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首都求学路

山城，周志刚端坐在餐桌前，内心在思索这个年是否回家团聚。在山城支教快8年了，他仅仅探过两次家门，而今年的工作负担较轻，他渴望借此机会归去看望他的小孙子周聪。

口袋里忽然触及了一张熟悉的相片，张宇夫妇与怀抱周聪的画面历历在目。触碰到照片的瞬间，思念之情如同箭矢，那是老周家族真正传承的第三代，也可能是仅存的希望。

上次归乡过节时，周志刚曾隐约听到儿子家的困境，出于对大儿子周秉义体面的顾虑，他刻意隐瞒了实情。小儿子周蓉与妻子费劲心思生育出了小孙子，但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机会其实很渺茫。

每当下班，小孙子的身影总会填满周志刚的心头，凝视着照片里的景象聊以慰藉。有时，他对眼前这位幸福的老伴儿李素华满怀羡慕，她儿女承欢膝下，有孙子、孙女环绕在侧，这样的晚年生活实在令人艳羡。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和期盼之际，一位工友找到了他。

\周师傅，有人在办公室等你的电话。\ 工友说。

“我的电话？”周志刚疑惑地询问道，“会是谁呢？”

“是个自称是你儿子的人留言让你过去看看。”工友解答道。

周志刚生怕家中有变，匆匆收起照片，连饭也不忍心继续享用，疾步走向办公区。

推开门，看到办公室负责人孙主任手中拿着纸条：“周师傅，这是你儿子的留言。”

只见纸片上只简单记录着两句大儿子周秉义的信息，内容虽然不多，但却带来了一场出乎意料的消息冲击。

\爸，我已经抵达山城，在招待所403室。\

周志刚看到字条，心中一阵惊喜，紧接着产生了疑惑。

\秉义怎么会来这里呢？\周志刚收拾好纸条，感谢孙主任后立即前往招待所的403房。

房门并未锁住，他直接开门而入。

周秉义正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刻坐了起来。

\爸！\见到周志刚，周秉义激动地上前与父亲紧紧相拥。

拥抱之余，周志刚问道：\你怎么会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秉义松开父亲，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这是录取通知书？\周志刚看了一眼，竟然是北京大学哲学系的通知书。

\考上了！?\周志刚惊讶地说。

\不止我考上了北大，还有冬梅，她被江辽医学院录取了。\周秉义一脸兴奋地告诉父亲。

\好啊。\周志刚眼睛泛泪，嘴唇微微颤抖着：\我们周家终于有大学生了！\

周秉义调皮地说：\不仅如此，大哥秉昆也进入了北京大学中文系，郑娟则是师范大学。\

\哎呀!\一连串的好消息让周志刚惊讶不已，完全蒙圈了。

\秉昆他们也双双中榜！？\周志刚追问：\那么蓉儿呢？她有没有考上？\

周秉义的笑容戛然而止，犹豫着开口:\蓉姐的成绩稍有不足，只能上稍微差一些的学校，所以她准备明年再试一次。\

听到这个，周志刚沉默片刻，皱起了眉头：\上了大学已经不错，怎么还要挑剔？\

周秉义尴尬道：\爸，你也清楚，蓉儿个性强硬，没考好她肯定失落，所以想尝试再次考试。\

周志刚紧蹙的眉头仍未放松：\就算不是清华、北大也挺好。\

\爸，\周秉义微笑安慰说：\蓉姐自己清楚，你就让她试试。毕竟当了妈妈，她自有分寸。\

面带严肃，周志刚道：\女儿出嫁就如泼出的水，我不再干预她的选择。\

周秉义将通知书放回口袋，继续说道：\爸，我退伍的事情已经办理完毕。这次除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还有一件事情。\

\有什么事？\周志刚疑惑询问。

\冬梅的父母官复原职了。\周秉义报告说。

周志刚点了点头，感慨道：\他们十年受了不少苦，回去的时候你让冬梅多探望下他们吧。\

接着，周秉义又建议：\爸，不然你也跟我一起去吉林春吧！\

周志刚回应：“我手上的任务还未完成，等下再说回程的事情。”

周秉义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道：\爸，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周志刚观察儿子的表情，知道他的言辞至关重要。

周志刚主动引导道：\咱父子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先坐下吧。\

犹豫再三，周秉义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要说冬梅无法生育的问题吧？\周志刚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不想儿子承受痛苦。

\爸你怎么知道！？\周秉义震惊地看着他的父亲。

\之前听你们俩交谈，我就知道了。\周志刚无奈叹了口气。

\爸，我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周秉义心怀歉意地辩白。

周志刚轻轻拍拍儿子的肩，宽容地说：\知道你是一片孝心，我也没老顽固。冬梅不能生育就没办法，关键是要你们小夫妻过好生活。\

没想到父亲如此理解，周秉义心中更加自责。

\爸爸，我一直害怕告诉你这事儿会让你伤心失望，\他说得更直接了，\其实弟弟说的话没错，冬梅没能生育，并不是什么大碍，让我最心痛的是隐瞒你的大事。\

周秉义在周志刚面前深深下跪，悔过道：\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对你撒谎。\

周志刚伸手搀扶起儿子道：“赶快起来，地上冷。”接着他转向周秉义，“爸爸原谅你了吗？”

周秉义站起身，问父亲道：“爸，您同意我不？”

周志刚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父与子之间，何谈原谅不原谅。”

得知周秉义真正关心的事并非刚才的问题，周秉义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对周志刚开口说道：“爸，其实冬梅和她父母希望我们回吉春后住那里，他们和冬梅分开十多年，甚至不能通信，她真的很想他们。”

听儿子如此描述，周志刚心中明了，这就是儿子此行的目的，但结婚后要去婆家居住的概念让他内心矛盾。尽管他是开明家长，能理解孩子们的需求，但也秉持古老的传统。

周志刚没有明确认同也不立即否决这个想法，而是问周秉义的想法：“你想清楚了什么道理？”这实际上意味着他在征询而非命令。

周秉义回答道：“我只是希望能住在光字片，冬梅因为多年未能看望父母，而我这些年也只来看望你们过一次，对我而言，那个地方才是我的家。”

周志刚听完，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作为家中长子，按从前的规矩，长子要承担家业，负责孝敬父母，我希望大学毕业后，能与你们共同生活。”他小心翼翼提出这个请求。

周志刚质疑：“所以你是打算在冬梅父母那儿待四年后才搬回来？而且你们读书那会能去她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多。”

深思一阵，他又问，“你们什么时候会回吉春？”

“我们打算明天一到就回去。”周秉义回应。

周志刚让周秉义先回，跟母亲打个商量，“告诉她，委婉一点为好。她年纪大，不能再经受不了大风大浪。”这看似认同儿子的决定，实则有所隐忧。

看着父亲的态度变化，周秉义内心雀跃，他看出这算是一种默许。

周志刚一直关注儿子的表情，心头不禁多了份不悦。他接着说道：“关于我和你 老问题，不必担心，我也临近退休，还算健康，能够自己照料。最多日后请个帮手便是。”

他提及张宇已为此付出了许多，不能让弟弟再受累，这也是让周志刚难以释怀的事情。尽管张宇有机会进入更好的大学读书，对此事他曾有所不悦，但现在他内心为儿子的选择感到欣慰。

两人交谈甚欢，周志刚特地请假半天，带儿子游览山水之城，一起吃了一餐火锅作为纪念。

周志刚安排妥当周秉义的事，马上发 致电吉春告知妻子，同时提交请假报告，希望能够春节期间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

另一边，周秉义和郝冬梅悄悄返家，并未事先打招呼给任何人。

下了火车后，二人打算首程探访郝冬梅父母后再到医院探望李素华。意外的是，他们在车站外竟看到等候已久的张宇。

“哥、嫂，”张宇推着自行车走向两人，“爸给我发 ，告诉我你们回来的班次。”他的出现，令这对小夫妻微微愣住了。

郝冬梅看向周秉义，解释道：“本想不让你特意跑一趟的。”

张宇微笑说：“难道大伯母那边派车来了？”

随后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路旁，车牌是机关单位特有的。

郝冬梅一时语塞。周志义安抚：“小昆，你先回家吧，我随后和嫂子去看妈妈。”他意识到，这次的家庭聚会将不再那么简单。

张宇取出一条便签，递给周秉义：“我已经搬家，这是新地址。”

“你又买房了吗？”周秉义接过纸条。

“买了一个大些的房子，想让大家能聚在一起。”张宇跨上自行车，然后开口问道：“晚餐回家吃，还是大嫂那里吃？”

周秉义几乎是反射般的回答：“回家吃。”

张宇点头，随后骑上车离开。

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周秉义微微出神。

他感到这场相聚中，兄弟间的亲近已变得生疏，有一层莫名的距离感。

“秉义，爸那边的车子到了，我们先回家吧！”郝冬梅牵扯了一下丈夫的手臂催促着。

“啊，好的！”周秉义回过神来，与郝冬梅一同坐上了轿车。

骑车中的张宇，注意到旁边飞快掠过一辆黑色汽车，透过窗户瞥见了周秉义和郝冬梅温馨的画面，相互嬉笑着聊天。

摇头之余，张宇更加卖力地踏动车轮，很快返回了家。

进了门，就见到李素华一手撑着拐杖站在门前。她望见张宇一个人回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妈妈，大嫂的爸爸妈妈派车去接她和大哥。”张宇停车说道：“今晚他们会晚点回来。”

闻言，李素华遗憾地说：“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大嫂父母，她理应过去打个招呼。”

张宇搀着母亲进了屋，“妈，你对和我们一起去首都有没想法？”他询问道。

“我和娟儿要上学，我待在那里干嘛？”李素华回答：“我还是留在吉春算了。”

张宇诚恳地说：“妈妈，您一个人留在吉春，我能放心吗？”

但李素华笑笑道：“怎么是一个人呢？你不记得吗，大嫂考入的是吉春的学校啊！”

对于这个问题，张宇努了努嘴，解释：“大嫂回到吉春，肯定住到自己父母那边，咱们总不能让您老人家住在她家呀！”

然而，李素华并不介意，断然地说：“冬梅嫁到咱们周家，自然应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怎么会回去娘家让人笑话。”

见母亲还保留着郝冬梅会留在身边的幻想，张宇不禁犹豫是否要打击她。“妈，您最好心理有个准备。大哥回去肯定会提出要让你搬到大嫂那边住的事。”

听到这，李素华停步，面色阴郁地说：“秉昆，别瞎说。你大哥可是正经入赘，怎能说搬去女家就是上门女婿呢？”

张宇叹了口气：“妈，假如你俩必须共居一屋檐下，去哪里呢？还能回到老宅区吗？哪怕大嫂愿意，她的父母会接受吗？她们不会心疼自己的女儿受苦吗？”

李素华陷入沉默，她并未料及这些现实细节。郝冬梅既然成为了周家人，就意味着要遵循传统观念，随夫居住，回到以前的地方没什么不对。

“妈妈，请看得开放一些。之前冬梅姐的困境促使两家结亲，”张宇继续安慰，“但如今郝阿姨恢复职位，冬梅姐的地位有了变化。这份亲戚关系能不能持久，还难说。”

这下，李素华终于完全明白了。

她紧张地询问：“你的意思是，郝阿姨会后悔这段婚姻？”

张宇缓缓摇头：“我想不会有悔婚这么严重。但他们必然对女儿的结合心有不满，你看大嫂已经这么久没回娘家探望，从未主动提及会见你的父母一次。”

李素华瞪大眼睛，想争辩，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妈，让我好好想想吧。”她神情凝重，转身回到了卧室，独自去消化张宇的话。

送走李素华后，郑娟来到近旁说道：“这样做，会不会太伤害妈妈？”

张宇摇头：“实际上妈妈心里有数，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她之前不是还叫我打扫家里准备迎接亲家的拜访嘛？”

郑娟叹着气，关心：“我只是担心她的高血压状况。”

张宇安慰道：“妈的状态良好，没表现出要高血压的迹象。其实最近我都跟她聊过了，相信她能明白，只要理解就能接受这一切的变动。”

郑娟微微颔首，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现在让张宇挑明这事，日后周秉义在提及妻子娘家时，李素华的震动会相对减小。

“你也整理下行李，几天后就要前往首都报道了。”张宇提醒郑娟道。

“我们要真的搬到首都去？”郑娟有些犹豫。

“大学四年，不去首都都不行，我已经写信给周蓉，让她帮忙找住所。”张宇说道：“我们先租个地方过渡，日后有机会再购置四合院。”

郑娟撇了撇嘴，说：“我看你是房子成瘾，有了钱闲得慌。”张宇微笑道：“你别不信，四合院以后肯定有上涨空间，买下来肯定不会亏本。”

郑娟没好气地回应：“随你吧！毕竟这些是你赚的钱，怎么花我也阻拦不了。”

对了，文学报方面又有信传来，表示会有人员来首都与你面谈关于‘射雕’第三部的稿费问题，还有第一部分的发行事宜。”半年前，张宇完成了《射雕》系列的连载，以每千字八十元的价格将《神雕侠侣》的续篇卖给了文学报。

如今他手中的钱款大约八万元左右，郑娟也就没有反对买房子的想法。等到《射雕》出了书，张宇的版税收入将会远超稿酬。

反正未来四年里，家里即便再耗费一些，经济上也无虞担心。

周秉义与郝冬梅是七点抵达张宇家的，他们乘私家车前来。李素华望见大儿子及其爱人，喜悦之外，也隐约有一层说不清的忧虑。

原想着一家人在餐桌上迎接周秉义归来吃饭，但他却称已经在郝冬梅父母家用了晚餐，这令李素华的神情当即阴了下来。

“老大，你不是答应要回家吃顿饭吗？妈妈一直在等。”张宇也有些不快。

周秉义握住李素华的手，歉然解释：“妈，真抱歉，冬梅的父母很少看见我们，便挽留共进晚餐。”

张宇眉头微蹙：“老大，你应该事先派个人过来通知一声。”

周秉义显得有点为难：“可能因为太久没有相聚太激动了，忘记通知，而且家里没有电话也不便传达。”

张宇看出周秉义已经在向郝冬梅父母倾斜。“好吧，既然都吃过了，我们自家再吃点吧！”李素华用力敲了敲拐杖，下了决定。

周秉义察觉到母亲的不快还想继续道歉，但郝冬梅抢着开口。“妈，对不起，我是太想念双亲才兴奋过头，非要拉着秉义晚点回去。”

李素华见郝冬梅这么说，也不知该说什么，还能计较这些么？

“吃过了饭，就陪我们喝点儿汤吧，小娟一大早就杀了只老母鸡，炖了一下午呢。”郝冬梅点头应许，“那我们倒碗汤喝吧。”

郑娟匆匆跑到厨房，为周秉义和郝冬梅各舀了一碗热鸡汤。一家子坐下吃饭，场面安静得很。

餐后，李素华向周秉义询问：“你今晚就住在咱这里吧，房子宽敞，睡得下。”

周秉义又略感尴尬地道：“冬梅的父母执意挽留我们在那过夜，司机还在门外等着接驾。”

李素华面容凝重却轻描淡写地回应：“既如此，你们俩走好了！”

李素华早知张宇已经提前说明此事，虽然并不震惊，但她对大儿子和大儿媳的热情已彻底冷却，自顾着独自回了自己的卧房。

周秉义十分愧疚，对张宇低声道：“昆仔，其实我很想住下来，只是冬梅父母实在热情得难以推脱。”

张宇冷笑着回应：“大哥，你的居住选择是你的事，又何必伪装？”这话让周秉义脸色变了色。

“假装？你说我装假？”周秉义诧异地审视着他的弟弟，“你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张羽微笑着嘲讽：“大哥，如果你追求权势与富饶，没有人能拦你，但请以后别总是把‘孝’挂在口头。”

周平义暴怒，“你这是在说我，秉昆？”

张羽冷哼：“难道我说的错了吗？你口口声声说要留下来陪妈妈，可一到了吉春，陪丈母爷岳父的时间都比亲娘还多。”

郝冬梅忍无可忍，转向张羽说：“哥哥，我提出住在爸妈家，可不是你的错。你误会大哥了。”

周平 释：“我只是真心想回家，十多年没见了，难道我连陪大嫂见见父母的权利都没有？”

“有权，自然有，但是你怎么住过来就成了‘上门女婿’的意思了？”张羽嘲笑他，“想要做人家女婿，首先要赢得认可呀。”

这话戳中周平义痛处，脸庞胀红。

周平义近乎咆哮：“周秉昆，我警告你别太嚣张了，你别忘记，我是你大哥。”

“即使大哥也不能让妈妈心碎。”张羽毫不客气，“你知道妈为了等你连饭都不吃吗？她在等大儿子一起吃饭。”

然后质问：“可你呢！一心只想讨好你那当官的老丈人，难道你想换姓郝了？”

周平义气愤至极，揪住张羽衣领，眼眶满是怒火。

李淑华无法容忍此景，从房间出来，打断：“你干吗，平义，立刻松开秉昆。”

张羽站在原地不动，任由羞辱入耳，却未有反击，他的讥笑深深刺痛了周平义。

周平义不甘心地说：“妈，你看看，现在他对我的态度……毫无尊重。”

李淑华长叹，走近张羽，对周平义道：“先回去吧，平义。”言辞中透出的“回”暗示了心中的期待和理解并非相同层次。

听到这“回”，周平义惊讶无比。

在李淑华心中，她也察觉到周平义似乎有着成为“上门女婿”的意愿。

“妈，我想说……”周平义试图辩解。

面对他的困扰，李淑华脸上满是愁容，对他说：“你先带冬梅回去，有机会再来。别让爸妈焦急等待。”

看到他们的离开，周平义眼中闪过失落。郝冬梅拉起丈夫的手，提议：“也许我们应该明天再回，这样就不会当着 面争吵了。”

最终，周平义坐上了郝冬梅双亲安排的小车离去，李淑华虽满心不愿，仍没挽留。

李淑华惋惜地说：“以前你们兄姐关系多和睦，为何一见面就闹矛盾。”

张羽默默几秒后回应：“我与他们吵架，是为了防止伤害妈妈。谁都不能让你受伤。”

李淑华深思后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他们始终是你的兄姐，等我们去了，他们会是你最亲近的人。”

然而张羽冷语相待：“可是他们从未将我视如家人。过去情有可原，毕竟相处不多。如今周蓉几乎常年不归，连女儿都不顾。而周平义更恶劣，他只顾讨好当官岳父，对亲身妈妈也漠不关心。”

李淑华意识到张羽对家族内部分离有着深深的不悦，不仅对周蓉，还有周平义，以及对去世的父亲周志刚也是如此。

她无奈感叹：“你们都要相互体谅。大家都不易啊。”

张羽毫不退缩：“周平义追求官势无可厚非，我不计较这些。我只是讨厌他把‘孝’当成炫耀的工具。真正的孝顺不在于口头。”

李素华的身体微颤，心中满是对周秉义和周蓉所作所为的失落感。

“秉昆，妈妈拜托你，日后不要再跟哥哥姐姐发生争执，好吗？”她几乎是恳切地请求。

“妈，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没考虑您的感受。”张宇道歉道。

“哎，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不希望你们兄妹间闹得不可开交。同父同母的兄妹本该相亲相爱。”周秉义感叹道。

张宇回答：“妈，你放心，从今以后如果周秉义和周蓉不对我不起，我也不会再挑衅他们。”

听着这话，李素华心里的担忧稍有缓和，扶着她的拐杖缓缓返回屋内，背影透出寂寥。

…………

周秉义和郝冬梅在车内，思绪仍然环绕刚刚发生的事情。

“周秉昆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周秉义心中忿然。

郝冬梅惋惜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秉昆，我也确实做得不够好，回去应当先去探望妈妈。”

“这跟你有何关系，你和父母分开那么多年，见见他们没错。”周秉义叹息回应。

“但我毕竟是周家的媳妇，初次回娘家当然要先拜见公婆才是道理啊。”郝冬梅接着说道。

两人决定：“不如我们明天准备一些礼物去向妈妈和秉昆表示歉意吧！”

“道歉做什么，我们没错。”周秉义摇头反对，“他不尊重长辈，难道我还要去跟他低头认错！”

郝冬梅握住丈夫的手臂，婉言劝告：“妈妈身体不好，经不起你们这样闹，就请你看在 份上别再针锋相对了。你是长兄，何不做点退让。”

周秉义微微低下了头，眼前闪过李素华失望的表情。

“原计划搬去吉春住在你家里，我还特地征求了父亲的意见，现在看来我做事确实疏忽了些地方。”周秉义蹙眉沉思。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们分开多年，你和我差不多都很少回家，妈妈一定非常思念你。”郝冬梅贴着周秉义，轻声安慰，“要不，我们这几天就搬过去陪伴他们，反正你爸妈都在吉春，以后见面机会多了。”

周秉义感动道：“能得到你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好决定。”

郝冬梅抚摸腹部，带着一丝遗憾：“只可惜不能帮你孕育生命。”

周秉义宽慰：“孩子的事不是说过了嘛，你父亲都不在乎。”

郝冬梅略带内疚：“总觉得亏欠了你们周家。”

周秉义提醒：“毕竟还有你和炳昆的孩子周聪。”

提起周聪，周秉义怒气瞬间消失，他对郝冬梅道：“你说周聪，长得虎头虎脑，像谁呢？”

郝冬梅兴奋起来：“男孩子像妈天经地义，周聪当然是像郑娟，看他多 。”

周秉义笑道：“确实，周聪跟郑娟更像一些。希望以后别像秉昆那样。瞧他的长相，多……嗯，不怎么好看。”

“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弟弟的。”郝冬梅笑着反驳：“况且他也没那么难看，主要是脑袋大了一些。说起这事儿还真是挺奇怪的，你们兄妹三个长得还真不一样。”

周秉义笑出声：“妈妈以前总说我，炳昆好像是被捡来的。”

在车里的二人畅谈甚欢，不知不觉驶进了大门，在一栋西式别墅门前停下。

周秉义和郝冬梅紧紧相拥，走入别墅。在客厅里，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沙发上看报纸抽闷烟。

“妈，你还醒着吗？”郝冬梅快步走到中年妇人身旁撒娇。

“你爸还在加班，还没回来。”金月姬答道。

“还以为你要接我们呢。”郝冬梅嘴上嘟囔着，眼睛依然笑意盈盈。

金月姬笑了笑，对周秉义关切地问：“ 身体还好吧？”

周秉义谦恭地回答道：“我妈还好，就是有中风后的后遗症，走路不太灵便。”

金月姬折叠报纸，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郝冬梅眼睛狡黠地一转，对金月姬提议：“妈，过年这次，秉义他爸也会回来，你看咱们是不是跟周伯父周伯母见一面。”

周秉义瞬间紧张地望着金月姬。

金月姬轻扫了周秉义一眼，平淡说道：“我们两人都刚刚恢复工作，过年那边也有很多事情待办，未必有空闲时间。”

听到这话，周秉义脸色微暗。

郝冬梅仍不死心，接着争取：“只是见个面互相认个识，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金月姬有些不耐烦，说：“我会和你爸商量，先回房间休息吧！”

想再争取一番的郝冬梅还没开口，周秉义已然打断她：“那好，我们先去房间，冬梅。”

于是，周秉义拉起郝冬梅走出客厅。

.....

张宇早晨起身锻炼，一出门便看到了蔡晓光。蔡晓光像是在门外站了挺久，看到张宇出来，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闪避。

“晓光哥，你怎么在这里？”见到蔡晓光，张宇困惑地问。

蔡晓光局促不安地现身，向张宇打招呼。

张宇误以为蔡晓光是来找周蓉的，开口说：“我姐还没来，她后天才到。”

听到这话，蔡晓光显得更加尴尬，搓着手说：“我来找你，并不是找周蓉。”

听罢，张宇一时恍然大悟。

“秉昆，我听说你进了北大，真是太好了！”蔡晓光友善地祝贺。

张宇笑道：“晓光哥，你的成绩如何？”

蔡晓光勉强挤出微笑，答道：“还行，没你好，我进了首都广播学院。”

“恭喜你了！”张宇再次祝贺。

蔡晓光忽然叹了口气，道：“考上了是不错，但我怕是没法去了。”

听了这个，张宇心底默默默认了他的困难。

正如原着中所描述，蔡晓光尽管考取了大学，却被所在的拖拉机厂以各种理由阻止离岗，最后甚至得靠周秉义和岳父郝主任的关系出面解决。虽然此事得到了帮助，也让郝主任对周秉义有些不满。

听到这件事后，张宇评价：“你们厂长胆真大，居然敢公开违反上级规定，是不是嫌活不下去了？”

“公司里这类表面服从实际上抗拒的事情太多了，厂长并没有明着阻挠我去学校，只是卡在档案问题。”蔡晓光无奈叹息。

蔡晓光的父亲不久前去世了，张宇还曾参加丧事，如今拖拉机厂的日子对他越来越困难。

“秉昆，能否请你跟你大哥说说，他岳父恢复工作了，只要一句话，就能帮我这个大忙。”蔡晓光求助道。

此时的张宇内心纠结，他昨日才将周秉义气走，这时提出帮忙似乎不太合适。然而又觉得不应置朋友于不顾，毕竟这些年来蔡晓光常在他最需要时出手相助，如今他的居所也是蔡父的关系得来的。

“好吧，这事我帮你去问问。”张宇痛快应允。

听到这个消息，蔡晓光十分欣喜，握住张宇的手连连致谢。

送走蔡晓光后，张宇不再锻炼，骑上自行车直接驶往光字片。并非要去周家，而是径直奔赴涂志强的住处。

涂志强与水自流已经出狱，两人一出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张宇表示感谢。三人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抵达涂志强家，张宇放下自行车直接敲门。门开者是水自流。

“秉昆，你来啦！进来，进来。”就像屋子主人，水自流招呼张宇进门。

房子本就是涂志强父亲留下的遗产，出狱后的涂志强如果没有这间屋檐遮挡，只怕早已沦落他乡。

“强子哥在家吗？”张宇转向水自流询问。

“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水自流给张宇倒了一杯水。

“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张宇问道。

水自流神色有点阴郁地回答：“还没，我和强子都有案底，找工作很难。如果不是你借了我们钱，我们可能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张宇又问：“你们还在做黄牛票生意？”

水自流无奈地叹道：“虽然现在做这个安全些，但是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我和强子现在边倒票，边接些零工混口饭吃。”

张宇斟酌了一会儿提议：“要不要尝试创业呢？”

水自流惊讶地问：“你说的生意，就是投机倒把吗？”

张宇笑说：“或许你应该意识到，现在这种风气虽然严格，但迟早会有转变的时候。你们这样的情况，正规的工作确实很难找，还是考虑自主创业会更合适。”

水自流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但我们哪有钱去做生意呢，强子和我没有本钱。”

张宇则喝水润了润喉咙道：“本钱我可以提供。但如果让我分一部分利益，我想要占有你们公司的百分之五十股份。”

水自流喜出望外：“云昆，太感谢你了，那时候若非你的援手，强子早就完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们。”

张宇直接坦率地说：“我借你们的本钱可以不必还，只要我占一半股份作为回报。”

水自流立刻回答：“当然，你应该得到的。别说一半，百分之八十都不算多。”

但张宇摇头：“我要分担风险，占有五成股份很正常。我只需出钱，经营部分你们负责。”

水自流明白张宇是在给他们留出路，内心感激不尽：“云昆，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生意好？”

张宇思定后说：“我已经有想法了，可以考虑贩卖葵花籽。水自流很有商业头脑，我不指望你们复制‘傻子瓜子’奇迹，但初始的资金肯定是能挣得。”

这时正是7、8年的年初，尽管改革开放还没正式推行，街头依然有许多小贩，监管力度相对不大。在日益困难的就业压力下，很多人选择自救，摆摊谋生，水自流有过这样的念头，但苦于资金不足。

而张宇一千元的投资对于他们已足够作为启动资金了。对于张宇来说，这一千元只是杯水车薪，即使赔了他也无伤大雅。

随后，张宇提出自己的第二个要求：“你们这几天帮一个小忙，调查一下拖拉机厂的厂长，找出他的漏洞，我会付相应的报酬。”

水自流本就有江湖人脉，对于此类小事并不抗拒：“放心吧，我去打听，尽快给你反馈。”

张宇满意离开涂志强的家，去银行取了那笔借款，交给了水自流。有了钱的激励，他们的行动愈发积极。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宇将生意场的经验悉心传授给了两人，他从前的阅历使得他们在创业路上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最开始，水自流对此不太信服，质疑张宇理论多于实际。但不久他们便认真地用纸笔记录张宇的教导。

中午时分从涂志强处告别出来，已是中午十二点，然而张宇并未回住所，而去了“金土地”杂志社，去找邵敬文重温旧情。

两年不见，回来发现杂志社团员多多少少都带着散漫和敷衍的工作态度。很多人坐在那里空闲聊天，完全不在工作的轨道上。

邵敬文引领张宇到他的办公室里，亲昵地道：“臭小子，突然想起我来了？”

张宇笑道：“我明天要进京办点事，年前会回返，将来四年都会待在那里。所以提前跟您道声招呼。”

“你动作还挺快，才开学两个月啊？”邵敬文感到惊奇。

“我们一家这次都会过去，总不能让大家伙儿还住在学校吧，得找个住处。”

“也罢，你小子有钱，那就直接买房得了。”郑娟听完后提议。

至于张宇这两年赚了多少钱，只有邵敬文本了解。事实上，邵敬文为张宇成功发表《射雕英雄传》助了一臂之力。

饮水思源，张宇这些年给邵敬文馈赠不少好物件，烟酒茶叶均为高级货。

邵敬文询问：“你的新作《亮剑》快出版了吧！”

“出版社已经在日前商量妥当，《亮剑》很快就会发行，先在江辽地区试水反响，如果行的话，才会推广全国。”张宇点头确认。

他去年就开始尝试与江辽出版社的合作，但始终在版权限制上陷入僵局。江辽出版社曾提出全资购买版权，但张宇始终坚守只售分成原则，不愿意出让全版权。此外，对方出的价格也让张宇不满意，甚至还不到自己月收入的稿酬水平。

无奈之下，张宇自行出资出版，先印刷三万本试探性发行。“最近杂志那边怎么样？似乎听说闲职不少。”他关心道。

邵敬文感叹道：“自从你走后，销量是一天天下降，办公室内人心涣散，很多人滥竽充数。”

这让张宇深感忧虑，吉春众多单位的这种情况他无能为力。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张宇留了包顶级香烟作别离开。回到家中，发现周秉义和郝冬梅已等候着他。

面对周秉义，张宇并不嘲笑或是搭理他，只是置之不理，让周秉义气急败坏。兄弟二人的感情降至冰点，互不理会。

直到午餐时间，张宇才开口和周秉义交谈：“明天爸会到访，因为我要去京城接不到火车，你需要一起来吗？”

周秉义立即表示：“那自然要去。”

一听这话，张宇嘴角勾起：“你会用岳父的小车接我爸回来吗？”

周秉义顿时一脸不自在，郝冬梅也有点尴尬。张宇内心冷笑道：“你爸就是命不好，这辈子都没坐过豪车。”

周秉义感受到张宇的讽刺，但在李素华面前忍着没发作。郝冬梅出面缓和气氛：“秉昆，你父亲这几天工作任务重，车可能是借不到了。”

......

张宇选择了在次日下午的火车前往京城。此次是他进入这个世界的初次远离吉春市，目的主要两项：一是找个长期落脚的地方，未来四年全家人将在这里生活，居住问题至关重要；二是与香江文报的代表会面讨论《射雕》出版问题。

《射雕英雄传》连载结束以来三个月反响极好，文报当即着手《神雕侠侣》的连载，并给出了高规格待遇——每千字八十元稿酬。

文报不惜花费巨款有两个原因：一是因《射雕》火极了，而版权仍在张宇手上；二来，他曾答应优先让文报独家出版《射雕》。

两个月前，文汇报刊了一封函邀请面对面详谈。于是他选择了在京都会面，以双方便利为准。

从吉春坐了两天两夜火车来到首都，幸运的是经济条件不错，买的是卧铺位。下车那一刻，张宇看到了冯化成。

“秉昆，这里！”冯化成也注意到他，举手打招呼。

“秉昆，辛苦了，你饿了吗？要不去先吃顿饭？”冯化成都热心地要帮提行李，却被张宇礼貌地婉拒。

“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房子，再吃饭吧。”张宇语调冷静地道。

冯化成都笑了，“嗯，有三套房我很看好，咱们先去哪里看呢？”

买房这事托付给了冯化成，毕竟在首都张宇并无其他人可信任。这帮助自然也是要有交换的，事先约定给予冯化成三十元报酬。

周蓉了解这个状况后，曾和冯化成起了争执，夫妇间闹得很僵，因此这会儿周蓉就没有亲自来接他。

“我姐今天得上班，我已经和她说了，傍晚会带我去家里吃饭。”说着，冯化成骑着自行车带张宇朝第一处房源驶去。

坐在后座的张宇微挑眉毛想，此刻周蓉肯定不太想见她。

高考中，张宇的成绩极佳，凭着优异的省三名成绩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深造。

原版周蓉则因为临场表现不佳，高考分数勉强超过分数线，然而距清北两所顶尖大学录取线还有相当的差距。

导致这般情况的原因，其实张宇也心里有数：每月寄给吉林长春的钱款让周蓉需要兼职上学，无法全力投入复习，又因为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给自己太多压力，结果高考时因过于紧张，发烧影响了发挥。

查询分数那会儿，周蓉差点头顶乌云压顶，得知张宇的优异成绩后尤其是一旁的郑娟已被北师大录取，让她心灰意冷，甚至无颜返回家乡。

这次张宇入主北京，周蓉特意避而不见，总是担心若相见，定会承受他的耻笑。

实际上，张宇并未真正挂念周蓉的感受，也没有兴趣同她共餐。

“今晚有约，定了房之后我便要去全聚德赴宴。”他淡淡地告知冯化成。

“是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冯化成条件反射地询问。

“我跟 《文报》的编辑有个饭局。”张宇如是回复。

闻言，冯化成差点没把自行车骑飞。“ 的编辑？！”他停下车辆，转过头看向张宇。

没坐稳的张宇立刻跃下车，幸好是一辆普通自行车。“你骑好车。”他略显不满地提醒道。

冯化成连忙道歉：“真是抱歉，我太吃惊了。”

张宇摇头说：“快到了吧，不如走过去。”看来他是想尽早解决问题。

冯化成都回复：“不远，就在前面，步行也只需五分钟路程。”

他不再骑车，径自走在前面，冯化成都推着车尾随：“秉昆，你真的是认识 《文报》的编辑？”

“我写的连载小说在他们的报上发表，以前是信函往来。既然如今开放了，那边就主动来接触。”张宇耐心解析着。

冯化成垂头，眼神飘忽不定，似有什么想法。

他之前以为张宇不过是靠 李素华的钱，非正常手段得来财物。

“秉昆，你今晚可以介绍让我见一下 那边的编辑吗？”沉默许久后，冯化成抬头提出了请求。

“你想发表你的文章吗？”张宇反问道，似乎看出了他的企图。

冯化的瞳孔顿时焕发出炙热的渴望。“近来我写了几首诗，想借此尝试一下发表的机会。”他信心满满。

听到诗词，张宇撇嘴心想 编辑可能不太喜欢，但他仍同意：“那你就今晚过来吧。”

冯化成立刻振奋，坚信以自身的文学才能一定会获得 编辑的认可，作品能够在他们报刊上发表，无疑是巨 誉，对未来发展无疑有着重大推动力。

就这样，怀揣不同心思的两人来到第一处待看的房子。

它是个小四合院，隐秘于胡同里，距离前门虽不算近，但院落空间足够宽广，总共四间房间。

房子的主人是个慈祥的老人，虽然面容和善，但张宇对这幢房子并不感兴趣。房子过于老旧，缺乏基本的水电设施，尽管老人信心满满给出高价，张宇并未讨价还价，直接和冯化成都选择离开，去参观下一个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