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自由了
打人一顿,本就无济于事,一家人想尽办法拿钱去疏通打点。
可刑部大牢那边嘴巴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别说去探望或者把人捞出来,连句话都没有给他们传。
白忙了一夜,具体情形无从知晓,只能在焦虑中干着急。
本以为事情已然糟糕透顶,未曾想,次日,大牢里面的人尚未救出,官兵竟直接上门,将一家老小统统打入大狱,还把大人小孩分开关押。
七天后,康熙八一脸得意,将签字画押的罪状扔到桌上,说道:“瞧瞧,朕就说嘛,这种软骨头,啥手段都不用,自己就把一辈子的坏事全交代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咱们目的达成了,你气什么?”书禾一边应着,一边拿过来看,很快便明白了康熙为什么怒气冲冲。
这犯下的罪行多得令人咋舌。
这一家人完美诠释了不放过任何机会,能力大的捞得多,能力小的捞得少,竟无一个清白之人。
而这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就这样的人物都能做出这般多的恶事,那手握重权的高官又当如何?
康熙烦闷:“一群混账东西。”
“朝廷命官谁都贪,水至清则无鱼,想开点。”书禾劝道。
康熙眼睛一瞪,“合着贪的不是你的银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这事把朝廷上下都彻查一遍吧,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自危。”
康熙:“若换做是你,你会如何?”
“不知道,我一个后宫嫔妃,这又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书禾可不想插手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插手的时候还少?管太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后宫嫔妃?”
“得了,知道你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但凡是贪官污吏,查抄出来的财物定然不少。”
“你要是真能给一点好的主意,查抄出来了,朕分你一成,你要拿来建设更多的医院也好,或者自己花了也好,朕不干涉,如此可满意了。”
书禾一听,双眼瞬间放光,这哪是康熙呀,这分明就是财神。
她眼里的光芒让康熙郁闷不已,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眼里,有事业、有钱,也有他,可无论跟哪个比,自己似乎都被排到了最后。
“快说,别拿钱不办事。”
得了好处,书禾也不在意康熙的态度。
她虽是学医的,但历史也学过,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啥都略知一二。
当即就与康熙商议起来。
康熙对当下局势、朝廷命官甚是了解,书禾的新奇点子又多,往往能举一反三给出众多建议,康熙从中挑出对当下最有利的。
这一晚,两人仿若兄弟,只顾着商量对策。
次日,一人顶着熊猫眼去上早朝,一人前往医院上班。
医院的患者逐渐增多,加上朝廷大力宣传,外地一些久治不愈的病人也特地赶来。
住院之处几乎天天爆满,医院也日渐有模有样。
书禾跑得最多的还是妇产科,那边的医生着实不给力。
忙碌完一天,书禾又带着翠心来到刑部大牢,将翠心的阿玛、额娘、大伯父、大伯母以及哥哥弟弟全都叫到跟前。
“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安康。”相比那日唠家常的随意,今日众人已然学乖。
“你们交代了如此多的罪行,要判多久想必心中有数吧。”
众人一听,心如死灰。
有些事都是多年前的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被提起。
没想到没人提,他们自己却交代了。
最后还是翠心的大伯父,毕竟在朝中为官多年,虽是小官,但懂得要多些。
他开口道:“贵妃娘娘,我们这些人是犯了错,也愿意伏法,可这些罪名还未到抄家灭族的地步,家中的那些孩子在我们服法之后,可否放他们离开?”
交代之时,他便已认命,可也不能全家老小都葬送在这,不然到了地下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没做错什么,自然不应牵连。”
书禾说完递出一份断亲书:“签了。”
翠心的阿玛接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翠心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感念大伯一家收留他们家多年的恩情,愿意替他们承担罪责,要求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大哥。”翠心的阿玛把断亲书递给自己的大哥。
两人看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今日招来如此横祸,皆是因为面前的贵妃在为翠心出气。
心中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这丫头如此得贵妃的重视,当初随了她的意,让她自己买宅子养老又有何不好。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多谢娘娘大恩,我们签。”
签不签其实已由不得他们。
“走吧。”目的达成,书禾也不愿在此多留。
忙了一天,谁不想早点回去休息?
“阿玛,额娘,我走了。”翠心给他们磕了头,头也不回地跟着书禾离开。
“造孽呀!”翠心的阿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怎么就不能是个儿子呢?要是家中儿子有这般出息,该有多好,偏偏老天待我不公,女儿有出息,两个儿子却一事无成,毫无上进心。”
“走就走吧,走了也好。”翠心的额娘蹲了几天大牢出来后,什么性子都被磨没了。
如今荣华富贵也不想了,只想赶紧回家,哪怕被大哥大嫂白眼、阴阳怪气,哪怕每日粗茶淡饭,也总比在大牢里强。
“走吧,还在这儿蹲着干啥?”翠心的小儿子见大哥一家不甘心,撇了撇嘴,站起身,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要我说,及时行乐才好,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得太多,想占人家便宜,没占成,受点教训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就像我,每次干了坏事不都挨顿暴揍。揍过之后,日子该咋过还咋过,有必要一个个跟死了爹死了娘似的?”
“这没良心的。”翠心的大哥低骂一句。
他额娘立马说道:“对,这小子指望不了,还是老大有良心,以后我们就指望你了。”
老大:“……”
他虽是长子,但跟着小儿子养老的也不是没有。
凭什么就指望他?
什么财产都没给他留,还指望他?
另一边。
翠心手握着断亲书,心情复杂万分。
就在不久前,她还满心期待地攒钱买宅子,接阿玛额娘同住,为他们养老送终。
可短短几日,竟拿到了这断亲书。
书禾:“别想太多,往前看。没必要认为自己不孝,孝与不孝的主动权在你手中。”
“之前你的银子无法自主支配,嫁人与否、嫁给谁,都由他们决定。一个‘孝’字就能让你乖乖听话。”
“如今你只是拿回了主动权,若你真于心不忍,待你阿玛额娘老无所依时,你若有能力且愿意,去看望照顾也无妨。”
”当然,若不愿意,也无人能强迫你,无论是律法还是道德层面。”
“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
回到咸福宫,书禾先去沐浴,在其他嫔妃那里,此等事皆由贴身大宫女伺候,可书禾更习惯自己动手。
翠心每日忙碌,既要练字,又要学习医药知识,书禾便安排了一个三等小宫女伺候她。
洗完澡后,本想看会儿书便睡下,却不想康熙没来,倒是乾清宫来了个小太监。
“给淑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才是梁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特来传话说皇上请您到慈宁宫给老祖宗瞧瞧。”
“太皇太后病了?”
“回娘娘,是的。”
书禾着实没想到,之前还生龙活虎、骂她骂得起劲的太皇太后,这么快就病倒了。
而且病情想必十分凶险,否则,明知她与太皇太后不对付,康熙也不会派人来请她。
“走吧。”书禾整理了下药箱,带人前往慈宁宫。
刚到慈宁宫,就见几位太医都在。
“什么情况?”书禾问道。
太医:“回娘娘,微臣判断应是头疾发作,老祖宗以前也有此情况,只是往常尚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针灸之后也会松快不少。”
“这次吃了药又针灸,却依旧不见好转,刚才还吐了两次。”
“据伺候老祖宗的人说,在微臣赶来之时,老祖宗出现过短暂的失明,具体原因,微臣尚未查明。”
太皇太后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脸色极差,毕竟年岁已高,这般折腾下来,面无血色。
看到书禾,虽有些别扭。
但到底还是配合了,问什么答什么。
“是偏头痛。”对于中医不精的书禾,更习惯用西医的诊断方法。
“严重吗?”康熙问道,他与老祖宗感情深厚,能坐上皇位,老祖宗功不可没。
本以为皇位坐稳、大权在握,能让老祖宗享福,却没想到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面对这些病症,哪怕他贵为皇上,也毫无办法。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这病要不了命,却也治不好。”
“治不好?”太皇太后只听到这句话,一个将她折腾得半死不活的病治不好,这可太吓人了。
“没错,这种病只能治标,无法根治。您现在也吃不下东西,这样,先给您输点液,再留些药。”
“以后感觉有一点疼就立马吃药,别像这次,疼到呕吐、头晕眼花才吃。”
“药没了,派个人到我那儿去拿。”书禾边说边配药,给太皇太后挂上了水。
“那一直吃药,没问题吗?哀家听人说,是药三分毒,尤其年老体虚者,再好的补药也会虚不受补。”
书禾解释:“问题肯定有,我也不瞒着您。但还有句话叫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吃药就像您现在这样,疼到恶心呕吐,疼得睡不安稳。”
“吃了药,起码能让这些症状消失。那一点点副作用,对身体的损伤,没您想的那么大。”
“就是吃了比不吃好,对吧。”
“对。”
“你没骗哀家?”
书禾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老祖宗还记着之前要弄死我的事呢?”
太皇太后老脸一红。
可不就记着这事嘛,所以才反复问。
这女人就不是个善茬,之前两人闹得不愉快,谁知道她会不会真心治病。
即便她医术再高明她也不信。
要不是皇帝在旁,今儿就是疼死,她也不敢让这女人来。
“老祖宗,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康熙话一出口,太皇太后就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的小心眼,满后宫皆知,不对,前朝大臣也知道。
皇帝怎还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别担心。”书禾觉得好笑,“我要是还记恨着,今天就不来了。”
“既然来了,那我就是以一个太医、一个悬壶济世的郎中的身份来的。在我眼里,您也不是太皇太后,而是一个普通的患者,只要经我手的患者,我定会尽全力救治。”
看了看几大瓶的水,又看了看旁边太医们,会拔针的翠心并未跟来,太医们又都不会,无奈,书禾只能留下来。
“去给我弄点吃的。”书禾对太皇太后的宫女说道。
小宫女看了看自家主子,得到同意后,连忙去准备。
不一会儿,端来了点心奶茶。
书禾一边吃,一边交代着偏头痛的各种注意事项,让伺候太皇太后的人都记下来,又与太医探讨这种病症。
情况好转些的太皇太后,看着在床边陪着自己的康熙,小小声问:“你就喜欢这样的?”
康熙看着叉开腿、坐姿比男子还豪迈的女人,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他喜欢温婉的,可对方不愿意温婉给他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多说两句,对方就开口让他去找个温婉的,他能如何?
“她到底有什么好?”太皇太后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
这满宫的美人各式各样,科尔沁豪迈大方的姑娘后宫有,柔情蜜意的汉家女子后宫也有,皇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当时……可能眼瞎了。”康熙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那现在呢,眼睛好了没?”
“还没。”
太皇太后狂翻白眼,这个孙子没救了。
自己的嫔妃跟一个太医在那聊了半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居然都不生气。
帝王的威严呢?
男人的尊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