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晦气
“二爷不似京中小爷们规矩繁多，那是他修道养心，不看重名利地位的缘故。”
“他亲厚待人，可你并非道门女子，有些时候二爷可以不守规矩，但你不行。”孟茜茹上了马车，又掀起车帘叮嘱跪在地上的叶蓁。
“二爷信任你，你要提醒他。”
“今日之事有损二爷名声，对你自己更不好。”
孟茜茹把话说得彻底，许多夫人小姐亦是头一次见她这么严肃，不给人留情面。但叶蓁今日出尽风头，尤其公然被国师袒护，一度让所有女眷心生不满和嫉妒。
叶蓁只能请罪，“臣女失仪。”
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不想孟茜茹还不罢休，“听闻你从前知礼懂礼，这些事原本不必本郡主提点。”
“女子贵在自重自立，不论你什么心思，都不该打他的主意。”
这话对女眷而言简直大快人心，就差把叶蓁绑在耻辱柱上吐口水了。
但凡叶蓁有一点算计，这话都不冤枉，可叶蓁没有。
她算计谁都没想过算计李煦安。
平阳郡主这样下她的脸，可不能算告诫了。
叶蓁不卑不亢道，“郡主好意，臣女感激不尽。但国师大人尊贵，他如何想如何做非臣女能左右。”
“还请郡主回头也劝劝国师大人，他的恩情，臣女恐无福消受。”
话音刚落地，四周议论声都快把她淹没了。
“瞧她这样子，还成了国师大人上赶子护着她了？呸，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郡主是为她好，可惜她听不进去。”
“哼，从前那么喜欢飞虎将军，现在说退婚就退婚，八成她去侯府就是想着勾引国师大人吧。”
这些字眼悉数听进孟茜茹耳中，她高高在上的目光从叶蓁身上缓缓扫过，口吻倒是轻柔许多，“本郡主话重了些，但叶二小姐有这份自知之明最好。”
众人跪拜恭送平阳郡主。
流霞这才搀着叶蓁起身，帮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心里到底替叶蓁难过，可眼下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各家夫人小姐等仆从驾车过来，除了平阳郡主的车架，还有一辆停在旁边的就是贤妃宫里出来的。
董苑裹着薄薄的狐裘被宫女簇拥着出来，她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跑到叶蓁身边，“本以为能和你多说说话···”
“我其实根本没事儿，可阮夫人非要陪着我沐浴喝姜汤，还让她的嬷嬷给我梳好头，一定要发了汗才让我出来。”
叶蓁瞧她面色红润，说话底气十足，也放心不少，“是要这样，不然贤妃娘娘会担心的。”
董苑一听这话也就不抱怨了。
紧紧抓着她的手，“阿蓁，你多保重。今次我闯了祸，二姐一定会罚我，不过是做给陛下和方家看。”
“等我下次出宫，咱们再好好聊。”
叶蓁看她眼里满是期待，自己也盼着那一日，笑着点头，“好。”
董苑上了马车，又想到什么，回头扬声道，“我大哥今年回京述职，我带他来见你！”
这是说给想嘲讽叶蓁的女眷们听，她心思浅，以为冠上董家的名头，就能让叶蓁不被人议论。
然而她的马车才走出一段路，门前女眷的议论比之前还更沸腾。
流霞听得生气，红着眼小声替叶蓁不平，“她们怎能说得那么难听？那几个小姐夫人，哪个从前没收过您的东西。”
叶蓁前世就是踩在人情冷暖上的胜利者，这点非议还不至于影响她心情，她眼神平静无波，“内宅最不缺的就是嘲笑讥讽，好在我今日还能站在这儿，而不是灰溜溜去尼姑庵了却残生。”
“阿苑一心护我，阮夫人又当众关心我，加上二爷···”说到李煦安，她心弦微动，垂下眼睫，“二爷公然帮我，连最会端平水的平阳郡主都看不下去了。”
“她们说说也好，只要别憋出什么坏主意害我就成。”
流霞一听叶蓁说得在理，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看得开，她再委屈倒显得矫情了。
“奴婢扶您到阴凉处等等，夫人还没出来。”
“好。”
叶蓁躲得挺远，虽不在乎她们议论，但苍蝇在耳边嗡嗡久了到底也烦。
不多时，叶雪从偏庄出来，没在人群中见到叶蓁，又听大伙儿说什么活该、不检点···
她以为事情成了，眉梢眼角挂着得意。
碰见方菁换了身衣裳，险些都没认出来，“方小姐。”
她赔着笑脸上前，方菁回头见着她，脸色阴得吓人。
叶雪也知道方菁不好惹，此刻笑容有些发颤，方菁让母亲先去车上等，方夫人撇了叶雪一眼，对方菁道，“你平日任性就罢了，切不可与那些没教养的狐狸精来往。”
叶雪彻底笑不出来，指甲深深陷阱掌心，只恨自己不是个堂堂正正的主母。
看方菁这脸色，难不成事情不顺利？
等方夫人走远，叶雪迫不及待开口，“方小姐，您和刘公子配合得可还顺利？”
“奴婢仔细叮嘱了您身边的雪雁姑娘，时辰都算得很准。想来大伙儿都瞧见她勾引男人的浪荡样了。”
方菁脸色平平，“雪雁托你的福，母亲已经把她卖给人牙子了。你之所以还能站在这儿，也有雪雁一份功劳。”
叶雪心里咯噔一下，“这···好端端的···”
“好端端？”方菁利刃似的眸子压过来，“她根本没走桃林。刘安那蠢货抱着王爷请过来的舞妓又亲又啃，事情闹到了王爷面前，侍卫领着刘安满院子找给他送信的侍女。”
“你说雪雁还能活吗？”
方菁不止是替雪雁难过，更是把自己今日吞的苦一并发作出来。
向来只有她嘲讽别人，今儿却被满京城有头有脸的女眷笑了个遍！叶蓁，她动不了，叶雪这龌龊东西，她还不能骂两句么！
“这、这···”叶雪神色大变，接连退了几步还是被方菁浑身的杀意压得透不过气，“那王爷岂不是知道我们设局算计叶蓁？”
方菁眯眼，“我们？”
叶雪深感不妙，果然听对方威胁道，“是你收买我的丫头，借机报复叶蓁，我方家处置了雪雁，没找你算账已是开恩，你还要攀咬谁？”
叶雪死死咬着唇，硬是不敢表露半点不满。本想借方菁的手收拾了叶蓁，顺便和方家搭点关系，日后能帮李乘歌说两句话。
怎么就成了这样？豫王知道的话，会不会迁怒李乘歌？
不过是个舞妓，应当不至于让豫王动怒。
此刻叶雪绝想不到，豫王是懒得和她们计较，可秦玉却和李乘歌勾搭上了。
“奴婢不敢。是、是奴婢不长眼，连累方小姐，请您恕罪。”
叶雪能屈能伸，立刻认怂求方菁放过自己。
方菁见她还算识相，啐了一口，“哼，晦气。”
叶雪只能受着，将这份屈辱算到叶蓁头上！她知道李乘歌会步步高升，自己也会加封诰命，那一日总归要来，眼前一时的输赢算不了什么！
送走方菁，叶雪难消心头之恨，当下吩咐红螺，“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刘安得罪了豫王的人，怎么外头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红螺为难道，“姨娘！咱们连进庄子的资格都没有，奴婢上哪儿打听去？”
叶雪挑眉，“进进出出的侍卫不是人吗？”
“他们都要银子的。”红螺偷偷瞟了她一眼，“姨娘给的那点，他们根本瞧不上。”
她现在是有了银钱的来路，可光是在侯府做给李乘歌看的就要大把银子，别的地方自然要紧着用。
叶雪语塞，心头一阵烦闷，又听红螺道，“将军出来了！”
“挨着将军的那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