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断肠蛊
相柳看着前方漫漫前路，有些茫然，低头盯着小夭闪亮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摸向小夭的脸，如同在海底生活的三十七年那样。
“小夭，别犯蠢，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小夭握住相柳抚摸自己脸颊的大手说：“我知道没有如果，我是想告诉你，我想走向你，了解你的一切。”
左耳在后面看看二人又看看地面，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孩子，想要询问他们还要亲昵的停在原地多久，但不敢打扰。
他能感受到邶的强大灵力，对妖族有十足的震慑力。
他委委屈屈的停在不远处，像个被遗忘的孩子。
防风邶看到左耳，抽回自己的手，掩唇轻咳道：“我风流倜傥，浪荡不羁，如你所见。”
小夭展颜一笑说：“是，我希望你能一直是邶。可你注定不是传闻中的浪荡子。”
防风邶嘴角扬起，讥讽道：“是啊，你也不是清水镇的小医师。”
小夭的脸一下子垮了，扯着相柳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我被轩带走前，给过你暗示，你闯入五神山，我很高兴。但你的袖袍染了血，我怕你带着我逃不出五神山，所以我没有跟你走，那句‘脚下是大海’，我一直记着，还有你说我欠你的债，我也记得，我会慢慢补偿给你。”
防风邶听到解释，讥笑消失，心底动容，可想到小夭对他实力的不肯定，他有些恼。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居然敢怀疑我的实力。”
防风邶妖瞳出现，小夭赶紧抱住他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
防风邶这才收起妖瞳。
小夭松开防风邶，回头发现左耳正在盯着防风邶看，她对左耳说：“左耳，忘记你刚才看到的一切，知道吗？”
左耳两只手捏着破烂的衣衫，低下头说：“知道了。”
左耳的另一只耳朵藏在头发中已经发红。
小夭率先走进一家成衣铺子，小夭让左耳自己选，防风邶慵懒的靠着门口看着。
左耳别扭的站在一旁，抬眼看着衣服又垂下头。
“你帮我选。”
小夭为左耳选了一件蓝色的衣服，比着左耳的身量，满意的点头。
左耳换上新衣，满心欢喜，对小夭非常感激。
防风邶走进来，装作委屈的说：“我与王姬相处这么多时日，王姬还未送过我衣服，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
小夭问：“你这是在吃醋？”
防风邶“哦”了一声。
小夭巡视一圈，发觉没有一件能配得上相柳的气质。
她遗憾的说：“等我遇到合适的买给你。”
防风邶点头。
防风邶和小夭告别，临走前嘱托左耳要好好保护小夭。
小夭带着左耳回到辰荣府，吩咐苗圃好好给左耳讲讲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卫。
晚饭后小夭开始制作毒药，想起相柳在海底给她喂心头血，再把毒素吸出来，想着想着嘴角勾起。
玱玹进来好一会，发现小夭笑得出神。
那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他攥紧拳头压下心中的不高兴，问：“小夭，你在想防风邶吗？”
小夭点头。
“是啊，今日邶带我去了赌场，我收留一个奴隶，他叫左耳，以后就是我的护卫。”
玱玹看着案桌上五颜六色的东西问：“你又在做毒药？”
小夭高兴地说：“是啊，你看我做的鱼戏莲叶图，哥哥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荷花的香味？”
玱玹屏气凝神闻了闻，确实有荷花的清香。
他疑惑地问：“这么美的毒药，是要毒谁？”
小夭想到相柳，一脸幸福。
玱玹心中有一股股浪潮在翻涌，他猜测道：“又是相柳？”
小夭小心翼翼又甜蜜的说：“是。哥哥，我说过要报恩的。上次做的这个他很喜欢。”
玱玹忽然激愤的抓住小夭的手腕问：“你对相柳是不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是九命海妖，是辰荣义军的军师，你最好离他远些，否则你的名声会受损。”
玱玹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深渊，一看就是动了怒。
小夭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辩解道：“哥哥，我知道。”
玱玹握得更紧，声音看似平静，但声音冷冽。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用心为他做毒药？你平时连厨房都不进，现在为了相柳洗手做毒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得春心荡漾，你已经不是清水镇的玟小六，你是皓翎王姬，相柳这种魔头绝对配不上你。”
小夭仔细收起自己做的毒药，愤怒的说：“哥哥，赤宸也是大魔头，可他真的是大魔头吗？人人都说相柳是魔头，可他没有伤害过我。”
玱玹心中有根绷紧的弦越绷越紧，一下子断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夭，半晌问：“小夭，你是想效仿姑姑吗？”
玱玹怎么都没有想到，送走涂山璟，又来了防风邶，这会又多了相柳。
而相柳是比涂山璟和防风邶更可怕的存在。
这一刻玱玹无比的心痛，他似乎看出小夭的心思，他不确定的问：“你不让我杀相柳，我以为是你在感念他救过你的命。而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小夭，你的心是不是给相柳了？”
玱玹的眼眶猩红，那份被压抑下的愤怒升腾，握着小夭的手握越来越用力。
小夭疼得皱眉：“哥哥，你松开我。我的心想给谁就给谁。但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玱玹讥嘲道：“你说会帮我，可是你居然喜欢上西炎的敌人，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怕是忘了姑姑是怎么死的，她与赤宸同归于尽。你想如她一样与相柳一同赴死吗？”
小夭看着暴怒的玱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她坚定的说：“哪怕他战死我也会好好活着。我的命是相柳救活的，他不会希望我死去。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玱玹听到前半句心中窃喜，可是听到后半句，小夭是因为相柳所以才要活下去，他的心很痛，无力的松开小夭的手腕，声音暗哑。
“好，小夭，只要你一直好好的活着，哥哥就开心。”
玱玹说完离开，只是不知道为何小夭感觉玱玹的步伐很沉重。
小夭揉着发红的手腕，真的疼，不过比不过她的心疼。
玱玹关上门，浑身戾气迸发，眼神狠戾，吓得苗圃低下头，大气不敢喘。左耳感受到冷酷的杀意。
小夭已经嘱托过左耳，不要对玱玹说认识邶。
苗圃和左耳听完玱玹的嘱托来找小夭。
左耳嘴笨，苗圃怯生生的说：“殿下说以后不准您和相柳见面。”
左耳在听闻苗圃介绍的相柳以后，他隐约觉得邶和相柳是同一个人。
作为野兽，他有最敏锐的感觉，在斗兽场里连赢四十年，让他的直觉更加灵敏，他看到邶时莫名的害怕，这是妖王才具备的能力。
小夭说：“好，我知道了。”
小夭让苗圃出去，留下左耳单独问话。
“左耳，关于邶，他是我的射箭老师。若是看到他，你不要阻拦，知道吗？”
左耳听话的点头，出去关上门。
月亮升起，弯弯的像个月牙。
小夭躺在床上，睡不着。
她的母亲和父亲就是相爱相杀，一同赴死。
她无法控制看到相柳时的欢喜，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装着相柳。
她希望相柳能够感知到她的爱，哪怕到战死时能为她留下一命。
她捂着胸口，生死相随，她想试试情人蛊的威力，于是想着放弃，让自己不再爱相柳。
心口传来剧痛，她疼的蜷缩着身子，疼得身上冒出一层汗。
体内似乎有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她的心，这还不够，又割扯她的肝肠，随意撕扯，搅得她痛得无法呼吸，紧紧闭上双眼，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忽然一道灵力传入她的体内，一声低沉的怒吼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小夭，你是不是想痛死你自己来折磨我？”
是相柳。
小夭嘴角流出一滴血，额头上一滴滴汗珠，眼角有泪，却扬起眉梢，开心地说：“我只是想试试，情人蛊会不会变成断肠蛊？”
相柳气得把人捞进怀里，厉声问：“你要是想死不要拉我垫背。我有九条命，大不了你死了我再丢一条命。从此世上再无小夭，而相柳依然存在。”
相柳嘴上这样说，眼睛里却闪着水光。
小夭虚弱地抬起手摩挲相柳的脸，轻笑着说：“那我岂不是很厉害，凭一己之力要了九头妖王两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