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见南星
宝月楼三楼早已被他人提前预定,因着是十三月舍贵客,宝月楼的管事给忠叔定了二楼最雅静的小厢房。
不大的四方桌上放着几道精致可口的菜点,江南特有的素烧鹅、糟卤三宝拼盘,一盘爆炒鳝丝还冒着尖尖的热气,荷叶粉蒸肉丝丝缕缕清香传入鼻尖,红糟排骨的独特口味令胃口大开,配上一盏莼菜火腿丝汤羹,落胃妥帖,两盏小小的豆沙凌粽晶莹剔透。
祖孙俩正细细品尝着菜品,忠叔走到沈老侯爷身侧,俯身在侯爷耳边低语几句,老侯爷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又恢复如常色。
沈景玄放下手中的筷着,站起身来,对着祖父鞠躬道“孙儿见祖父对上午茶肆中喝的越红尤为喜爱,想去为祖父买些带回十三月舍中,可好?”
忠叔看着景玄少年老成的模样,与老侯爷微微对上目光,都心生感慨。
“进忠,让无用陪着小少爷去街上走走。”侯爷吩咐着
忠叔听到侯爷吩咐,自是掂量出小少爷在老侯爷心中的地位。但无用是沈辞安贴身侍卫,身手了得,一直跟随着侯爷左右从未离开过。
“老爷,无用身旁的浮白也是个上好的苗子,与小少爷年纪不相上下,浮白跟在身旁,小少爷或许会更自在些,而且我看这余杭城民风淳朴。”
忠叔气息平稳地说着话,老侯爷听着并未吱声。
“祖父,我喜欢浮白跟着。”
孙儿开口了,老侯爷微微点头,忠叔让浮白进来
“浮白,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景玄身旁,护他周全。”
自此,沈景玄身边多了一个浮白,陪着他从少年一路走来,多年后回想起来,这些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沈景玄带着浮白拜别沈辞安,离开了宝月楼。老侯爷站在窗边看着几人在街头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拐弯处消失不见。
“景玄大了,是应该慢慢放手了。”
“侯爷,长云城我们还去吗?”忠叔走近身侧,低声问。
“去长云城太惹眼,找个折中处吧。”
“那小少爷呢?”
“我们来回不超过十日,先让他留在十三月舍,浮白跟着他,我放心的。”
立秋后的风,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悄无声息地卷走窗边两人的对话。
午后街头,树荫绰绰,温热的空气中有暗香掠过。
浮白跟在沈景玄身后一步距离,看得出来小公子此刻心情舒畅。浮白自小就跟着师傅陪小公子习武强身,他自是知道小公子的为人。
今天老侯爷终于开口将自己拨给小公子,想到以后的日子能常伴公子左右,浮白虽脸色如常,但心中却乐开了花。
余杭城与洛城不同,城中弯曲的小河,河畔侧树荫下随处可见各色的夏槿,风吹过将将垂下来的软糯树枝。
忠叔刚刚的耳语,他听到一些,猜着祖父约莫还是得往西去一趟。虽然才十三岁的年纪,因在祖父膝前长大,耳濡目染间让他的内心更成熟稳重。
虽然祖父早已离开朝堂,有时总不如人愿,他知道现在祖父需要独处,静下心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但所以才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沈景玄带着一行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过铺着青石子的路面,登上河面石板小桥,站在桥上看着脚下流水潺潺,好不惬意。
程梅见带着姜锦言坐在姜府马车中,从多宝阁回姜府。途经城东桥头,只听得一阵喧闹,夹杂着哭声。姜锦言的心一下提起来,连忙掀开帘子朝外望去。
如她所料,在桥尾街头,几个混混正围着打一个小乞丐。情急之下锦言脱口而出:“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她脆生生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和哭泣声中,程梅见立马把她揽入怀中,向车窗外看去。
小乞丐蜷缩在地上双臂抱着头,任由混混们的脚踢踹在他身上。她心生不忍,唤车夫停下车来。身后的管事立马赶上来,想问夫人何事。
就在此时,只见白色身影从桥头跃下,一个螳螂扫腿将那群混混踢散倒地。
姜锦言瞪大眼睛,上辈子南星遭遇混混殴打时并没有白色身影,应该是娘亲唤了管事过来,用碎银子打发了街头混混解救了南星,如果南星被白色身影救下,是不是就不会跟她回姜府了?想到此,锦言挣脱开娘的怀抱,想也没想就冲出去掀开马车门帘,管事见到小姐站在马车前面吓得立马上前一步,用手拦住。
躺在地上,抱头蜷缩着的小乞丐感到身上再无拳脚落下,便睁开双眼打探,忽见站立在马车门帘前着月白罗裙,玉色小衫的小姑娘,如溪水般清澈的双眸定定地望向自己,双眸中全是心疼不舍,小乞丐从未见过如此怜悯纯善的眼神,心中某处瞬间软下来。
两人对望中,浮白行云流水的一顿操作下来,将街头混混打得抱头鼠窜,站在桥上的沈景玄看着局面收拾干净,便云淡风轻地扭头离去,浮白见状也快步流星跟上,转眼间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姜锦言只见得走下另一端桥头的模糊背影,但南星更重要,她转回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南星,湿意漫上眼眶,终于,她再次见到南星。
程梅见蹲在她身后,看到女儿望向小乞丐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把锦言扶回车厢内,紧紧搂住锦言,感受到女儿的热泪滴洒在她胸前,滚烫滚烫的。
安抚好锦言,马车缓缓向前走着,小乞丐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锦言从程梅见怀中挣扎着起来,透过后窗纱帘,看到跟在马车后面的南星,她的泪又不由自主落下。
待马车穿过两条街,程梅见将葛妈妈唤到车旁。
“秋月,你寻个机会带着后面这孩子去庄子上调教一段时间,莫太惹眼。”
葛妈妈听了点点头,锦言知道,南星很快会被送到她身旁,虽然有小插曲,但终究还是按着她知晓的结果来了,她只耐心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