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年有志何时酬

“妈蛋，这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到底会不会玩啦，把他踢了重新组个人啊，拖后腿啊各位大哥。”一位坐在宿舍电脑前正在激战的同学大声对着听筒内叫骂，然后生气的将耳机摘下扔在桌上，对着身后正在熟睡，完全对这巨大抱怨声响免疫的小伙大声喊道：“兄弟，别睡了，先吃饭去吧，下午还要去趟派出所把这些毕业调动的破事搞完呢。”

看到依然没有反应，小伙起身对着床上的“躺尸”又一脚，终于有点反应了。

“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走啦，吃饭了，下午带你去派出所接受调查，哈哈哈。”

“滚滚滚，调查个p，一穷二白，不偷不抢，而且......”本想顺口说出来自己连女友都没了，想到刚因毕业而劳燕分飞的前女友，真是无奈而伤感。算了，起床吧，洗漱都省了，可以直接出门吃中饭去，再也没人要求每天刷两次牙，两天洗一次头了。

“尼玛又想到了那个贱人啦？好了，算了，人各有志，人家能找到有钱人，你们啊就各自祝福，各奔前程就行了，何必继续为难自己呢。这都啥年代了，忘了当初学长提醒过你的话啦？实习期我看那人就不太对劲了，就只有你还在装傻。”

也是，实习期顺利进入银行最后遴选阶段，然后被安排进银行数据核算中心上班，关键还是正式员工，然后每天开始职业装出现在自己面前，渣女大波浪也烫起来了，大红唇也涂起来了，加上那原本就得体合身的套装，想想也不会在自己这个临时被征召才得以上岸成为新时代码农的身上再做过多停留的。此时，自己之前的多少才华，多少满腹经纶，多少温柔体贴，看起来，多少都是像笑话一样看待。

“好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就是吃饭吗？走啦，码农的生活考虑那么多做啥。”

晓枫，作为陈家镇里多代单传最有名的一家人的后代，肩负着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继续单传或者双传下去，总之计划生育放开了，每天家里念叨的都是传人。这女友飞了，自己成了码农，原本的大业无法继续下去了，刚才的睡梦里，陶醉在自己更广阔的志向中，那就是要兢兢业业，把码字符串这门技术，继续发扬光大，这这块农田种得更加炉火纯青。毕竟在整个学院，自己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自己码代码的能力是第一的。

吃完午饭，两人早早的来到学校所在派出所，正值午休时分，派出所民警窗口人少，排队较多，都是来办理户籍变更和各种证明的学生，按照正常流程，刷身份证，拿号每人一个号码牌，等待叫号，无所事事的晓枫习惯性的靠着窗户又睡着了。看着眼前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室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自己家里还有点资本不着急找工作，真是懒得理他了，整天堕落得就只想睡觉，其实他自己忘了，自己也是堕落得每天游戏。

毕业的日子飞速而到，外面已经开始实习的同学一个个回来完成最后一项神圣的使命------合拍毕业照，然后再完成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堕落行为-----散伙饭。之后，这四年的大学生活，就算是合格结束了，只是晓枫依然没有在校园里再见到那个她，看来工作确实是忙。

离开校园的晓枫，独自来到码农园区报到，公交车在这个新园区开得如同在越野，要不是紧紧抓住两边的扶栏，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从旁边的车窗飞出去。好在下车走过了几百米的缝缝补补的路面后，风尘仆仆来到自己报到单位，公司环境倒是眼前一亮，真可谓“院外阿富汗，院内新加坡”。

顺利完成签约，新人带看，企业内环境熟悉，然后就直接去了宿舍，准备好生活用品，准备第二天开始的正式上班。

躺在单身宿舍的单人床上做着单人相思梦，挥之不去的孤独油然而生，怀揣着所剩无几的几张零碎纸币，电风扇吹不出半点凉风，呼啸的电机声嘈杂难听。想到自己手握多项证书，怀揣梦想而来，未来究竟在何方，梦想究竟还有多远。

“遗憾是会呼吸的痛......”手机铃声响起，晓枫看看手机显示来电：“咋了？这么亲切的夜晚来电，呵呵呵。”

“晓枫，今天一天咋样，牛b的地方，是不是公司环境也高大上？有没有看到什么美女？你老板是男是女？感觉怎么样，手脚看着干净吗？”

“我去，兄弟啊，我就半天人事入个职而已，公司环境也就还行吧，美女倒是没看见，一群群恶狼倒是满地乱窜，食堂里都是饿狼扑食的声音，哦对，还有，东西是真的贵啊。”

“得了吧，哥们你这是进了高端试验田，好好做个合格的码农，把你的水平拿出来震慑一下他们，抓紧时间搞几个大案，直接升上6，7，8级，你就可以开心的high起来了。”

“你这富二代知道个啥，就今天看看人家那些手速，我一个新来的，低调，低调。”

“你现在在哪？宿舍里？单人宿舍吧，这么早睡得着吗？出来喝两杯。”

“这一天的，买东西收拾打扫卫生，让我早点睡吧”晓枫摸摸自己那干瘪的口袋：“算了吧，改天哥们我拿了第一笔工资请你吃饭，你这纨绔子弟，哈哈哈。”

“滚滚，我在努力适应这每天忙于收租和投资的日子，可别打击我，我也很充实的。”

挂上电话，站窗口吹个海风，“牲畜啊，这无聊又充实的混蛋，哈哈哈”，晓枫性格开朗，笑了笑地摇摇头，走回到单人床上，倒头就睡下了，终究明天将是新的起点，睡眠最重要。

作为一名新时期的优质农民，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代码这片新时代的沃土中，兢兢业业的耕耘，凭借敏捷的思维，开阔的思路，以及长期在底层模型领域的新应用经验，工作的上手速度倒是很快。同事之间的交流，其实也仅限于工作中，毕竟每天早起晚归的工作，谈不上太多个人休息的时间，这种快节奏的生活，对于刚毕业的晓枫来说，倒是也挺合适的。

吃过晚饭，按习惯跟着几位前辈在园区散步，准备回去继续加班，前辈们在讨论着这两天忙着要交付的一个控制数据更新，晓枫一个人默默走在后面，听到旁边几个快步走过去其他同事一边走一边说：“听说了吗？hR的大瓜？”

“啥大瓜？你想说的是哪一个瓜？嘿嘿嘿”

“我去”这时，他们一伙人的另几个一起惊呼“继续继续，我们都听出来了重点，咱们去食堂慢慢听，今天的晚饭有下饭菜了。”

“非常丰盛的大餐，哈哈哈。”

那几个人快步向食堂走去了，晓枫这时听到前面几位同组前辈也开始聊起来“hR的大瓜，能有多大，还能大过他们陈老板在重庆被抓的瓜？”

“啊，老陈被抓了？啥时候的事，尼玛，这论消息的来源，还是你比较灵。”

“啥玩意就比较灵，刚好有个校友在hR而已好吧，他们说老陈在重庆出差，直接在出机场的廊桥里就被抓了。好像是之前科大学校的招办老师被抓，把他给供出来，说是长期跟人家有私下交易，无非就是给人家安排工作呗。”

“啊？难怪最近两年好多进来的，都是眼高手低的家伙，牛吹得比谁都大，真正要让他写几个算法，做几个数学逻辑，出来的结果都是相互冲突的，报错一大堆。”

“搞毛，你们没发现最近他们客户部那边也是抱怨很大，好多项目计划都在推迟，推迟到后面就是拉其他项目团队帮忙，我们这次接的几个，不就是隔壁那几个傻鸟做不完的吗。”

“日子不好过咯，也不知道咋想的，这些领导难道看不到吗。”

“兄弟，你觉得咱这种不公不私，又不是外资的企业，那些高层会在乎这吗？又不会影响他们的工资，也不耽误人家的升值，你没看见这几年还出去好几个升到总部去的吗？咱这个企业，存在的目的就是告诉别人，咱们这种老央企也在新领域有布局，他们这些送过来镀金的领导，哪个没有点大背景，哪个不是看上了后期的升迁机会，这里可是整个集团的风口，放过来的就是头猪，他也是风口上的飞猪。”

“哈哈哈，那倒是，还是兄弟你看得长远，看得透彻。”大家随意恭维几句，也都不再说话了。

过了几天，那个“风口上飞猪”的名言警句创始人，就被调离了岗位，去了售后维护部，开发部内的同事们随口说起，都是唏嘘不已，看来身边也是暗流涌动啊。自那之后，再没人随便跟人说起什么八卦和大瓜了。办公室政治，对晓枫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这几乎存在于各行各业的每个角落，陌生在于他确实没有太多的经验。要说最接近于这类经验的经历，也就是自己的保研机会因为一门课的老师综评未过而被取消，对于自己来说也没啥损失，反正自己也不想再呆在那个校园。

与大多数入职小企业基层的新员工经历类似，一边忙着每天肯定超过八小时的上班，一边急于适应自己身边的环境，同时还要兼顾各类培训、融入活动，其实都是老员工们借着机会寻找能拉进来将来组织活动打下手的猎物，晓枫对此兴趣不大，潦草的完成三个月的新员工期的热身活动后，就开始全力投入到耕种之中，成功完成了人生一次大的转型。实际上对于多次参加过代码项目和各类竞赛的晓枫来说，这些工作上的难度，并不明显，比较需要花时间去解决的，还是这种强项目制前提下的团队协作和沟通的技巧。有能力者在大多数时候总是有些孤傲，但这并不妨碍专业领域的强者的互相吸引，晓枫进来才三个月，对于开发部做软件控制和算法的各团队内的精英已经差不多了如指掌了。不到半年时间，经历过几次紧急救场之后，开发部内已经都知道了陈晓枫的存在，甚至有项目组长会直接向开发部点名要人，在晓枫这种手握技术的人来看，未来似乎一片光明。

时至年底，经过半年来的工作打磨，晓枫凭借个人出色的工作能力，在这个仅有千余人的小公司内，已经积累了不少好口碑，当然这也得益于他一贯低调、内敛的处事作风。由于属于新进员工，年底将至，公司年会一年一度都是新员工打头阵，晓枫即使再怎么躲避，终究也是被各种节目组盯上，他此时也很困惑，一到年会节目需要，平时那些无论认识不认识，熟悉不熟悉，热情不热情的同事，此时都变得异常亲切。简直就是想你所想，思君所思，只要节目需要，大家之间恨不得热情得穿一条裤子，要不是这半年来在这个小庙里仔仔细细念了这么久的经，晓枫都感觉想要冲上去好好拥抱一下这些体贴的兄弟姐妹了。

所谓年会节目，其实也没有多复杂，终究他们公司只是一个央企用来展示新领域突破的一个窗口单位，而且还是一个小型窗口单位。据他半年下来的了解，他们的人力资源、资金投入、公司规模这些指标，在集团内简直可以算不值一提，要不是为了升迁和对外展示，他们都可能被随时遗忘在某个角落里。所以这种企业的年会，终究只是为了个过场，让上面高层们现场看个热闹。所以节目无非就是歌舞小品，目标就是歌颂领导英明决策，大家齐心协力，创造更加辉煌的明天，尽管这个辉煌的明天是属于这些空降领导的，跟台上台下的大多数人没半毛钱关系。

晓枫就被抽调凑数，参加了两个节目的表演，一个是多人合唱，不说大合唱的原因是，其实就只有8个人，另一个节目是小品，晓枫就负责弯腰背起一个受伤的女同事，表演一种同事间的互帮互助之情。8个人一起合唱，这个节目乏善可陈，无非每人唱几句，然后一起把歌曲的高潮部分合唱结束，最后一起说一句祝福语，就算是完美呈现了节目效果。

只是这个小品，从人员抽调开始，就是风波不断，十足的体现了庙小经难念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