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给了他
大太太送来的两个丫鬟,迎雪性子温柔体贴,逢冬性子娇俏爱笑。
两人送过来后,平时就伺候陆清泽做些普通丫鬟的活,没有伺候过他房里。
但这天晚上,陆清泽没回林婉月的春喜院,在隔壁自己的思远院里睡下,招了迎雪伺候。
陆清泽成了婚后,多是过来和林婉月住一起,夫妻琴瑟和鸣,偶尔妻子不便时,才会回自己的院子招了清儿伺候,不会把通房之流带到春喜院里来。
如今在经历云湘有恶疾,红雁溺亡,清儿被驱离的事后,迎雪终于坐实了陆二爷通房的身份,第二天早上惹得春喜院里的丫鬟们私下里说她命好,红雀的酸水都快溢出来了。
云湘是不参与这些闲话的,只听着,横竖她不用做通房便是大欢喜了。
但二奶奶显然是不欢喜,中午的时候,据说是动了胎气,请了大夫来。
随后,春喜院里就飘起了汤药味道,院里的丫鬟小厮都收紧了皮子,生怕惹了二奶奶不高兴。
陆清泽傍晚从外面回来,直接回了春喜院。
巧的是,那时云湘正指挥着小丫鬟抱了二奶奶今日清理出来的不穿了的衣服出来,熏香整理过后要收拢到到另外的箱子里,迎头就和他遇上。
云湘赶忙低头退到旁边福身行礼,她察觉到陆清泽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稍有停顿,微微皱了下眉,尽力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起吧。”
头顶上方这道温和斯文的声音响起时,云湘愣了一下。
还记得那回林婉月让她去伺候用饭时,路上遇到陆清泽时,他连停顿都没停顿过。
云湘皱了下眉头,一直等到陆清泽进了屋里,才缓缓起身。
她心头有些莫名的不安,在这里,男主子对一个丫鬟另眼相待可是别有意味的。
男主子也不是只有一个通房,他可以有许多通房。
“云湘姐姐?”下头的小丫鬟抱着衣服喊了她一声,云湘忙回过神来,招呼着人继续去忙。
晚上的时候,陆清泽在春喜院主院过夜了,不过没有睡在林婉月屋里,而是在主屋旁边的偏房睡下。
如此,大家都知道二爷虽然收用了迎雪,但那不过是当个玩意,在他心里,依旧是二奶奶最重要。
云湘躺在床上心想,这话也没错,但这只能说明陆清泽心里妻妾界限分明,他是个懂规矩的人。
……
因着明天就是郑七表小姐的及笄礼,春喜院这儿的丫鬟都被借过去不少,尤其是厨上的,云湘虽然不是厨上的,但和春莲关系好,也过去帮着打下手,听她调度,为明天做准备。
因为要在大厨房干活,云湘换上了自己最旧的裙子,一条深蓝色洗的发白的布裙,头发用布巾包了起来,不看脸,说是婶子不为过,毕竟,大多只有成了婚的妇人这么穿。
春莲看了却嬉笑着打趣:“依着你这润泽白皙的皮肤,就算穿个破布,也与别人不一样的美呢,最好在脸上抹点泥巴我看才像婶子。”
云湘嗔了她一眼,只管低着头听指挥洗菜,别的她也不会。
大厨房这儿热热闹闹的,倒有几分烟火气。
云湘从前不喜欢热闹,她喜欢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雕刻木头,可现在来了这里,她觉得热闹也挺好的,周围有人声,便不会有空闲的心思想别的。
这次表小姐及笄礼,应该他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能得些赏钱,心中盼望表小姐大方一些。
再过几日又要发月钱了,小荷包里又要多几个子儿。
云湘想着便抿嘴笑,洗菜都卖力了一些。
她却不知她在大厨房这儿卖力洗菜时,春喜院里,林婉月躺在榻上,正喝着一碗燕窝羹,对赵嬷嬷说着些不为外人道的私房话。
“二爷如今是真的看上了云湘了。”说起这事来,林婉月没有太多意外,“昨夜里提了几次云湘的名字,虽没明说,倒是听得出有意。”
云湘长成那般模样,且不仅仅是模样的关系,而是她站在那儿就与旁人不同,男人瞧上很容易,要不是为着这,当初赵嬷嬷也不会大了胆子将她从花楼里买回来。
赵嬷嬷也不意外,男人便是这样,几天的功夫,心里想就变了个样,二爷虽性子温润,但到底还是个男人,她只低声问:“奶奶如今是怎么想的?”
林婉月皱了眉,不知想到什么,笑了:“既二爷想要,便给了他去,如今可是他心有意了,自会想办法收下云湘,不再像从前那般推拒了。”
“可云湘那古怪的恶疾?”赵嬷嬷迟疑。
林婉月却笑着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二爷的心分了一些落在云湘身上,偏又不能和她做些什么,即便真忍不住做了,灯一熄就是,横竖母亲给的那两个丫头不能分了他的心。”
“可云湘这边……”
“我买她来是什么用途她自己个儿清楚,晚上你只管招了她来,我与她说。”林婉月冷下脸道,拿捏一个丫鬟而已,一张卖身契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这回,再没什么理由能阻挡这事了!
……
大厨房的婆子们都不是抠搜的人,又因为她们都是春喜院过去帮忙的,如今二奶奶肚里怀的可是陆家大房的长孙,所以,云湘和春莲忙完活,晚上吃了一顿好的。
甚至,云湘还喝了点儿米酿,这种米酿酒精浓度低,清甜可口,喝了也不耽误干活,广受她们这些丫鬟们喜好。
云湘以前是喜欢喝酒的,所以今日这米酿喝得有点多,这身体还有些不习惯,就特别上脸,脸蛋红红的。
她挽着春莲的胳膊,从大厨房出来时显然有几分兴奋,眼睛亮亮的,笑着说:“若是府里多几个表小姐,多办几次及笄礼也不错,这还不是正日呢,明天吃得还要好吧?”
说完,她不等春莲说话,又笑着自言自语:“接下来喜事可多着,大爷要娶妻,二奶奶生了便要办满月酒,真好呀。”
可以得许多赏钱了。
云湘说这话时,刚好走到大厨房出来的回廊尽头,这会儿天色暗,对面月洞门那儿进来个男子,着暗红锦衣,身量极高,戴金冠,腰束玉带,端的是风流跌宕。
他听到云湘那笑着的语调如清泉般干净轻柔,又略略俏皮,偏过头来,狭长的眼看了过去。
夜色中,朦胧的灯笼光下,只瞧得见是个穿着老气横秋松松垮垮蓝布裙的妇人,头发包着巾帕。
倒是浪费了那一把好嗓音。
陆钧山目光只看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