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用右手食指轻敲击着桌面，心里却在盘算着这笔买卖的回报和风险。我的目的是要入伙，可不是为了挣点小钱把命给搭上。我又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却好半天都没点上火。对面的王飞雪瞄了我一眼，伸手拿过打火机，起身对着我打亮了。我也瞄了王飞雪一眼，接着向前探了探身子，这才算是把香烟给点着了。

“起初我意外，这次的任务会跟以往一样，不外乎就是窃取这两家企业的商业情报。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李总这次的要求很特别，他要我们设法在全度和华讯两家公司之间制造矛盾，而且要让这个矛盾从小到大，愈演愈烈。”

我问王飞雪，知不知道李恒为什么要他们这样做。王飞雪叹了口气，答道：“谭总，我们说到底只是做事的人，向来不问为什么。就算是问了，也不可能得到回答。”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要制造矛盾，最好最快的办法自然是挑拨离间。我们通过在全度科技的内线放出话去，说是华讯控股将会在最近收购一家大型国产杀毒软件商，目的就是挑战全度在这个领域里面的龙头地位。”

“同时你们也通过在华讯的内线放话，说全度科技也有针对他们下手的计划。这样就能弄得他们两边都紧张起来，而你们就能在其中浑水摸鱼得，对吗？”见王飞雪点头，我长叹了一声。“你们这手可真毒辣。这两家公司本来就有不解之仇，被你们这一闹，就更加水火不容了。告诉我，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王飞雪依旧是不断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只能唯命是从。不过我的感觉是，中国It界很快会有一场大战。但是谁会是最后真正的胜利者就很难说了，弄不好还会是多方俱伤的局面。”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事情交织在一起，搞得我脑子一时间如同浆糊一般。看来做局外人就是这样不顺心，凡事都得去想，凡事又都想不明白。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加坚定了我要入伙的决心。

“所以说谭总，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呢？”王飞雪很认真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股子真诚。

我反问王飞雪，他作为一个局中人，也很清楚其中的危险，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没想到王飞雪却大摇其头，很无奈地说道：“这个圈子就是一个江湖，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可惜这人只要一入江湖，就一定会身不由己。谭总，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说我退出得了吗？”

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劝慰的话也无济于事。何况我自己也算是半个圈中人，那就更加是人微言轻了。我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换了个话题道：“既然如此，那就说说杜泰磊自杀的事情吧。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才不会相信。”

王飞雪苦笑了一下：“杜泰磊的死不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在这次行动中获悉了一些属于核心层的秘密，具体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感觉应该是很有用且很值钱的情报。这家伙鬼迷心窍，竟然想要拿这份情报到黑市上去出售。对了，你知道杜泰磊在情报黑市上的绰号是K先生吗？”

看到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杜泰磊也不想想，情报黑市的最大庄家之一就是行会组织，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杜泰磊把情报在情报黑市上挂牌标价后就静等买家上门，我猜想他是想猛赚一笔之后就尽快溜走，毕竟他是有澳洲公民身份的。”

一份情报就值得杜泰磊选择遁形逃走，放弃他在中国已经获得的一切。这该是一份多么值钱的情报啊！不过我也很清楚，对于这份财香我恐怕是无福消受。我又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王飞雪冷哼一声，答道：“杜泰磊被他的枕边人给出卖了，他老婆吴娱早就和他没感情了。”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杜泰磊应该是跟吴娱说起过这事，甚至于承诺要在事成之后带她一起离开。只是他至死都没有想到，吴娱的情人就是李恒，那个在中国情报黑市上扮演最大庄家之一的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就都落在了李恒的眼里。

“杜泰磊自杀以后，我曾经问过李总，因为我怀疑是他派人杀了杜泰磊。不过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这种不可收场的地步。李总说他约见过杜泰磊，除了拿走情报之外，还威胁说要把他做过的所有事情通知同行和澳洲政府，。泰磊这个家伙属于外表强大实则胆子很小的人，根本就禁不住这一吓，当时就风声鹤唳起来。李总这边又不断派人恐吓他，所以才导致他最后选择了自杀。”

至此，杜泰磊自杀之谜算是彻底揭开了。我忍不住问王飞雪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对方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要继续玩下去，这个游戏才刚开始，我不能退出。”接着他就沉默了，沉默了相当的一段时间，然后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我等了这么久，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出呢？”

这句话折磨了我很长时间，直到这个大事件彻底爆发的时候我才明白其中的含义，当然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飞雪一直苦口婆心地劝我离开。要知道他是Gd东北三省分公司的技术总监，同时在中国区还担任着硬件销售部的高级经理，按说他不会说一些无谓的话。可惜，我始终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那就是我也要玩这个游戏，而且也是要一玩到底。

事已至此，王飞雪明白自己再说任何话都是徒劳，因而只能只能选择离开。此时已经是傍晚无点半，我还有两个人要见，于是就起身跟他握手道别。没想到临走的时候，王飞雪却忽然说了这样的一句很阴沉的话。

“那两个人你就别等了，他们已经死了。和杜泰磊一样，因为想从这件事情中牟利，曝光后被人威胁，最后不得已选择了自裁。”王飞雪用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里面的水很深，深到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步。既然谭总你坚持要玩，那我祝你好远，但愿你不会被这水给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