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水越探越深
南疆吴山的一处洞穴中,江元正蹲在地上,把木柴往火堆里扔。
天井下的一场约架,终究是在他的抽象法术之下,打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局面。
对此他也很无奈,识海里的法术都是这个路子,他也没办法啊!
好在结果看来不坏,对方似乎也在忌惮他,不知道他的下一次出手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因此没有组织不计代价的追杀。
而且,想来这个时候,老李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出了南疆。
只能期待这件事情会被朝廷发现,然后派人派兵来南疆定乱,那样他们才算真的安全了。
嗯,不只是安全了,还有封赏,万两金!千户侯!
“我说小弟弟,咱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后你用法术的时候,先把我用你的瞬身术瞬走,扔到哪都行,越远越好……
姐姐我不是李逸那种铜头铁臂的战士,我这小身子骨儿,真经不住你折腾啊!”
邱妍坐在洞中一块石头上,揉着自己被挤得发酸的臂膀,对江元吐槽着。
闻言,江元尴尬一笑。
而李逸却是马上接过话来:
“邱姑娘此言差矣,李某也并非铜头铁臂的战士,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有必要的话,江兄弟,请把在下也瞬走,感激不尽。”
江元:“……”
得,这是都被他的抽象法术搞怕了。
瞎眼老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坐得离江元很远,很远。
唯有双全大师,此刻看向江元的目光,带着一种克制之后的崇拜。
儿时,他的家人告诉他,人这一生,总要信奉些什么,否则人生漫长,人心会无所依托。
所以及冠之时,他选择了剃度出家,信奉佛法。
然而,他遍读佛经后,去问方丈:
“佛无所求,四大皆空,那这极乐世界,你别去了行不行?这才是真的无所求,才是真的皆为空。”
嗯,然后他就被赶出了寺庙。
后来他又去信道,领悟道家学说后,跑去问道长:
“道法自然,无为清净,那你岁数到了的话,要不该死的时候就死吧,别求长生了,那样就不自然了。”
没错,道观也将他撵了出去。
佛家和道家,似乎都容不下他,而他好像也觉得佛道两家,都有些没道理。
这些人人都信奉的东西,他信不明白。
直到他遇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悟了:“道理?讲锤子道理!”
抽象,它不讲道理,但在双全大师这里,却让他内心自洽了。
转头迎上了双全大师的崇拜目光,江元的嘴角抽了抽。
这目光仿佛在对他说:“我该如何才能如你这般抽象?”
而李逸此刻却是正色开口:“江兄弟,有件事情,你得知道一下。”
“嗯?什么事?李兄你说。”
“天井之下的交手,在下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人的确在法术造诣上,都是个中好手,称得上是一流。
但若说这些人有造成双日悬天的本事,在下是不信的。”
此言一出,江元眉头微微一紧,被这么提醒,他好像也意识到了。
在场出手的人中,几乎所有的法术他在识海中都找到了对应的秘籍与符文,但这些法术中,没有一个,能造金乌出来。
“而且,我还看到了一些,比较眼熟的手段。”李逸补充道。
“哦?”
“对方的人里,有儒家一脉。我曾师承于儒家,但因为修习了以文乱法,被撵了出来,不过他们的手段,我是清楚的。”
李逸说完,邱妍马上接过话来:“我也看到了妖言宗的人,这里面的人都是修行妖言惑众的女子。”
“出马一脉,也有人在其中。”瞎眼老太补了一句。
江元的目光随即看向双全大师。
双全当即回道:“嗯,秃驴和牛鼻子也不少,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不少其他法术宗门的人。”
闻言,江元陷入了沉思。
若如他们所言,那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和身边四位一样,这南疆王叶广也是笼络了一帮从这些法术宗门里分道扬镳出来的人。
这种情况倒也还算正常,毕竟没了宗门,寻求庇护与支持,是人之常情,相信因为皇旨进入南疆的奇人异士中,不少也是曾经在这些个宗门中待过的。
但第二种可能,就有些值得寻味了。
如果这些人,都是被他们所在的宗门,专门派出来的呢?
而且,第二种可能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这些人弄不出来金乌,但他们背后底蕴深厚的法术宗门,可不一定弄不出来。
“诸位,这些人背后的宗门,有能造出来金乌的吗?”江元当即正色问道。
“这些我们不清楚,这样的法术,太过庞大深奥了。但江兄弟,儒家禁术,以文乱法,有这个能力。”
李逸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江元瞬间恍然。
用正版的以文乱法,把金乌二字题在某个物件上,这物件,不就成了金乌,飞到天上当太阳了吗?
“这金乌二字,在下写不上去,阻力之大,江兄弟当初也该深有体会,能写上去的人,必定实力不凡。
至少今天遇到的这些,不会有这个本事。”李逸补充道。
“可这是禁术啊!儒家有人会这个?”
“是的,几位大学士,是会以文乱法的。”
“那还叫锤子禁术?”
“因为厉害,他们自己会了,就不想别人也学会,所以定其为禁术。”
闻言,江元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宗门,都在南疆吗?”
“不在,大多数的法术宗门,包括儒释道三家的根本,皆在大夏中土。”
这一刻,通明的信念,让江元想到了很多。
如果说南疆王叶广是找的这些宗门,帮他做成双日悬天,还派人来助他造反,那他的手,会不会伸得有些太长了?
他是如何让这些宗门愿意帮他一个边陲的土王爷的?
中土,那可是大夏的权力核心之地,天子脚下,这些个宗门敢这么玩?
疑惑涌上心头,江元忽然有些烦躁,挠了挠头,不再去想了。
他发现,这里面的水是越探越深,他不想管这破事了。
嗯,朝廷来了,把叶广一处理,南疆安稳下来,他再美美地领个封赏,然后该润就润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江元是不愿再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