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算是证据吧, 不过现在是助力。”万俟知轩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回避他的问题。

纪嘉晔冷笑一声, 显然是很不满意他似是而非的答案。

万俟知轩也没有再解释, 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察觉到个人终端送过来新消息的时候，这才起身，走到一边去看信息了。

安阳便立刻接替了他的位置，走到了喵喵身边。因为不确定纪嘉辰是否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几天来，他们寸步不离喵喵, 也几乎不再让他出门去玩。

江凌注意到纪嘉晔的时候，更加瑟缩了身体, 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子，不被人注意到。这个人身上的压迫感, 似乎比万俟知轩还要强势。不过，为了能吃饱, 吃到更多好吃的, 江凌仍是不愿意挪步去地下训练场。

好在纪嘉晔也没有多关注他, 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带着喵喵去小花园去玩了，万俟知轩和安阳也跟了过去。

江凌看了一眼，并没有跟过去, 拿起桌子上的肉干, 一边吃着一边看起了小说。电视剧不能看了, 他可以再找点别的事情打时间嘛。他经常看到安阳在一个叫“晋江文学城”的地方看小说，他也可以看看嘛。

安阳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看到喵喵忙不迭地回头看她，又立刻笑了起来，对着他挥挥手：“妈妈没事，喵喵去玩吧。”

喵喵笑了起来：“妈妈也快点来。”

安阳点了点头，又问起来万俟知轩：“你还没告诉我，将陆云淑的意识植入到别人大脑中，是怎么做到的。那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应该说，是将死之人。大脑已经死去，而身体，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活着的人。”

那是万俟知轩当初摧毁“基因计划”实验室的时候，从中得到的半本实验记录，才知道这群人也在进行“意识提取”的实验，将人的思维意识数据化，制作成特殊的芯片，植入到即将死去的人大脑皮层中，通过特殊的方法激芯片，让芯片中的数据意识占据将死之人的海马区，让将死之人再次复生，而且按照数据意识的指示进行行动。

先不说伦理的问题，这个想法本身就对将死之人极为不尊重，而且根本不可能取得逝者家属的同意，所以这本就属于极为机密的实验，接触到的也只有“基因计划”的中心人员。他拼死抢到的半本记录上面，也只记载了寥寥数语。

不过，统合分析那本记录上的数据，就知道，这个实验仍旧处于研究初期，而且全部都是以失败告终。

“也就是说，两年前实验室被摧毁的时候，还没有成功的是吗？”安阳皱了皱眉，“那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啊？”她第一次见到陆云淑的时候，虽然的确是感受倒了强烈的违和感，但是其他的人却并没有察觉到，比如纪嘉晔。

万俟知轩摇摇头：“我怀疑，那个实验室根本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做相关的研究。地昂出我无意中现的那个，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个据点而已。”

安阳顿时恍然大悟，的确如此，狡兔三窟，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实验，不论是参与者还是执行者，差不多都是疯子，区区一点困难，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消停。而且，若是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他们也必然会一直研究下去。

“也就是说，被摧毁的据点虽然没能成功，但是其他的实验室，可能有人成功了？”

万俟知轩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具体的，还得等找到之前陆云淑用过的‘替身’，才能确定。”

安阳皱眉不语，隐隐觉得不安。

万俟知轩安慰她：“你别担心，我已经着手在抓捕纪嘉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害到你和喵喵。”

“我还好，我能自保，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跑，就是喵喵，关在家里总不是法子。”

“我知道，别担心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再委屈几天，我会在你去参加药剂师比赛之前将这件事解决好。”

安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多注意安全。”

鉴于万俟知轩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都已经与初见时截然不同，安阳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起码普通的能量爆炸，他能够轻松控制了。现在的万俟知轩，若是再遇到两年前那种事情的话，已经可以做到毫无伤了。

两个人说着话，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纪嘉晔牵着喵喵的小手，在前面的池塘边停了下来，回头冷眼看着两人，十分不屑：“有没有公德心了？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就跟在我后头谈情说爱？”

“反正你也没别的事干。”万俟知轩毫不客气。

纪嘉晔咬牙：“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信不信我明天就请婚假？”

“不信！”万俟知轩一脸冷漠，甚至还带着隐隐的嘲讽。一年前，都还是一生一起走的单身狗好基友，人际关系里面有几个性别为女的，谁还不清楚啊？

纪嘉晔差点呕血：“……滚！”

万俟知轩恍若未闻：“你手里牵着的，是我儿子，最近不安生，我得保护他。”

纪嘉晔冷眼看着他的厚脸皮，恨不能一巴掌拍烂他那张装模作样的脸。

喵喵已经撒丫子跑去跟球球玩了，昨天晚上的时候，球球为了帮他们通风报信，被能量枪击中了尾巴，昨晚安阳已经帮忙治疗过了，将半条尾巴上的毛都剃光了，方便涂药。

但是球球很抗拒，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尾巴尖，尖叫一声，比当时被能量枪击中叫的还要惨，而且还没等安阳反应过来，就失魂落魄地就跑了出来，到现在也不愿意见人。

喵喵却已经眼尖地瞅到了蹲在树上养伤的球球，跑到了树下面，眼巴巴地看着，喊道：“球球，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球球动了动，探出圆溜溜的猫脸来，看了看喵喵脚边的食盒，又缩回了小脑袋，显然不太感兴趣。或者说，食盒里的食物，不足以让它冒着被嘲笑的危险去吃。

喵喵一脸失望，然后转过头来求助纪嘉晔：“叔叔，球球不吃饭怎么办呀？”

纪嘉晔漫不经心：“可能是不饿？”

喵喵摇摇头：“早上就没吃呀，这都快要吃午饭了，怎么会不饿呢？”

纪嘉晔也没辙儿了：“叔叔没有养过猫，不太清楚。要不，咱们找个兽医来问问？”

喵喵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安阳：“妈妈，快点喊球球下来吃饭！”

安阳立刻走了过来，打开了食盒，将球球最喜欢的烤鱼端了出来：“球球，吃饭了，好好吃饭尾巴才会快点好起来。”

球球又从树杈之间再次探出脑袋，小鼻子嗅了嗅，“喵”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叼起烤鱼，瞬间又不见了踪影。

“球球饿了还会再回来的，喵喵别担心，去玩吧。”安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着已经看过了无数次的后花园，暗自叹息一声，希望事情很快有转机吧。

喵喵倒是丝毫不觉，兴高采烈地拿着鱼竿去钓鱼了。

纪嘉晔轻声说道：“明天就是约定好去给陆云淑诊治的日期了，人选是谁？”

“闻人凉音。”

纪嘉晔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他，目光很是复杂：“你还真是，冷心冷情。”

“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不是问题，还能帮上忙。而且她是闻人静的侄女，幼时也曾跟纪嘉辰一起，同在闻人静膝下学习，是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万俟知轩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轻声解释，“无关个人情感，这是关于整个联盟的大事，私人感情先放一边。”

纪嘉晔才不信他的长篇大论：“说得好听！那我先问问你，凉音见过安阳和喵喵吗？”

万俟知轩看向他：“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我国的幸福让你嫉妒了吗？你是单身狗是我的错吗？没有优秀的女性喜欢你，也是我的错吗？”说着叹了一口气，“要正视自身的劣势，好好改进，才能有进步啊。”

“我呸！”纪嘉晔一点都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就在这时，个人终端传来了消息，打开来一看，竟然是闻人凉音，对方正欲询问他，明天的行动相关事宜。

纪嘉晔抬起头来：“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既然把人喊过来了，为什么还要把凉音分到我组里来？”

万俟知轩：“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明天不是你带着人去给陆云淑看病吗？难道要分到我组里来？你是药剂师还是你有治愈系异能？”

纪嘉晔一时语塞，他差点都要忘了，还得先去走个过场呢。

纪量照旧坐在妻子床边，看着沉睡中的人，虽然重病，但是容颜却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脸色仍旧苍白，看上去依然美艳如娇花。

他忍不住想起两人初识的时候，那时候他对陆云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也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有一天竟然会跟自己结婚。陆云淑对皇帝陛下一见钟情的事情，当初在第一军大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纪量自然也听过不少版本。

但是他不在乎，在纪家他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精神力并不出色，从小到大也没有多少长进，他便一门心思去经营家里的产业了，到了将近三十岁的时候，竟然也有了一些成绩，与天赋异禀的大哥，共同支撑起了纪家。

然而，能够与陆云淑结婚，依然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光，他们也曾经恩爱过日子，直到儿子出生。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咳嗽，唤回了纪量的思绪，他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连忙唤：“医生！医生！”

留守的主治医生连忙走了进来，看到陆云淑唇角再次不停地咳出血，立刻熟练地在她身上安插了仪器，开始治疗。

等纪嘉辰过来的时候，陆云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甚至还睁开眼跟儿子聊了一会儿。

但是几名医生却是忧心忡忡，陆云淑病的频率明显比前段时间更快，这也意味着，她的生命快要到尽头了，该为病人准备最终的治疗了。然而这话，他们谁也不敢说出口，齐齐保持沉默，站在那里，等着新的命令。

陆云淑再次睡下之后，纪嘉辰便站了起来，看向父亲。

纪量心知肚明，立刻跟着他走了出来，小声说道：“那位大师已经联系到了，明天你大哥就带他过来，为你母亲诊断治疗。”

“对方的身份确定过了吗？”纪嘉辰垂了垂眉眼，唇角带着一抹冷笑，“可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带进来，浪费母亲的时间。”

纪量连忙说道：“我问过了，你大哥说是熟人，绝对可信。”

“你还是将他的话奉为圣旨呢，父亲。”纪嘉辰阴恻恻地看他一眼，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希望这次，大哥真的不会让我们失望。”

纪量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阵阴寒，就知道他儿子又开始神经了，便也默默闭了嘴，不去触及他的逆鳞。

待纪嘉辰走了之后，纪量忍不住，再次联系了大侄子：“嘉晔，你确定真的找到那位大师了是吧？他手里有恢复类的药剂是吧？”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您就放心好了。”

纪量又加了一句：“你二婶情况不太好，很需要这些药，你可别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看到二婶重病受折磨，我心里也很着急。”纪嘉晔回道，看到对面的人隐含焦急的问话，心里却是忍不住思量，难道陆云淑快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知轩出门的时候，安阳就知道他要去纪嘉辰那里了，便连忙拿出来之前准备好的药剂：“吃过早饭再去吧，我已经让小唯提早准备好了。”

万俟知轩点点头，自是心知肚明：“都是什么效果的？”

“力量、速度，还有精神力恢复。”安阳又将制作成胶囊的药剂放置在一边，“这些是保命的，若是遇到危险，就吃下去，足以撑到你回到家来。”

“我明白了。”万俟知轩也没有大意，将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了一些，然后将胶囊塞进口袋里，这才站起来，“今天就待在家里吧，我安排了人，还有江凌也在。”

安阳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喵喵。”

早上十点的时候，安阳正带着喵喵在院子里玩，突然就察觉道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多亏了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训练和精神力加强，对于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了。

安阳若无其事地牵起喵喵的小手：“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妈妈累了。”

喵喵懂事地点了点头：“好呀。”说着又乖巧地递上自己的水杯，“妈妈喝水。”

安阳接了过来，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喵喵真乖。”

回房间的时候，安阳依旧警惕地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紧紧握着喵喵的小手，想要抱他在怀里，却又怕自己紧张的情绪让小孩子更加不安。毕竟，她也是头一回独自面对这种阵势，而对方的目标又再明显不过，是冲着喵喵来的。

所以，当那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安阳并不显得惊讶，快速将喵喵抱进了怀里，同一时间，江凌也出现在了她身边，而风中也传来，不远处的肉搏声，看来纪嘉辰的确是没有死心。

“站在我身后，不要走远了。”江凌抿着唇，声音比起前些时日，已经清朗了不少。

安阳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先专心应战，应付不来我会喊你。而且，有两处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时候，安阳才察觉到，万俟知轩的人，布满了整条巷子，而不是只有家门口和前后花园这一点地方，加起来的话，大约有三十个人。哪怕是宅子里，也有六七个，足以应付各种状况了，她的确，无需太担心。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安阳心里仍是隐隐感觉到不安，似乎遗漏了什么……

纪嘉晔带着闻人凉音进了纪量家，他的二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来，顿时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原来是凉音啊……”

他的语气不无遗憾，却又带着些庆幸。虽然他承认闻人凉音的资质不错，然而无论是从小到大，她都也依然比不上儿子，何况后来闻人凉音去了机甲学院，再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学习制药，又怎么可能制造出恢复类的药剂？

但是往好处想，闻人家好几代制药大师都是半路出家，说不定闻人凉音也是兜兜转转十几年，才找到自己适合的道路呢。好歹是知根知底的，总比带来个没有任何名声的药剂师要好得多，起码省了盘问的时间。

纪量面上带着笑，立刻就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闻人凉音，笑道：“几年不见，凉音越长越好看了。”然后又看向大侄子，问道“嘉晔，那位大师就是凉音？”

闻人凉音主动走了过来，对着他礼貌地笑了起来，确实没有作答，只道：“好久不见，二叔。听闻二婶病了？”

纪量顿时忧愁地叹气，带着他们往宅子里走，一边说起来陆云淑的情况。

纪嘉辰却没有出来，此刻他仍旧坐在自己的卧室里。不过与往日不同，今天他的房间里多了另外两个人。

“他们来了。”纪嘉辰掀起窗帘的一角，从窗口望了出去，正巧看到纪嘉晔和闻人凉音跟着他的父亲向这边走来，“分别的时候到来了。”

身边那两人说道：“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至于那个孩子，你也别太执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先让他继续留在父母身边，再过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是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纪嘉辰轻笑一声，“我去跟母亲告别。”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留下痕迹，你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纪嘉辰没有做声，立刻就推开门走了出去，正巧跟纪嘉晔两人在客厅相遇。

“大哥。”纪嘉辰倒是礼貌的很，语气也显得格外温和，“母亲的事情，劳你费心了。”

纪嘉晔看着他，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但是在了解到这些年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之后，纪嘉晔就不寒而栗，眼前站着的，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温暖的人，而是一条冰冷的随时准备反噬的毒蛇。

但是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旧淡定如初，带着兄长该有的谦和和包容，温柔地点了点头：“应该的，只要二婶能够快点好起来，就值得。”

纪嘉辰又说：“谢谢大哥。请你们稍坐一会儿，我进去跟母亲说句话，你们再进来看望她吧。”

纪嘉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外面几条道路都有他们的人，就算纪嘉辰走出了家门，也未必能够离开这条巷子。

然而，等了十分钟，也不见纪嘉辰出来，纪嘉晔等不及了，倏地从沙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闻人凉音一眼：“跟我来。”

闻人凉音立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抬脚走了过去，纪量也连忙跟了过去，推开门的一瞬间，纪量忍不住尖叫出声。

——陆云淑的身体僵直地坐在床沿，脑袋却不见了。

房间里再没有别的人，也就是说，纪嘉辰杀了他的母亲，然后带走了她的大脑。

纪量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大惊失色：“这、这是……”

纪嘉晔无心理会他：“凉音！”

“我知道！”闻人凉音立刻从窗户跃了出去，按照记忆中这座宅子的出入口和附近的逃跑线路，一边跑着去追人一边将情况叙述给外面的万俟知轩，好让他做好下一步的部署。

就在闻人凉音追出大门的一瞬间，身后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破声，她惊讶地转过头，现陆云淑的卧室，爆炸了，正火焰冲天，不出一分钟，就会烧的片甲不留……

而就在同一时间，万俟知轩的宅子里，也突然从天而降两枚小型能量石，被投入到池塘中，然后剧烈地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