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姑娘白娴(求月
东边在闹大妖,听说已经死了不少镇抚司的大人。
西边有人起义,皇帝派大军镇压,眼下到处都是流匪、兵灾。
南边发了旱灾,沿途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千里无人迹。
北边……
“北边老夫倒是没有听到甚么消息,但如今这世道谁又说得准是在受什么苦难。”
“哎,这狗日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感情好,等你死了弟妹我来照顾。”
“去你的!”
……
听着一路上的闲言。
往日里最喜欢凑热闹的王嫂却是没有心思去细听。
只是捧着从医馆取来的几包药材行色匆匆向县城外走去。
回到家中。
王嫂一刻不停提着药包去了灶房,没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儿啊,该喝药了。”
一声轻喊。
隔壁正屋的房门好一阵才被推开,走出一个唇红齿白、面相英俊的匆匆少年人。
只是少年脸上没有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活力与蓬勃,反而双目无神、面白眼青、脚步漂浮。
若不是少年尚未成婚,定以为是被那家中娇妻给吸干了精气。
看着儿子,王嫂心中不自觉又是一痛。
少年原本不是这般模样,但突然有一日去郊游回来后便日渐消瘦,不过小半个月便成了现在这副痨样。
她是四处求医却毫无进展。
“娘,你熬它做甚?我说过我没病!”
看到桌上的药汤,少年心中大为不满,快走两步便将来之不易的药汤给倒进了院子里。
“我要与媚娘去西山赏花,今日便不回来吃了。”
说完,少年一挥袖袍便气愤的出了门。
只留王嫂哇的一声无助的跪倒在了地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死的早,儿子也患了癔症,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隔壁邻居闻声赶来。
扶起地上寻死觅活的王嫂。
“健儿哥的病又发作了?”
“是呀。”
王嫂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滔滔不绝道:“他这半个月,每日都与那劳什子媚娘出行,但哪里有什么叫媚娘的女子,根本就是他一人说说笑笑四处游荡。”
“到了晚上,甚至在房中自言自语,还发出……发出……哎!”
这个时候王嫂也顾不得什么家丑不能外扬,只想将心中的郁闷全都发泄出去。
“我看健儿哥不是生病了,而是撞邪了!”
“可这邪祟如何降服?”
“去郡里请镇抚司的大人。”
“我等草民如何请得动校尉大人啊?”
“那怎么办,你倒是出个主意。”
“不然去找个和尚、道士?”
“那群骗钱货色还是算了吧……”
“那你说咋办嘛!”
“这世道能活一天算一天,各家自扫门前雪,又有谁会关心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顿时,哀叹声连成一片。
若是住在城中,有三班六房、巡捕营、城卫营把守,尚有几分安全保障。
但如他们这种住在城外,靠种地为生的百姓。
那真是朝不保夕。
指不定哪天来个妖邪便将他们给吞了。
尽管镇抚司的大人们在四处铲除妖邪,但天下之大,镇抚司的大人就那么几个。
平摊下来一座县城都不一定分得到一名校尉,又哪里有心思来管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这种世道下,谁敢保证自己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可这时,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却突然想到什么,不自觉提高音量道。
“谁说没人在意咱们的?”
见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自己,汉子老脸一红,却少见的梗着脖子没有退缩。
“若是能找到白姑娘,或许健儿哥还有救!”
此言一出,邻里乡亲们眼前顿时一亮。
“对,也只有那位姑娘才会为我们贫苦百姓出头……”
立刻便有人接话。
“白姑娘?”
听周围的谈话声减弱下来,王嫂终于来了精神。
“这位白娴姑娘是最近出现的异人,最见不得妖孽害人,为咱们沁阳县解决了不少邪祟滋事,便是匪患也被除了好几处。”
“若是能找到姑娘帮忙,健儿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嫂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身。
“这位白娴姑娘现在何处?”
这下子,周围众人却是哑了火。
他们只听得白娴姑娘就在郡中某处,却是从没亲眼见过。
只知这位姑娘独身一人,相貌绝美、好穿灰裙,手中有一杆镔铁长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见询问无果,王嫂刚刚生出的一点力气顿时又消了下去。
找不到人,就算再厉害也是枉然。
旁边人正要再安慰几句。
忽的。
王家小院篱笆外,一道戴着斗笠,背着长剑的身影缓缓走过。
从身形来看,此人应该是位女子。
路过的女子也没想到这个城外偏远的小院里居然聚了这么多人。
伸手取下头上的斗笠,轻声问道。
“请问诸位老乡,继续往前是何地界?”
正午的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穿过少女轻盈的发丝,每一缕都闪耀着金色的光泽,平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神圣与高贵。
她的的面容清丽脱俗,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蕴含了星辰大海,让人一时间难以移开视线。
如同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女侠,倾城倾国又英气逼人。
“往东再走三十里便是长隆郡城……”
“多谢。”
少女颇有男子气的抱了抱拳,迈开莲步便继续前行。
可刚走出十来步,身后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请……请问,是……是姑娘白娴吗?”
少女顿足,转身。
俊美的脸颊上散落着几缕青丝。
“你寻我有事?”
……
草屋内。
白娴坐在凳子上小口品着杯中粗劣的茶水,对面的妇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十多天儿子的变故。
“我懂了,你是怀疑他撞了邪,希望我留下等他回来看看。”
王嫂脑袋不停点动,就差要把脖子给甩断。
“这是我家全部的钱财,只要能治好我儿,只要老身有的姑娘尽可以拿去。”
白娴瞥了一眼妇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拿出来的木盒。
里面零零散散装着十多两碎银子和铜钱。
这对普通家庭来说算是一笔不错的存款,但其中大部分都是这家男人死后的赔偿。
要是全都交出去,明天家里就该揭不开锅了。
但事到如今,妇人也顾不得这些,只求将儿子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