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道心几钱？（2）

朦朦胧胧中，林墨玄看到了一个孩子。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正渐渐朝着那孩子靠近，但体内不断轮转的黑气却让他保持清醒。

“这地方跟当时的大梦洞天很像……”林墨玄这样想着。梦境和幻境的区别其实并不是太大，只要层次稍微低一些的，林墨玄都可以无视其干扰。

但这次不一样，那老者的意思估计是让林墨玄全身心地投入这个孩子的角色。于是林墨玄控制着自己的黑气，让自己顺从这片梦境。

“阿嚏——”一朵紫色的絮花飞在那孩子的鼻尖，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愣子！还不快去烧水！”一面相凶恶的男人，浑身带着酒气，对着树下的孩子喊着。

愣子转过头来，他看着男人，露出了一个蠢蠢的笑容。实际上，愣子也长得挺丑的，年纪轻轻的，但面相却显着一股老感。

愣子小跑着，拿起绿色的木柴。进了锅炉房，然后将木材放入灶台内。他体内气息流动，一道淡黄色的光射入木材中。

“呼——”

火光熊熊，明红与橘黄在灶台中绽开。愣子，看着火焰，笑了。他蹲坐在赤红茅草环绕的灶台边，拿着火叉，摆弄着燃烧的木材。

“愣子！水烧好之后记得把桶里的那个小龙给杀了。”那凶恶的男人又喊着。

“哦——”愣子回应了一声。

愣子娴熟地干着自己手中的活，虽然他看起来呆傻，但干事却一点也不差。“阿叔，洗澡水放好了。”他转身走出屋子，向着小木凳子上的男人说了一句。

男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屋子，愣子便处理起了桶中的小龙。

.......

“愣子，洗碗，记得加净膏...”男人有些不放心地向着愣子说了一句，不知为何，愣子别的事都能干的不错，但唯独喜欢洗碗不加净膏，这也导致碗洗完总是留有一股子油。

过了一会，男人走到了愣子身边，闻了闻刚洗好的碗。“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什么不加净膏！！！”男人有些愤怒地向着愣子骂道。这种小事，男人已经提醒了愣子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愣子依旧死性不改。

“滚！妈的。老子自己来洗！”男人拿起灶台上的碗，气冲冲地向着水槽走去。“tmd，愣子，你以后不要洗碗了.....妈的，留着净膏吃的是吗！？”

“哦——”

“哦你妈！死出去扫地去。”

愣子呆呆地笑着，他出了门，拿起比他人还高的扫帚，轻松地扫着地面上的絮花。愣子觉得这样活着挺好的，每天帮着阿叔干活，累了便睡觉，闲了便抓蛐蛐玩。阿叔从没有打过自己，有时候阿叔心情好，会买一些炒栗子给自己吃。

“对了，阿叔喜欢喝酒，过十几天就是阿叔的生日了吧，我要买瓶酒给阿叔。”一年中总有那么一天比平时吃的要丰盛，但愣子知道，那一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直到有一天他从镇上的孩子们的口中听说了生日。

愣子没有生日，那么肯定就是阿叔的生日。

于是后来，每次愣子帮忙做完家里的事后，便会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事实上，男人知道愣子的行为，但他也懒得管。

“呦呵——愣子又出来卖炭了？”一路过的行人对愣子打趣。

愣子的脸上流露出了呆傻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坐在摊位上，时不时吆喝两声。

半个月时间眨眼就过了，这些日子，愣子很累，但他很高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在驱使着他。

“掌柜的……来一坛酒！要好一点的！”愣子把他这几天卖炭所得的钱，装在一个袋子里，放在了掌柜的桌子上。

“哦？愣子你也学会喝酒了？”原本在桌子边打着算盘的掌柜，一脸惊奇地望着愣子。

“不是……不是，是我买给阿叔的！”愣子脸憋的通红，连忙解释道。

掌柜的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了看钱袋里的钱，轻叹了一声，从柜子中拿出了一坛好酒。

“这酒稍微贵了一些，拿去给你家大人喝吧……”掌柜的将愣子放在桌子上的钱袋收了起来。

“掌柜的，是不是钱还不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之后再补给你……”愣子的话有些结巴，但他执着的眼神是如此的动人。

“够的够的，你赶紧走吧……”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打发着愣子。

“哦，那谢谢掌柜的了！”愣子很开心，他抱着酒坛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掌柜的在这小镇里住的也久了，多少也知道那面相凶恶男人身上发生的事，他也知道，像买酒这种活，那男人都是亲力亲为，绝对不会让愣子去干。

“都是可怜人啊……”掌柜的喃喃自语着。

这天晚上，男人回来的要比平日要早，他身上扛着一个成人高的荒猪。凶恶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好像夹杂着些许异样的情感。

“愣子，叔给你买栗子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一袋栗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我先去烧菜，你准备准备吃饭吧……”男人走进了锅炉房，不一会，刀与砧板碰撞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愣子将自己偷偷攒钱买的酒，放在了桌子上，满心期待着等着男人。

“今天这个猪肉可挺好，等会还有两盘菜呢，你放开来吃！”男人端着菜盘慢慢走了进来。

“阿叔，祝你生日快乐！”愣子打开了酒上的泥封，一股醇香立刻布满了房间。

男人呆了几秒，他将菜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那一刻，他明白了这几天愣子怪异的行为。

男人坐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只是将桌子上的酒杯递向愣子。于是愣子笑呵呵的为男人斟满了酒。

愣子知道，阿叔开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句话不吭，像是一块闷石头。

……

饭后，男人将洗完的碗放在了灶台边上。进了屋，只见愣子正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男人心里一酸，一热，他轻轻地将愣子抱到了床上。

他拿着酒与酒杯，缓缓地步入一间侧房里。房间内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而上面架着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透明水晶。而水晶的边上有几株残香。

男人擦了擦水晶，只见一面带微笑的女子倒映其中，那女子长得不算美艳，但眉宇中是带着浓浓的温柔。

今天从来都不是男人的生日，男人也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一壶酒，让这个本就不该忘记的日子变得更加刻骨铭心。记得那女子曾经对男人说过。“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对你好的人……”

当时，男人还不相信，但现在，他信了。

于是他倒了一杯酒，将心中那说不清道不白的感受，随着酒一同灌入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