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性考验
童妍埋头吃着面条，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发出细微的嘬嘬声。
江钦屿听声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闪一丝笑意。
这让他想起以前有一回，在路边遇见个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在找路人求助。
他瞅着眼熟就下车过去询问，小姑娘说想吃面迷路了，闲来无事他就顺便带她去。
她吃得很慢，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根根挑着吃，他就说了一嘴，把人整哭了。
一声谢谢都还没有，事后还去江卓成那告状，说他骂她。
他不过是说了句，王八嗦面。
这家伙，怪会歪曲事实，挑拨离间。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一想到江卓成这个人心里顿时窝火，江钦屿脸色阴沉下来。
这时，桌边传来动静，童妍嘴里嘬着一根面条，侧眸瞄了眼。
她的手机。
“江先生让我还你的。”琳达微笑说。
童妍把筷子夹着的面条嗦入口中，拿起手机查看，顿时皱紧眉头。
咋就剩一格电了！
童妍不满的瞪着琳达：“你看了我手机？”
琳达摇头：“套不出密码。”
所以一直输错密码，把她手机输没电了。
江钦屿竟然让琳达把手机还给她，那要不就……
童妍笑盈盈地喊了声。
江钦屿装作没听见，站起身双手插兜，往包厢门口走。
“别走啊！”童妍急忙吃几口面，还不忘喝两口汤，一边喊着：“等等我！”
童妍努力地迈动她的小短腿，气喘吁吁的追赶上去，只觉男人的腿长得出奇，走得简直像阵风一样快。
江钦屿瞥了眼她油腻腻的小嘴，面无表情的问：“还有事？”
“我们……一起出去吧？”童妍害怕一个人走被抓回来，这里都是露膀子的彪形大汉，她一个弱女子太不安全。
虽然江钦屿也是个危险的男人，但至少跟他在一起，她能安全地走出去。
江钦屿没说话，大步往外面走。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童妍一咬牙，赶紧跟了上去。
他的腿真的太长了，走得又快，童妍没穿鞋，只能光着脚丫子，急匆匆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男人看到墙镜里倒映出的小短腿，两只小爪子握紧拳头，就像一只追着主人脚步的宠物，怪可爱的。
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稍稍放慢了脚步。
童妍跟在江钦屿身后兜兜转转，好些个男人看到都礼貌的让路，眼神怪异的打量她。
江钦屿停下脚，在空位坐下。
童妍左顾右盼，明亮的白灼灯，现场很多人，拳台上的两名男人激昂的挥洒拳头。
她轻轻喊了声。
江钦屿转过头看向周炝，用逻语说：“缇卡那边怎样了？”
“那边的人说琳达主持到一半被叫走，换了个人主持，耽误了点时间，这会应该快结束了。”
“行，跟那边说声，他挑中的都算我这。”
“是。”
江钦屿的视线落回拳台，专注看拳赛。
童妍眨了眨眼，再次开口喊了声。
“莽子那边怎样了？”江钦屿再次看向周炝。
“他说没问题，一个星期内绝对能搞定，屿哥你就放心交给他去办。”周炝回答道。
“嗯。”
在拳赛的喧闹声中，江钦屿和周炝交谈，童妍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挂不住了。
直到他目光再次转向了擂台。
说完了？
“小……”
“啧！这个废物，还上届拳王，打的真烂！”江钦屿用九州谩骂。
童妍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看得出江钦屿是故意不搭理她的，正当她要开口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邢茜！
童妍偷偷往旁边瞄了眼，江钦屿全神贯注地盯着拳赛，不注意她。
犹豫了一下，她选择按掉电话，坚持尝试与他对话：“小……”
还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江钦屿冷声打断：“别在这打扰我，滚。”
甚至都懒得抬头。
童妍厚着脸皮，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汪着一双大眼睛：“你送我出去吧，我害怕。”
江钦屿睨了眼扯住袖子的小爪子，再抬头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见她努力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希望能够打动对方。
男人散了声笑，戏谑说：“你平时就是这样勾引我大哥的？”
童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立马撒开小手。
果然这招对江钦屿不管用。
“行啊，看完拳赛送你出去。”江钦屿看着擂台，淡淡地说。
童妍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什么时候结束？”
“凌晨三点吧。”江钦屿随口回答。
凌晨三点？童妍瞳孔瞬间放大，现在才九点啊！
一旁周炝紧握住拳头，面部表情也绷得紧紧的。不能笑，屿哥就是撒个谎，逗逗童妍而已。
可以看到童妍那副很认真，扳手指算数的着急模样，周炝咬着牙，努力不让笑声溢出来。
“你先送我出去，要不让周炝送我出去也行。”童妍可怜兮兮地请求。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江钦屿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没想破坏游戏规则，拜托你了。”童妍再次扯他袖子，撒娇道：“行吗？”
谁知江钦屿冷漠地甩开她的手：“你这招对江卓成管用，我不吃这套。”
童妍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诶？怎么下面的观众都陆陆续续走了，拳台上也空无一人。
童妍扭回头，对上江钦屿笑意盎然的脸。
她指了指台下，“结束了。”
“还有场。”他说。
“……”
童妍，你是有骨气的，没有江钦屿你就不行了吗？
童妍转身就走，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嘶”了一声，抬起脚一看。
一个很小的铁片扎进了她的脚底，她强忍着疼痛拔出来，仔细盯着脚下走。
一走出楼梯口，十几个光膀大汉从内场出来，看到她后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往她这边靠近。
童妍吓得立马转身往楼上跑，回到了江钦屿的身边。
江钦屿似乎早有预料，惬意的躺在椅子上抽烟。
现在三点，拳赛结束还有八小时，距离第三天凌晨一点，还剩四十六小时。
她没有证件，得先去大使馆求助，拜托那里的人帮忙送她回国，比任何人都可靠。
时间应该是来得及。
可问题是……她现在连去大使馆的钱都没有啊！
周炝把戒指放在裤兜里吧，偷偷顺走应该不会发现吧，放在哪边呢？
周炝被童妍怪异的眼神瞅着非常不自在，他连忙用双手捂住下档。
童妍看到周炝这反应，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他想啥呢？
旁边男人的视线没在这俩人身上，骨节清晰的手突起青筋，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的棉花滤嘴变形。
没一会，江钦屿接了通电话，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童妍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钦屿，生怕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就会被关回笼子里。
江钦屿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意，这游戏可真有意思。
童妍继续跟在江钦屿身后，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拍卖现场。
恐慌感袭来，童妍不禁浑身一颤。
缇卡笑嘻嘻的走过来，他身后的打手牵着五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拴着几个可怜的女孩。
“屿，我就挑了几个顺眼的，你看！”缇卡红光满面，拎着其中一个甩到脚边。
江钦屿嫌弃地蹙眉：“你喜欢就行。”
他实在无法理解有何吸引人之处，爱情这事，得两情相悦，强迫双方都不舒服。
就像硬要把两块磁铁的南北极挤在一起，结果只会是相互排斥，各自为政。
昂，他好像有过一个。江钦屿转过头，目光落在身后脏兮兮的女生身上。
她头发长长了，脸脏兮兮的，身上也没了那股舒服的青草香，臭得跟贫民窟的垃圾桶一个味。
不过那张被油渍覆满的小嘴儿，倒是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忘记什么感觉，只记得她好像还哭来着，怪惹人怜的。
童妍被江钦屿的眼神看得浑身汗毛竖起，他漆黑的眸深邃幽暗，含着一丝隐约地笑意，仿佛是在看一头到手的猎物。
“小童姐……”
耳边传来颤颤巍巍地哽咽声，引得童妍望过去。
笑笑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涌出眼眶。
当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那纯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助和期盼，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童妍心中揪起一阵痛。
之前随口说出带笑笑离开，不过是敷衍，让琳达把笑笑留到最后拍卖，也只是想笑笑能晚一点点被带走。
她怎么救得了笑笑，都自顾不暇了。
可看着笑笑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那种无能为力感令她感到窒息。
内心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童妍鼓起勇气，试探着向江钦屿开口：“你能把这个女孩买下来吗？”
希望渺茫，总归她是帮过，不行就没办法了。
闻言，江钦屿眼神黯淡几分，语气冷漠：“童妍，适可而止。”
他叫她名字了。
果然……行不通。
江钦屿俯下身，贴近她左耳说：“为了捞你，我已经很烦了。你不知道感恩，冤枉我这茬还没找你算，我可不是慈善家。”
童妍揪着的手指紧了又紧，江钦屿难得有耐心和她解释这些。
其实无论是不是江钦屿安排琳达把她绑来，他都可以选择直接把她送给缇卡，不用大费周章的绑来再放走。
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好像一直挺耐心的，给她吃面，还让琳达把手机还给她，也同意送她出去。
是很反常，可能不想游戏结束的太快，没意思吧。
“想救她？”男人声音再次响起，童颜对上他的眼睛。
他说，“你跟她换。”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笑笑离开，她被带走。
带给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
这样笑笑会得救，她能拯救一个命运可怜的女孩。
童妍嘴唇颤抖开口：“我……”
江钦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笑笑满眼期盼地看着她。
“我不要。”
江钦屿挑眉，嘴角漾起一抹满意地笑。
她做不到。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是一面之缘。
救得了一个，还会有无数个和笑笑同样遭遇的女孩，她救得过来吗？
把笑笑从缇卡手里救出来，就真的安全了吗？
这里是逻国，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笑笑是被拐来的，把她放走，一个人又能去哪？
说不定下场比现在更惨。
童妍无情的跟在江钦屿身后离开，明明聋了一只耳朵，但笑笑那凄惨的哭喊声却震耳欲聋。
每一句“小童姐”，每一声“求你救救我”，都如刀剜在她心上。
一种看不见的，浓烈的忧愁包围她，那颗痛苦得几乎在流血的心，更加压抑和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