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用错了方式,但也没错
三个死者,一个幸存者。
三张画,一张照片摆在苏志喜面前。
“为什么抓你知道吗?”
“知道。”
从被抓到那一瞬,苏志喜就没了抵抗的想法。
车上沉默、车外配合,让干什么干什么。
就像是一个气球,漏气后,就知道再也无可挽回了。
“说说吧。”
范世谙轻敲审讯椅。
苏志喜身体一颤,好似刚醒过来。
视线滑过摆在面前的画和照片,突然自嘲一笑。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听我为什么被人害这么惨吗?”
“啪…”
范世谙绕回到记笔录的桌子前,重重一甩厚厚一叠档案,“苏志喜,根据现有证据我们可以直接起诉你。”
“录口供只是走个过场,你的态度,决定了你之后是什么样的待遇。”
“我说,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别告诉小满。”
苏志喜两手抱头,耙一把头发,再抬头,已是一脸疲惫。
大喜贸易有限公司,主经营床垫,副产是家纺。
无论哪一个类目,都是易燃产品。
身为公司第一把手的苏志喜,对这一点尤为看重。
他不仅为厂房投保了巨额保险,在消防上面也从不怠慢。
也许是天气炎热,正在赶订单的工厂,突然起火。
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其实在我创办小满菌业,稍缓过来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
“结果也一直放在抽屉里,我没想过要理会。”
“一切都没了,可又重新开始了,我们一家都在,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
“可…”苏志喜捂脸开始小声啜泣。
过了几分钟才缓过来,“我爱人没了。”
他平稳的语气多了几分急躁,“如果不是因为要还清那些债务,她不会没日没夜跟着我熬。她本来就身体弱,全靠那股劲撑着。”
“等债务全都还清,小满菌业一年比一年好,那股劲松了…”
说到这,哽咽声再次响起。
看得出来,他和夫人的感情很好,不然不会那么多年不找。
要知道,老婆死了不到一个礼拜,找第二春的男人大有人在。
像这种专一的,倒是罕有。
静等他宣泄情绪后。
范世谙沉声又问,“钱有恩和吴永福被杀,你有足够仇恨他们的理由。”
“那赖艺芬和司马徒呢?他们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苏志喜猛然抬头,怒瞪已经泛红的双眼,“大喜兼具内贸和外贸,外贸虽然比重不高。”
“但如果收回外贸那笔钱,也不至于后来那么辛苦。”
“赖艺芬你知道她做什么了?”
对上两张询问的脸。
苏志喜摇摇头,自嘲一笑,“生意上的事,你们怎么会懂。”
“她联合司马徒给我下套,签了一份阴阳合同,导致合同不成立。”
“原定给他们的货,只能堆叠在仓库里。”
“国内不要,国外也不要,一仓库货,我只能贱卖,才有了开小满菌业的钱。”
“如果按合同卖,我夫人也不会死。”
苏志喜已经陷进自己编的圈子里。
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
他夫人的死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只单单破产,一家人都在,说不定,他还像一头勤劳的骆驼一样,驮着一筐又一筐菌菇,为这个家继续忙忙碌碌下去。
……
“呜…”看完苏志喜的审讯录影,苏满已经泣不成声,她抓住在场唯一一个女性,罗莉的手,“人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杀的。”
“跟我爸无关,全都是我。”
范世谙按下关闭按钮,“苏满,那些霉菌是怎么培育的?”
苏满打了个哭嗝,哑声,漏出止不住的呜咽。
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偶然间,看过苏志喜往小盒子里倒。
也是看了新闻,才对照上赖艺芬的死亡地点,是她爸曾去过的地方。
可她以为,苏志喜只会杀一个。
结果,第二年,警方又通报了一起死亡事件。
苏满曾想过要举报,可那是从小到大疼爱她长大的父亲。
她还是隐瞒了,只是跟父亲间的话越来越少,联系也越来越少。
连苏满租用赖艺芬的房子,为后续认罪做铺垫,他也不知道。
“你没想过,你冒认,苏志喜最终还是会从警方这得到消息。”
“最后,他会说出全部事实吗?”
苏满愣了一瞬,继而痛哭。
她没想过,这么多年,她只想怎么认下罪名,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让警方相信,从没想过被苏志喜发现后的另一个结果。
……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确实令人羡慕,可惜用错了方式。”罗莉吸溜一口百香果果汁,嚼碎籽,酸的皱起了眉头。
汪淼拿起一串牛肉串,一口撸了一半,“味道不错。”
他放回盘子里,等嚼完后开口,“这就是人性,淳朴但又复杂,猜不透。”
“我倒是能看懂你。”范世谙看一眼还剩一半的牛肉串,“你对这种市井生活适应的是越来越好了。”
连白衣也多了替代品,深灰色外套,耐脏,在汪淼的穿搭里,那可是稀罕物。
“呵。”汪淼提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它也不遮油。”
深灰色衣服上,因为油渍的原因,多了个黑斑,可比在白衣服上显眼很多。
“灰色不耐脏。”他给出结论。
顺手捡起吃一半的牛肉串,一口撸干净。
“看。”咽下去后,汪淼提起衣服下摆展示给他们,“看,又一滴油。”
“哈哈哈哈…”
桌上所有人爆笑出声。
笑声大到经过的人都要看两眼。
“不行了。”罗莉笑到揉肚子,“汪淼,我不知道你还这么百变。”
“当然。”汪淼也不让梗落下,“毕竟我是多人格嘛!”
又一轮爆笑过后,范世谙抬手截断汪淼还没出口的话,“够了,别用你一直微笑的脸,说那些让别人爆笑的话。”
“说点正事。”
所有人止住笑,看他。
“早些时候,接到局里电话,顾晨炜被判10年监禁,换监狱后的第一晚,自杀了。”
“死因,咬舌自尽,整根舌头被自己拔出来一半,血液倒灌进气管,引起窒息死亡。”
“第二天发现他时已经晚了。”
这种死法…
在场的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对自己是真狠。”史泰更是掐住了咽喉,“下得去手。”
“对他而言是种解脱。”汪淼则是站在另一个角度,“继续活下去才是对他的残忍。”
“只是…”他看向范世谙,“伯父伯母没找你吧?”
“找了。”范世谙摊摊手,“命令我立刻、马上滚回去。”
他一口将可乐喝完,又问老板要了瓶红牛,“我向严局请了几天假,史泰,你代表二队,抽个案子,先和罗莉查起来。”
“我和你一起。”汪淼跟着站起来,同样要了瓶红牛,“不能开车,盯着别人开车还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