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憋屈
刘明顺着人群散开的路往里走,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央的那两个人。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一拱手:“哎呀,原来是林贤弟,你这是……”
林琛笑着说道:“刚刚他的随从说,这小子专横跋扈是我给惯的,无奈之下,我只能给他松松皮子,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刘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冲着林琛眨了眨眼,说道:“ 贤弟何必脏了自己的脚,这出门能踩上什么?谁也说不好啊?”
刘明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儿,李家的仆从们气得直瞪眼,李洪气的脸通红,只不过他的脸在林琛的脚下,实在说不出话来。
李家仆从怒道:“刘大人,就算你跟此人有交情,也不能包庇他,南安郡王妃可是我家公子的姑妈,还有我家老爷……”
“哎,这没断奶的孩子就是欠抽,一张口不是妈就是爹的,我与你家老爷是同僚,你家公子也算是我的侄儿了,孩子不争气,我总不能干看着,替李大人管教管教,不用谢了。”
李家的几个下仆傻了,便是林琛脚下的李洪也瞪着眼睛,心下诧异,这人瞧着不过二十岁左右,竟然一张口就说跟他爹是同僚,要知道他爹是四品知府,如今只要交接,便是从三品的巡盐御史了,跟他爹是同僚?吹得好大气。
不过刘明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异样,仿佛此人说的话很寻常一般,李洪心下转着念头,突然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林琛顺势收回了脚,李家下仆一拥而上,将主人扶起来。
李洪披头散发,腿上疼的直冒冷汗,被人架着,他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人。
“你,你,你是……”
他心下已经猜着了,此人八成就是林如海新过继的儿子,今科的探花郎,圣上特简的四品平安州知府林琛,是了,除了他满朝文武当中,哪有这么年轻的四品官?
李洪心中一动,心里有些欲哭无泪,那他旁边的那个人,便是怡安郡主了?
李洪悲痛的发现这个仇他报不了了。
拼官职,人家跟他爹差不多,自己都没资格往人家面前站。
拼姑妈,怡安郡主是从一品郡主,他姑妈惹怒了皇后娘娘,被降为三品诰命了。
李洪瞪着眼睛,委屈的眼圈都红了,青天大老爷在哪里?还给不给他个活路了?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憋屈过,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强权欺压的憋屈。
李洪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对旁边的仆从说:“我们回家。”
仆从们都惊呆了,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公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副被人欺负蹂躏的样子。
不过公子有令,他们只能遵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几个人刚要转身,便听身后林琛慢悠悠的说道:“贤侄就这么走了?劳动本官一场,怎么也得道个谢吧?”
李洪眼圈通红,委屈的恨不得嚎啕大哭,只是形势比人强,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被人扶着虚弱的说道:“多谢林大人。”
林琛摇着手中的竹扇,语气温和的说道:“贤侄不必多礼,大家都不是外人,日后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话,本官必定尽心尽力。”他说着往李洪的腿上看了一眼。
李洪吓的打了一个抖,浑身哆嗦着说道:“不敢麻烦林大人,这这就告辞了。”
林琛遗憾的叹气:“贤侄太客气了,我与令尊同朝为官,这些许的小事,不必太在意,你去吧,日后常来家里走走,本官也能知道贤侄的难处,及时援手不是?”
林琛的话中满是真诚,有着对晚辈的爱护,李家的几个下仆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他,这个林大人太可怕了,他们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官儿呢,他们公子今天可真是霉运当头,才遇见这个活阎王。
见李家的人飞快的架着李洪跑了,刘明一笑说道:“我请林贤弟吃茶?”
林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今日不便,来日我与兄长再聚吧。”
刘明的眼神闪了闪,他也注意到了怡安郡主,只不过郡主没有亮明身份,又在这个场合,他便只能装糊涂。
闻言一笑说道:“那愚兄就先走一步了,贤弟请自便。”他说罢冲着林琛一拱手,又不经意地冲着袁怡拱了拱手,方才上轿带人走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小两口对视的一眼,被打扰了兴致,都没有了游玩的意思,只得扫兴的回家。
袁怡不由的心中暗想,自己跟南安郡王府还真是孽缘,这都能遇上?
另一边安国公府的别苑里,南安郡王妃也哭着喊孽缘呢。
“哪辈子欠的债,这一辈子还?报应到我身上也便罢了,怎么偏偏报应到洪儿身上,这是做的什么孽呀?太欺负人了?这天下还有没有个讲理的地方了?”
二姑娘袁莹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到哪都能遇见她?郡主了不起啊?郡主就能欺负人了?我非得找,找,找父王评理去。”
她一气之下想找人评评理,却发现没有地方可以讲理,能管得了袁怡的,也就是长公主和当今的帝后了,可她能去找这三个人讲理吗?
别说见不见得到,即便是见到了,这三个人也没有一个能给她做主的,简直要把人憋屈死了。
袁莺坐在一边,托着手中的盖碗在吃茶,她对这个表哥没什么好印象,挨不挨揍的她管不着,只是心里对袁怡的怒气并不比她姐少。
她从小就跟三姐关系好,三姐要嫁入云尚书府的那一段时间,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姐的脸上都是羞涩和期待,整日里跟她说,云公子如何如何,她没少调侃三姐。
一转眼羞涩的三姐,便面色苍白的躺在了那里,没有了呼吸。
众人都知道这是圣裁,没有人敢置喙,只用一口薄棺装了,抬了出去。
天威难测,这是第一次,袁莹切身体会到了这一句话的力量,郡王府的姑娘又如何?不过是圣上一句话的事。
她不敢怨恨圣上,对袁怡恨得咬牙切齿,恨意又更上了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