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锈镇
畸形的手臂携着电锯从他的头颅劈下，他的身体在疯狂的挥舞下变成了一滩滩碎肉。
他知道这是一个荒唐的噩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压抑难受的感觉让他的手臂混乱的挥舞着，想要在一片虚空中抓住什么。
直到一股冰凉的感觉包裹住他的手掌，21号才从这个难受的梦境中惊醒。
“啊——————！！”
“醒了，看样子没有什么问题。”
他从一张病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好与一双一金一蓝的异色美眸对视。21号的旁边正站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似乎是一名医生的样子，而他正死死的攥着那只白皙的手。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21号赶忙将手放开。因为自己用力太紧，对方的手上浮现了一块红印。他看向面前的这位医生，高挑的身材，姿容冷艳秀雅，一头乌黑亮丽的波浪长发散落腰间，用美女来称呼似乎再合适不过。
“那个....没抓疼你吧.....”
21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没事，比起这个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美女医生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暗黄色的瞳孔盯着他的左手处。
看着她的眼神，21号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自己被换了一身蓝白的病号服，左手原来存在的地方变得空空如也，一张像是人皮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伤口的横截面，被一圈止血扣钉在上面。
他三分之二的左小臂连同他的左手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断肢的伤口已经糜烂了，凭这里的医疗设备只能给你把感染的区域截去。”
疼痛感顺着断肢处传来，但比起疼痛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是1号的恩将仇报。她把他推下去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的感觉，这对他来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谢谢你，医生.....我现在没有支付医药费的能力.....说到底我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想起来。”
“医药费就不用了，既然你没有在游戏里死亡，那我就得尽量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游戏.....对了！要赶快打电话给警察才行，有很多人都被一个变态杀死了！”
21号慌乱的从床上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向后望去，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有一条横向贯穿的巨大伤疤，左手缠着诡异的猩红色绷带，使他看起来就非常的有压迫感。
“不要白费力气了，有这时间不如好好躺着恢复体力。”
“你是谁？”
“和你一样，是参赛成员。你可以叫我2号，也可以叫徐建生。”
疤面男人指了指自己的服装，上面印着“2号”的文字。他的手力道很大，一下就将21号按回了床上。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杀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报警的吗！”
21号的情绪有些歇斯底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又被强制参加了一场毫无人性的死亡游戏，甚至还失去了一只手，这样的情况下他能不疯已经是不错了。
“冷静点，小子。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混乱，不过这也不怪你，大多数的魔女一开始都是这个样子。”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手都断了！我一点也不混乱，你们不去的话我去，警察会来解决这一切的！”
见着从床上跳下来的21号，美女医生本想去拦，却被2号徐建生的手臂给挡住。
“让他自己看也许能更快接受吧。”
“吱——！”
陈旧的铁门被21号推开，耀眼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等到他适应了之后，却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梳着各种奇特发型、穿着乱七八糟服装的人们在由废铁和螺栓组成的破烂街道上流动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废铁皮和烂房车做成的简陋小房子。
人们的身上大多别着些类似于武器一般的道具，有的上面甚至还长着蠕动的眼睛和嘴巴。拥有着一双机械腿的孩子和带着半个铁脑壳的同龄孩子愉快的玩耍在一起，跟着他们的还有一只发出“咩咩”叫声的独眼彩色“小猫”......
这副景象和21号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就算他的记忆消失了很多，他也可以这样确定着。
“看吧，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世界了。欢迎来到末日后的世界。”
2号徐建生的声音顺着他的身后传来，他的嘴里叼着一根劣质的香烟，右手一只被捏碎的火红色苍蝇冒出了阵阵火星将其点燃。
“这是在拍科幻电影吧......开什么玩笑.......”
21号难以置信的说道，但他断掉的左手可不像是什么电影特效。
尘封的记忆伴随着现实的超展开涌入他的脑海，虽然还是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他想起了自己是因为某种不治之症而参加了某个计划的。
凭当时的医疗水平还有很多难以治愈的疾病，所以有机构推出了人体休眠保存至治愈的方法被研究出的计划。现在来看的话至少这个计划保存人体的部分是成功的.......
想到这里，21号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默默的将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坐下。
“现在是什么年份？我究竟睡了多久......内个.....”
他看着身旁的美女医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叫我夜黎就好，现在是新历534年。冷静的挺快嘛，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在这个游戏中活下来。”
医生夜黎说了一个他完全听不懂的年份。比起这个，21号更注意的是她后面的话。
“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的是第一轮，还有两轮才能正式结束。魔女一般都是主办方拿来凑数的，能活到第二轮的你还是头一个。”
夜黎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几粒淡黄色的胶囊，并将其放到了21号的手上。
“这是止痛药，一日两次，饭后吃。等你活过下一轮再来我这拿药，我还有其他病人要看，现在给我出去。”
。
。
。
“老板，来三串苔蛙腿。”
“好嘞！一共俩晶币。”
热闹的集市上，徐建生将一串像是烤青蛙腿的东西递给了21号，然后把两枚薄薄的晶莹硬币丢给烧烤小摊老板。
后者还是一副阴郁的表情，显然是被刚刚得知的情报搞得心烦意乱。
“新历879年....也就是说我睡了八百年年甚至更久了吗.....我的家人....也肯定都不在了，那我现在到底是为了什啊————！烫！你......”
徐建生将刚烤好的烤串贴到了他的嘴角，将他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他那有着巨大刀疤的脸实在是有些吓人，以至于21号把到嘴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2号徐建生撕下了一块青蛙腿吃了起来，然肉用手指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朋克造型的人们说道：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想这么多，这些人大多和你一样没有亲人没有伴侣儿女。比起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还不如思考思考怎么渡过第二轮游戏。”
话虽有些不好听，但21号听得出来徐建生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听到“游戏”两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电子项圈，徐建生的脖子上也有一摸一样的。
经过他的介绍，21号明白了自己正处于这个锈铁镇三月一度的死亡游戏里。除了他和一开始死掉的20号两个魔女以外，剩下的人都是自愿参加这场游戏的，目的便是活到最后赢得丰厚的奖金。
而脖子上的这个电子项圈便是限制他们不随意退出游戏的“保险”，如果徐建生的话是真的话，他只要走出铁锈镇城门一步就可以和自己的脑袋说拜拜了。这就是为什么游戏还未结束他们这些参赛者却可以随意出来晃悠的原因。
“办这场变态游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这里都是些嗜血的变态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铁锈镇的死亡游戏可是这片区域最热闹的赌局了。这里的经济发展有一大半要归功于这场游戏，有很多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为参加这场赌局。
不得不说这次的游戏主办方下了很大的本钱，第一轮就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只缝合怪，从一开始就给这次游戏添了不少噱头。”
徐建生的话中透露着对这场游戏的赞许，这在21号来看是完全不可理喻的。通过消耗人命来换取的经济他宁可不要，但眼下他甚至连退出的权力都没有，也只能忍着内心的不平了。
“咕~~~~”
烤鸡肉一般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使得他饿了不知道几百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口腔内的口水不断地分泌出来，似乎在渴求面前的这串蛋白质。
不过这像是青蛙腿的东西让他迟迟不敢下嘴，他看向了一旁的小摊子，有很多摆着正经肉的烧烤摊，甚至价格要比他手里的这串便宜很多。他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疑惑地向一旁的徐建生问道：
“明明有这么多正常的肉，你为什么要买这种......奇怪的东西？”
“你最好祈祷永远也不用吃那种东西。我先说好了，像牛羊猪这种动物只有像丰蓝都那种繁荣的大城市才能拥有，这种小地方根本买不到这么高档的东西。”
“那这些肉到底是.....”
21号看着小摊老板将一块块切好的五花肉放在烤架上，炭火将色泽鲜艳的肉排烤的滋滋冒油，很快就有迷人的香气从上面飘散出来。
有很多比街上的普通行人穿的更破烂的人围在那里，用低廉的价格买下那些诱人的烤肉。除了这些难民一样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一般人会去靠近那个烤肉摊，甚至还会向吃那些肉的人投去蔑视的眼神。
徐建生说得对，牛羊猪的肉怎么可能会卖的比青蛙腿还便宜，这些肉一定是容易获得且产量极高的玩意.....
21号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再去闻那相当诱人的肉香。
在肚子的疯狂抗议下，他最终还是咬了一口手上的烤蛙腿。虽然吃起来黏黏的还有一股煤油的气味，但最起码还能咽的下去。
徐建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向着远处巨大的黑色建筑走去，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