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间烟火气
沈嘉树没有拿走电脑主板，也没有带走李子凌家的其他东西。
相反，他像一只屯粮准备越冬的的花栗鼠，悄无声息地勤勤恳恳地往里面搬东西。
男士拖鞋、男士洗漱用品，尽管不敢有亲昵举动，留宿更是遥遥无期，他还是执意让每一处都有自己的痕迹。
小时工阿姨每次来，几乎都需要接收东西。
定期配送的鲜花、应时当令的水果和生鲜、给从未启用的咖啡机配的上好的咖啡豆、好年份的红酒、最新款的无人机......
对于李子凌有男朋友这件事，小时工阿姨越来越笃定了，也习惯了。
她眼见着送上门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些还体量巨大。比如那只巨大的暴力熊、又大又重的太空舱按摩椅。
每件东西，宁谦都会和他带来的安装工人一起，或者请小时工阿姨帮忙，一一拆开包装，安放到恰当的位置。
李子凌现在在自己家里，角角落落变化莫测，简直像是在拆盲盒。
沈嘉树送的时装和鞋子不仅非常符合李子凌的调性，而且尺码近乎量身定做。这个发现令李子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马上拍了几张衣服的照片，发给了薇薇安。
hedda [？]
过了好久，对方才回复。
Vivian [！]
薇薇安无从解释，从她回复的感叹号里，李子凌明白她的无奈和歉意。
李子凌没再说什么，毕竟没有道理迁怒人家。
可是，高定时装价格不菲，配备的限量版的腕表价格更是惊人。
李子凌坐不住了。
她抓起电话：“沈嘉树——”
“哎！”沈嘉树的声音听上去甚是愉悦。
“你！”
他的子凌动怒了。那是不是要打自己了呢？打了的话，是不是......
董事长兼总裁沈嘉树脑抽，光速变回了重机厂子弟学校的校霸。似乎也不对，昔日那个校霸哪会如此贱兮兮地存心讨打呢。
“是我呀。有事吗？子凌。我听到小喜在叫我呢。”
李子凌侧身避开上蹿下跳的小喜，咬牙切齿：“沈嘉树，你到底有完没完啦！再往我这里搬东西，我就把小时工阿姨辞掉！”
“小时工阿姨怎么啦？”沈嘉树装糊涂，李子凌奇异的出手方向令他啼笑皆非。
“你！”李子凌压下一口怒气，道：“把你的东西统统搬走！”
“好咧！我马上就来！等我！”沈嘉树愉快地应了，不容分说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静止了的手机界面，李子凌大脑一片空白。
小喜还冲手机叫着，似乎心有不甘。
“去你狗爹的！”
李子凌骂了一句，就怔住了。
狗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沈嘉树硬控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她起身开始搜索沈嘉树送来的东西。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放置的又相当规整隐蔽。弄得她东一下西一下，收拾起来全无章法，只觉气血上涌。
小喜一直很兴奋，奔来跑去地帮着倒忙。
门铃响起的时候，李子凌看着沙发上胡乱堆着的东西，十分泄气，简直绝望。
沈嘉树满面春风，第二次走进了李子凌的家。
门口没有男士拖鞋，鞋柜里也没有。他刻意屏蔽掉随时着火的李子凌，向客厅望去。
只见他遣人送来的那双皮拖鞋扣在沙发上，倚着一个名表盒子，旁边还有一块未拆封的帕尔马干酪！毛绒玩具、剃须刀、绿植......一架无人机上面斜搭着套着除尘袋的真丝衬衫。
怎一个乱字了得！
沈嘉树弯腰抱起狂吠不已的小喜，径直走过去，穿上了那双皮拖。
他用下巴点了点散乱在沙发上的东西，笑着看向李子凌，明知故问：“这是怎么啦？要逃跑吗？”
李子凌秀目圆睁，向他举起了手里拿着的一瓶红酒，一副砍人的架势。
沈嘉树挑了一下眉毛，随即放开小喜，向李子凌展开了双臂。
打完了？我可以亲你了吧？
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李子凌面对自己挖的坑，一筹莫展。
她把红酒扔到沙发的衣服堆里，气哼哼地对沈嘉树吼：“快把你的东西拿走！”
“给我了？这都是什么？”沈嘉树饶有兴趣地低头看着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满脸无辜。
李子凌不理他，板着脸，一屁股坐在餐凳上。
沈嘉树走过去，看到她面露疲惫之色，有些心疼，收敛起笑容。
“子凌，累了吧？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吧。”
李子凌无语，叹了一口气，沮丧地看着他走到厨房，熟门熟路地拉开了冰箱。
沈嘉树在冷冻层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冷冻的盒子。
“红魔虾，西班牙帕拉莫斯的呢。怎么不及时吃？唉。再做赤身就没那么好了。好在还没有变质......”
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着，有条不紊地解冻，烧水煮面，然后清洗蔬菜，切丝切末备料。
李子凌默默地看着他娴熟地操作着，那双指节分明的好看的手她已经熟悉了。
感受到沈嘉树看过来，她匆忙移开了视线。
沈嘉树勾了勾嘴角，微笑着另起锅烧热，放入一坨黄油。
油热，把解了冻的红魔虾放进去，煎着，放入蒜末、洋葱，喷上一点点白葡萄酒，房间里顿时香气四溢。
“香吧？”
他又煎了几块蘑菇，小番茄，和虾一起盛出来，摆盘，点缀了一些迷迭香。
锅里还汪着鲜香的虾油，他加入了一些开水，形成了浓郁的汤汁，下入煮好的面条和鲜蔬叶子，点了些盐和葱花，海鲜面就完成了。
不过十多分钟，色香味俱佳的简餐大功告成。
“尝尝。好不好吃？”沈大厨服务周到地递上羹匙和筷子，一副主人翁架势：“别愣着呀！”
李子凌在扑鼻的鲜香中感觉到了饥饿，小脸绷绷着，以视死如归的神情开始吃面。
沈嘉树看着她，心生怜爱，傻丫头，都不知道饿吗？
“吃慢一点，你先尝尝这虾脑子的红膏......”沈大厨给她剥虾，把“以形补形”四个字咽了回去，毕竟，任谁都无法轻视对面这个人的大脑。
李子凌夹起虾，刚放到嘴边，忽然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不吃吗？”
沈嘉树不禁笑了起来，“我在家吃过饭了。”
李子凌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唉，已经午后两点了，这是她今天的第一餐。
食欲复苏，李子凌吃得很香甜，面条的热气烘着，她的脸颊微红，睫毛湿漉漉的。
沈嘉树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声：“你呀！让我来照顾你，不好吗？”
“我不需要人照顾。”李子凌的声音很轻，更像自我催眠。
为了她能安心吃饭，沈嘉树不再跟她互呛。
他到那乱糟糟的一堆中翻出一袋子咖啡豆，顺手把干酪酸黄瓜之类的食品拿到厨房，一样一样摆回去，开始磨咖啡。
“吃的东西我留下了，其他的你拿走吧！”李子凌做出让步。
沈嘉树置若罔闻，动手把沙发上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原处。
“这些东西我不能收。”李子凌起身拦住他，指着表盒说：“这个更不行，太贵重了，不是商业贿赂吗？”
商业贿赂？
沈嘉树哭笑不得：“我花自己的钱，给自己的女朋友买礼物，还触犯法律了？”
“谁是你女朋友啊！”李子凌嘴硬。
沈嘉树绕过她，把衣服和表送去衣帽间。
他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其实我觉得有些首饰也很适合你，不过，还是按你自己的喜好来好了。子凌，我不用你做任何改变，做你自己就好，怎样都好，我喜欢。”
李子凌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沈嘉树整理完衣帽间回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子凌，让我来照顾你，你只需要勇敢一点点。”
醇厚的咖啡香气与鲜香的食物味道混合在一起，人间烟火气，第一次在清冷的1703室充盈，温柔地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