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离别
宝钗羞得颈子都红透了,心下也明白妈妈说的是实情,她挣开手,低声说道:“这样的事妈妈做主便是了,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就是并不反对, 薛姨妈欣慰的笑了,她只有这一双儿女,将宝儿的婚事定了, 只剩下那一个孽障,再看罢。
却说贾母同贾珍贾赦贾政商量建省亲别墅的事。
贾珍说道:“若论起中规中矩五十万两银子也尽够了,要说给娘娘长脸还是欠些,不过也罢了,我也出五万两银子,多少添上些,宁可我紧着些,也别怠慢了娘娘。”
贾母点头:“就是这话,宁可我们在家委屈些,也得顾着娘娘的脸面,你老爷有年纪了,这事儿珍哥多费些心,万望不要推托。”
“岂敢,娘娘回家省亲这是天恩浩荡,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事,焉有怠慢之礼?”
既然不用多出银子,贾珍也乐的买个热闹,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娘娘能得脸儿,也是好事儿,万一祖宗有德, 娘娘得个一儿半女的,他们家也算有依靠。
王夫人站在贾母身后说道:“林妹夫如今升了江宁布政使,整个江南的钱粮都在他的手底下,不如派个人过去,让林家帮着釆买一些杂物,倒比别人可靠些。”
贾母的眼神一闪,沉吟道:“也好,你们看派谁去妥当些呢?”
“若论起来还是琏儿熟悉一些,不如……”
贾赦说道:“琏儿刚回来,再说他同江南甄家有些不快,让他过去只怕不合时宜。”
贾珍点着头说道:“不如叫蓉儿去走一趟吧。”
众人也罢了,又商议起园子里的细节来,暂且不表。
只说数日后,扬州巡盐御史衙门里,黛玉正哭得呜呜咽咽。
林如海昨日已经同刘明做了交接,今日便要启程赴任。
林如海温言道:“为父此去江宁赴任,你且不必惦记, 只管同你哥哥嫂子去,也不过几年的光景,我们一家必能团圆的。”
徒渊插言道:“有我呢,林大人只管放心。”
林如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起来前几日这小子找自己说的一车混账话, 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徒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袁怡轻抚着黛玉的秀发,说道:“父亲将妹妹交给我,只管放心,凡事都有我呢,纵然我有不到之处,还有大爷在外头,我们在一处互相扶持,父亲不必惦记,倒是父亲孤身一人在任上,万请珍重。”
言罢,袁怡敛衽一礼,林如海忙侧身避开了。
“ 为父自会当心,不必惦记。”
袁怡又嘱咐林成并林孝家的:“冬日的大毛衣裳都已经备下了,记得给老爷添减,多嘱咐些府里的大夫,宁可多给些供奉银子,也必要他们当心些,隔一日请一回平安脉,万万不能大意,想来大爷已经同你们说了,每个月的脉案他都是要看的,按日子送往平安州,你等小心些好生服侍,来日见了必有重赏。”
几个人都垂手恭恭敬敬的听了,又跪下给大奶奶和姑娘辞行。
袁怡忙叫翠红扶起来,温言道:“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你们也都有年纪了,这些免了吧。”
林成起身道:“大奶奶和大姑娘万万保重,等来日见了,老奴再给二位主子磕头。”
家里的东西在前几日林孝已经启程送往江宁府了,昨日派小幺传来消息,俱己安置妥当,安国公正等在那里,东西也已经装箱收拾好了,只等林如海到任交接之后,便要启程回京。
袁怡同黛玉并肩看着林琛扶着林如海的手臂登轿,他回头冲姑嫂二人点了点头,走到银霜宝马跟前,早有小厮伏下身去,林琛足尖一点翻身上马,引着林如海的八人官轿出了仪门。
后头跟着林安及一众家仆的青油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御史府。
姑嫂二人看着车队出了大门,黛玉哭倒在嫂子怀里,徒渊急得直转,又无可奈何的跌足。
几人返回袁怡的院子里,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等林琛从江宁回来,把日常用的东西一装,众人便可以启程了。
丫头们端上金盆巾帕等物,伏侍着黛玉洗漱,黛玉哭得双眼红肿,兀自抽抽噎噎。
袁怡劝道:“妹妹快别这么着,倘若伤心的病了,岂不让老爷担忧?况且相见的日子还有呢?很不必如此的。”
黛玉的眼泪又流下来:“我在父亲身边总共待了这么几日,如今又要分别……”
徒渊一下跳起来:“有了,有了,妹妹换身衣裳,我同妹妹一起追上车队,送林大人去江宁府,妹妹意下如何?”
袁怡拍了他一下,怒道:“然后呢?你二人不回来了?岂不闻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跟着胡闹什么?”
徒渊说道:“那就不别,我陪着妹妹在江宁住,你跟姐夫去平安州上任不就完了。”
袁怡笑吟吟的道:“那将来我妹妹出门子了,也得带着你去吗?”
徒渊突然脸上爆红,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总是让着妹妹的。”
黛玉闻言破涕为笑,“啐”了他一口说道:“你满嘴里都说的是什么?真真的疯魔了。”
及至掌灯时分,丫头们摆上来晚饭,袁怡留了黛玉和徒渊二人一起用,姑嫂二人都惦记着远行的人,也没有胃口,只略略的用了几口便罢了。
倒是徒渊一天天的没有个安生的时候,上蹿下跳的饿的快,让红袖又给他添了一回饭。
下了桌子,见姑嫂二人在饮茶,又抓起盖碗,狠狠灌了两碗下去。
黛玉抿着嘴儿笑道:“亏得你还是凤子龙孙,竟这样粗糙的,简直称得上牛饮了,古人云,牛嚼牡丹。你这样饮下去,可知其味么?”
徒渊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就是懒得装模作样, 明明是简单的一件事,非要转个十道八道的弯,无趣的很,谁把谁当傻子呢?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