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对话

意识像是沉入了一片黑暗，琪亚娜的身体好似在不断下坠，最终，缓缓落到一个看不见的平台上。

与睡着的她相比，还有着另一位与她有着相同样貌的人，她的眼神冷漠，站在她的身边，就这样冷淡地看着睡在这个不知名的平面上的琪亚娜。

她就这样看了许久，眼中倒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看了不知道是多久的岁月。

终于，她移开了视线，转向了别处。

也就在这时，琪亚娜醒了。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看着一片漆黑的空间，发现了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位自己。

她知道，是空之律者。

琪亚娜缓缓站起身，看向空之律者所看的那个方向，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空之律者没有搭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应该感到庆幸，在你跌入黑暗的时候，还会有人，在你彻底陷入之前拉上你一把。”

琪亚娜没有说话，她在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就已经从方方面面都了解了西琳的经历了，过去西琳所经历的所有，都曾经在她的梦中反复。

西琳曾经经历过的绝望，她在梦中都能够毛骨悚然，西琳曾经经历过的美好，她在睡醒之后的脸颊都是湿的。

她当然知道，西琳有着报复世界的理由，她也当然知道，曾经那个被绝望裹挟的小女孩在被爱包裹的时候，是有多么欢喜与高兴，哪怕只是一点点。

因为曾经经历过绝望，所以西琳才会知道希望是有多么美好，因为西琳相信希望的美好，所以琪亚娜才会知道，面前的这位空之律者，并不是完全的西琳。

她，和琪亚娜，合在一起，才是完全的西琳。

其实琪亚娜应该早就发现才对，但是她还是不愿去面对事实，因为这个事实太残酷了，这会让琪亚娜认为当初在天命空港掀起动乱的人是她，会让琪亚娜认为当初在那场空间中肆意下杀手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这是她极难迈过去的一个坎。

而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逆转。

就像是空之律者所说的，与曾经的西琳有些不同的是，真的有人将自己成功从那片黑暗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曾经让琪亚娜无比难过的那段时光，让琪亚娜陷入无比自责的难过的那个人，被陈望救了回来，她的内心，第一次得到了些许的救赎，第一次让琪亚娜觉得，自己原来还能有拥有希望的资格。

也是第一次，她开始正视自己，开始在西琳的经历中，正视自己的存在。

从这个方面出发，琪亚娜开始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同，也开始充分认识到自己和空之律者之间的差异。

与空之律者不同的是，她满怀着所有的希望与快乐，像是西琳那段美好时光的延续，而空之律者，像是继承了西琳的那段黑暗的时光，对于她来说，世间的所有美好都不值得存在。

空之律者，相信人性本恶。

琪亚娜知道这其实没有对错，她无法对那段黑暗的时光做出释然，也没有资格去替西琳原谅当初对西琳做出那般残忍的事情的人，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去让西琳放下。

所以，她始终都和空之律者有一战，因为她们两个人其实谁都不认可对方的存在形式，也都不认同对方对于西琳的理解。所以无论如何，两人之间，并不存在能够互相容纳的成分。

当然，这种情况，现在就被打破了。

琪亚娜看着空之律者，似乎有些没有想到空之律者对于自己陷入昏迷的时候居然没有偷袭。

不过，她也很快就想到了在此之外，陈望还在自己的身边，就算空之律者再次占用了她的身体，陈望也依旧能够将空之律者再次打败。

换言之，陈望的存在，让空之律者成为了一个笑话。

自己所有的努力，在那个人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自己所有的念想，在那个人的面前，好似都是妄想一般，像是横在自己身前的高山。哪怕琪亚娜并不是空之律者，都能够感受到些许的窒息。

当然，空之律者也能够察觉到琪亚娜的思绪，所以她只是冷笑了一声：

“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我，你应该好好掂量掂量你自己，这次是你的幸运，那个男人刚好在你的身边，才给了你如此机会，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不过是区区人类，居然也妄图企及神明。”

琪亚娜沉默了一下，看着前方空之律者的背影，她缓缓开口：

“放心，等到下一次，就是我来打败你了。”

“呵。”空之律者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说，她对琪亚娜根本就不在意，明明只是她力量的载体，所使用的力量也都是她的，琪亚娜何来的底气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空之律者根本没有在意，因为琪亚娜的发言对于她来说只是单纯的耀武扬威而已。

她现在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陈望的身影，那一招一式，以简单的技巧，撬动天地的力量，让空之律者大为震撼，还有陈望那本身就不像是人类的体魄……

陈望的一切，对于空之律者而言，就像是一个谜团，她才发现，居然有这样的一个人类，能单纯凭借人类之身战胜获得了神明力量的自己！

没有再管身后的琪亚娜，她就安静地看着身前的黑暗，脑海中在想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过去早已被她当做垫脚石，她坚信，曾经所有的一切，她会以自己的方式拿回来，而现在，唯一拦在自己面前的阻碍，就是那个名为陈望的男人。

琪亚娜看着空之律者并不理会自己，就知道对方已经没有了继续和自己说话的心思，琪亚娜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视线在缓缓拉远，意识缓缓上浮，像是在黑暗中浮出水面，琪亚娜微微睁开双眼，是沉浸在夜色中的天花板。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琪亚娜微微转头。

是布洛妮娅。

她正安静地看着自己，眼中是那般复杂而又好懂的情绪。