶，这就又漏了，现在人都睡了，只能明天再告诉爷爷了。

三丫把枕头放在了靠墙的位置，抱着被褥换了个方向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三丫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脚的方向湿漉漉的，一晚上起来好几次，摸摸被褥湿不湿。

早上起来的时候三丫头晕脑胀的，一看就是没睡好。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屋顶漏雨的面积有没有增大，屋顶看着还好，依然是一滴一滴的漏，不过炕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了，三丫赶紧把被褥挪了挪，跳下床去找宋老爷子报信了。

“爷爷爷爷，屋顶漏了，把炕都打湿了。”

三丫跑进堂屋的时候宋老爷子正在屋里晾柴火。

“屋顶漏了？哪儿漏了，我去看看。”

宋老爷子跟着三丫进屋，大丫二丫才刚醒。

老爷子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是漏了，漏的不大，等雨停了再补吧，先找个盆接着。”

宋老爷子也没办法，现在雨还没停，比前几天稍小了一些，屋顶湿滑，人根本上不去。

二丫凑过来看了看，特别大方的和三丫说：“你晚上睡我旁边，我抱着你。”

三丫才不要她抱，睡在二丫身边已经很别扭了。

二丫看出三丫不乐意，问她：“你不愿意吗？那边湿了，睡不了了，会把被子弄湿的。”

三丫忍了半晌才开口：“我怕你放屁嘣我。”

二丫一句话没说，直接动手。

三丫不是对手，晚上还是睡到了二丫身边，三人紧紧地挤着，只不过三丫成功扞卫了自己的被子。

又下了两天的雨，屋顶漏雨的面积有所增加，已经从雨滴升级成了雨线，盆里的水隔一段时间就要倒出去。

三丫端着盆去门口泼水，刚好听到有人敲门，小黑已经转移到了屋里，站在屋门口汪汪叫。

不出意外，又是连生。

“宋叔，下面王村来人了，说是雨下的太大，河水涨的厉害，把通往镇上的石桥冲塌了，现在已经过不去了。”

宋老爷子遭过水灾，就怕这个，忙问：“人都没事吧，桥塌了不要紧，人活着就行，水进村了吗？”

连生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轻轻一拧就往下滴水。

“没有，王村地势高，河水漫不过去，村里人都没事，就是村外那个桥塌了。”

“人没事儿就好，活着啥都有，桥塌就塌吧，等天晴了县衙会管的。”

“我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怕宋叔担心，长生兄弟不是还在镇上吗？我爹怕他回不来，让我来和宋叔说一声。”

宋老爷子放心了，“不用担心这个，长生已经去平安州了，得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呢，那时候桥早就修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家了，宋叔别送了，外头地滑的很。”

“哎，你慢着点，外面那个坡陡，别摔了。”

三丫抬头看着天，这操蛋的老天，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下个没完，把桥都给冲塌了，不说了，盆又满了，又得倒了。

这场雨连着下了十几天，天空才慢慢放晴。

院子里的地面被踩的一塌糊涂，哪里都是泥巴，三丫干脆光着脚走路，省的泥巴粘在鞋子上，沉的抬不动脚。

三丫把小黑的窝拿出来晒晒，那个潮湿又发酵过的味道熏的她想吐，三丫嫌弃的不行，闭着气远离了现场。

宋章哭着走进了院子，身上脸上全都是泥，三丫问他：“你怎么了？怎么一身的泥？”

宋章抹了一下脸，又给脸上糊了一层，“我从坡上滚下去了，鞋也陷到泥里去了，呜呜呜……”

三丫差点忘了，她家门口那个坡平时累死人，下雨之后就是个天然大滑梯，这下三丫愁了，这可怎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